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吉其實和齊玮文是一類人。
謹守江湖規矩,希望複江湖古、江湖禮,眼看現在的港島江湖一團亂象,就連洪門都開始違背規矩,希望可以憑一己之力加以改變。
别看齊玮文同意了幫助周文強,那是因爲周文強的提議沒有違背她遵守的江湖規矩。
她可以出面圍事,給周文強提供一個絕殺範庭孫的機會,那是因爲這本來就在圍事規則之内。
圍事而已,雙方能不能喝上和頭酒,跟她這個圍事人無關,雙方現場談崩,那就是各安天命,生死也都與她無關。
可是她卻不會幫助周文強私帶槍支,如果那樣做,就等于是推翻了自己認可的江湖規矩。
自己都不守規矩了,還有資格指責範庭孫嗎?
周文強很懂齊玮文,自然不會讓她爲難,爲求萬全,才會找蔣震借兵!
灣仔。
蔣震私宅。
周文強和蔣震面對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彼此都在仔細打量對方。
蔣震的樣子更像電影中的二兒子蔣天養,人生得方面大耳,大背頭,很有大哥風範。
對人總是滿臉含笑,可藏在笑容下面的,卻是一雙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睛。
此時的蔣震猛龍過江不久,因爲打出振興洪門的旗号,所以開山堂立名爲洪興。
齊玮文說她與蔣震有交情是真的,那是因爲她和蔣震的股屁方向一緻,至少目前是同一陣線。
兩人都很看不慣現在的洪門,簡直名存實亡、當年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形同虛設,如果不是各大字頭還念着一點香火情,自己都能因爲搶奪地盤打起來。
現在的洪門,都是利益當先,甚至不惜和安青幫的範庭孫勾搭成奸!
染了白面的洪門,還是洪門嗎?
周文強比較佩服蔣震的一點就是,哪怕是到了七八十年代,洪興大盛,一舉成爲港九第一大字頭,卻依然能夠堅持不碰白面!
能有這樣的底線堅持,可見今天蔣震說要振興洪門,并不完全是假話和空話。
現在的洪興,還遠遠沒有日後的強大,哪怕是在蔣震起家的灣仔區,都算不上第一大字頭。
而且日後建立洪興十二分堂揸FIT人制度的蔣天生今年才剛滿三歲,還是個奶孩子,每天都在努力不懈的喝奶尿炕,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麽地方比普通孩子強。
現在的洪興雖然挂在洪門之下,勢力也隻在灣仔區、深水埗區、黃大仙區、觀塘區等幾個地區,除了灣仔外,都是著名的窮人區。
甚至如果沒有齊玮文的幫助,洪門都未必會認同洪興,也根本不可能同意蔣震插旗灣仔。
可就是今日的蔣震,也不是周文強一個小便衣可以平起平坐的,畢竟是一方字頭大佬。
“你就是齊相的朋友周sir?”
蔣震打量了周文強幾眼,微微皺眉,想不明白齊玮文爲什麽會替這個‘毛孩子’鋪路,讓他來見自己。
不過有齊相的面子在,表面上的禮數都是要做足的。
“周sir,請喝茶,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
周文強端起茶盅,稍稍沾唇便放下,微笑道:“蔣先生創立洪興,号召複古複禮,意圖振興洪門,我好佩服的啦。
而且最難得是,蔣先生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雖有收數,卻保障了商販們的安全,更投資夜總會、茶樓、飯肆、菜場、魚欄,所做生意,倒有一半是正行。
我這個做差人的,都希望港九字頭可以向蔣先生多多學習呢。
我也因此很想知道,蔣先生怎麽看範庭孫這個人?”
“範庭孫?”
蔣震微微一笑:“也不是太了解啦,不好說。”
周文強笑道:“蔣先生不說,我替你說啦。
他該死!
在吊頸嶺建立制粉工廠,害人無數。
勾引洪門弟子染指白面,導緻門規崩壞,他就是罪魁禍首。
在你面前我這樣說,就是到了葛龍頭的面前,我還是這樣說。”
所以我如果要幹掉範庭孫這個罪魁禍首,蔣先生一定會很開心吧?”
“你說什麽?”
蔣震頓時色變。
“我說,要範庭孫死!
而且我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現在就差有人幫忙掃尾!
範庭孫插旗港九,除了各大碼頭的利益外,還投資開辦了一些夜總會、舞廳、酒吧等表面正當的行業,有些就在洪興的勢力範圍之内。
幹掉範庭孫之後,我不希望這些安青幫勢力依舊存在,
畢竟我就是個小差人啦,範庭孫死了,他的勢力和手下還在,我怕會做噩夢啊。
蔣先生,這樣的大便宜,不知道你想不想揀啊?”
周文強笑眯眯地望着蔣震,這頭猛虎盤卧在港九江湖太久了,他要能忍得住才怪。
蔣震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臉上都溢起一片潮·紅。
“周sir,你莫不是在講笑?
範庭孫的陀地在吊頸嶺,手下更有兩千安青打仔,尚海灘四大太保!
更何況,還有他的結義兄弟韓敬山帶領的一幫戰後軍·人!
他們手中,恐怕都是有重火器的。
你有什麽本事殺範庭孫?”
“韓敬山不是江湖人,我的計劃會讓他無從參與,
而且據我得到的信息,韓敬山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範庭孫開始的‘制藥廠’其實就是‘制粉工廠’!
隻不過是因爲港島府政的命令,他不能離開吊頸嶺,才會被範庭孫蒙敝!
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啦。
韓敬山那邊,我會負責搞定。”
周文強笑道:“至于範庭孫......後天,就是大年初六......到時......”
“好厲害的計劃!
周sir,你這是要将範庭孫連根拔起啊?”
聽着周文強的講述,蔣震臉色連連變換,眼前這真的隻是一個年齡不滿二十的小便衣嗎?
算計之深,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
王老吉、齊玮文、再加上洪興,小半個港島江湖,竟然被他當做了棋子一樣!
他就算極盡小心,各種謹慎思索,也看不出洪興在這個計劃中會有任何的風險。
周文強就是給他提供了一個痛打落水狗和擴大地盤的機會,真的就是在揀便宜,讓他完全無法拒絕。
或許就像這位年輕的周sir所言,就是要對範庭孫斬草除根,才會把這個天大的便宜送給洪興?
周文強看一眼蔣震和他身後的高瘦中年人心腹,道:“蔣先生就不用多想啦,這個便宜你不揀,有的是字頭會揀,
我來找你談,隻是因爲洪興肯守規矩,拒絕白面!這一點,讓我很是喜歡。
想必,現在蔣先生可以打消疑慮了?”
“周sir果然是少年英雄啊!
既然有王老吉和齊相參與,蔣某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疑慮。
不過我還是擔心一點,周sir和王老吉聯手,真的能夠拿下範庭孫嗎?
或者說,我不擔心王老吉,隻是擔心周sir的實力。
據我對齊相的了解,她可以幫你圍事,卻不會幫你藏槍!”
周文強大笑,忽然站起身一指蔣震身後的高瘦中年人。
“這個簡單,我也正想憑一雙拳頭,向這位高手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