顧謹言和白祈聞言俱是一愣。
就聽沈辭大方承認道:“的确猜到一些,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看顧謹衍的樣子,顯然那些人已經動手過了。
顧謹衍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仿佛想通了什麽:“難怪皇嫂會送我那把匕首,還刻意咬重了防身二字,您是爲了給我提醒的吧。”
“沒錯。”沈辭笑道:“我若是直接坦言,你定是不信,指不定還會弄巧成拙的對敵人更加投懷送抱,遂留了把匕首給你。
這把匕首出自大師之手,刀身極薄又短小精緻,名叫蟬刃,是便攜防身之物,且無論藏在哪裏都不大顯眼,也就不易被人察覺。
我想着那些人既然要算計你,必不會把你一刀抹脖子完事兒,你功夫又不差,身上有了防身的家夥想來就很容易逃脫了。”
因着顧謹言不能習武的緣故,顧謹衍在騎射功夫上就格外努力。
也正因如此,永昌帝才會讓他與沈長安共赴戰場,爲的就是讓他多學些兵法布陣,日後也好輔佐顧謹言。
隻是年輕氣盛的顧謹衍因着這身好功夫多了幾分莽撞,輕易中了敵軍的算計,以至于那一戰的結果卻格外慘烈。
這讓對顧謹衍存了期待的永昌帝格外生氣,恨不能将其斬殺,隻當沒有過這個兒子才好。
但不能否認的是,顧謹衍的功夫比起白佑來也是絲毫不差的,若不然周婉清也不會用他的人頭去向顧謹時投誠了。
且後來周婉清能夠後來居上的成爲顧謹時身邊的第一謀臣,可見她是摸準了他的心思。
這麽想着,沈辭皺了皺眉,總感覺想到了什麽關鍵的事情卻又沒能抓住那個點。
顧謹言此時聽出了門道,又見沈辭臉色不好,忙問:“怎麽了?你和阿衍這是在打什麽啞謎?是什麽我不能知曉的麽?”
沈辭搖搖頭,有些茫然,她不知該怎麽将自己的猜測告訴顧謹言。
反倒是顧謹衍開口坦言:“白祈調查的沒錯,我與醉風樓的良妓周婉清一直過往甚密,她是我所愛的女子,是我想娶的皇妃。”
他臉上遍生痛苦,仍舊無法接受昔日白月光成了一心算計他的蛇蠍女人,聲音也有些壓抑:“隻是我沒想到,我不過是她算計的一枚棋子……”
與沈辭之前的猜測無異,周婉清就是在顧謹衍被貶斥的時候出現的,不僅做了一個很好的聆聽者,還處處鼓勵着他,也認同着他的委屈,讓他以爲自己遇見了知己,從此開始郎情妾意起來。
有人認同,有人吹捧,時間一久,顧謹衍也就生出了不忿之心,壓抑的久了,才會有太子府前與顧謹言頂撞,言及沈長安和沈家的不是。
“……許是他們内部出了什麽分歧,我在被抓走後借着皇嫂給我的匕首逃了出去,隻是來不及走遠他們的人就來了,我隻好先藏起來,卻聽到周婉清語氣頗有不快的說,那些流言突然出現,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讓她不得不提前行動。”
顧謹衍面有痛苦之色,緩和了好一陣子,才繼續道:“也是因此才知道,她接近我隻是想取走我的項上人頭,作爲向九弟投誠的籌碼。”
“九弟?”顧謹言皺眉道:“他不是一向醉心詩書……呵,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了他。”眼底是化不開的怒意。
他可以不在乎誰來算計他,身居太子之位本就不該妄想什麽兄友弟恭,但他卻不容許誰算計他要護的人。
“周婉清爲何選擇用四皇子的性命去投誠?”沈辭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
顧謹衍既不得永昌帝喜愛,又無功業建樹,手無實權也沒錢财,還是一個被貶谪的皇子。
唯一能夠說道的,也就隻有那一身武藝,卻還因爲時常拎不清事,愈發顯得像個莽夫。
周婉清向顧謹時投誠,除了要表現誠意還要顯露實力才行,那這份用來投誠的“見面禮”就該有些分量才行。
顧謹衍,明顯不夠這個重量。
可是顧謹時卻欣然接受了,也由此開始重用周婉清。
隻是原因呢?
顧謹時爲何會欣然接受?
沈辭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就是顧謹時一直想要顧謹衍的命,而周婉清剛好投其所好……
可顧謹時爲何非要顧謹衍的命,明明留下顧謹衍,不僅不會給他争儲添加障礙,反而還會讓顧謹言因爲收拾爛攤子煩憂不已,對他無暇顧及。
嚴重些,怕是還要連累顧謹言背負罵名,畢竟這又不是沒有過的事。
三年前,顧謹言不顧衆臣反對,百姓聲讨,極力保下顧謹衍,就已經落了民怨,尤其是沈家的一些将士,更是恨不能造反。
看于晉的行爲便知道了,若不是恨過,哪會跑進太子府去下毒?
也虧得是顧謹言這兩年在政績上頗有建樹,又在許多方面格外重視照顧那些戍邊的将士,這才稍稍平息當初力保顧謹衍時惹來的恨意。
沈辭的臉色驟變落在顧謹言的眼裏,立馬讓他擔心不已。
他略帶焦急的問:“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還是太累了?這些事本就不該讓你心煩的,我打發他們下去,你好好的歇一會兒吧。”
白祈聞言,哪還能沒點眼色,主動上前行禮退下。
倒是顧謹衍還有幾分猶豫,他不知道皇兄會怎麽處置自己。
顧謹言縱使知道他也是被人算計了,但還是對他還是有氣的,冷着臉道:“先下去吧,屬于你的那份責罰是跑不了的,你也該好好反思反思了,爲何這般輕易就着了人家的道。”
聽到皇兄還願意懲罰自己,顧謹衍心裏安定不少,恭敬應是,起身退下。
沈辭見他們都退下後,笑道:“倒是難得見你這般兇。”又道:“我沒事,也不累,不過打發了他們也好,我們倆也可以說說話。”
顧謹言卻依舊對她擔憂不已,生怕她是爲了不讓自己擔心而轉移話題,緊抿着唇,一副你不交代清楚我就不配合你轉移話題的樣子。
沈辭不由得失笑幾分:“我是真的沒事。”隻不過是發現自己即便重生,還是有很多事都沒有找到答案,有些恐慌罷了。
“我隻是不明白周婉清爲何要向九皇子投誠,又爲何要用四皇子的性命去投誠。”她淡淡的說道。。
她心裏倒也不是全無想法,隻是那猜想若是真的……怕是會牽連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