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從沒體驗過如此混亂的能量亂流!
第一個感覺是疼!
被強行撕開的空間裂縫自成一條小路,宛若隔了數道迷茫雲霧的星河,星星點點的亮光随意的布置在漆黑一片的虛無空間之中,看起來寬闊無比,但也隻有此刻的高興知道,這美輪美奂的布景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樣的危險。
如果高興此刻是自行前往遺忘之地,隻需要一邊以法則之力抗衡空間撕裂的自我修複能力,一邊以這股力量推着自己前進就可以了,但......此刻的高興是被崔鳴湖的能量推着前進,這讓他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不斷有各種屬性的能量自高興身邊擦過,速度奇快無比,而最讓高興頭疼的便是這能量亂流來的無聲無息,單團的還好,最危險的莫過于各種屬性的能量混雜在一起,如同高速飛行中的球體撞在高興身上,躲不過去的話,身上就會爆出一團耀眼的火花。
剛剛進入通道沒多久,高興已經被混亂能量球體命中了一次中腹,躁動的能量直接爆開,高興直接吐血,腹部一面血肉模糊,這通道的不穩定已經達到了某種臨界點,震蕩十分厲害,高興被混亂能量炸的氣息紊亂,耳邊一直嗡嗡作響。
早就遇見到這一路不會太平,但也沒想多......真疼啊!
嗖!
一道金光飛過,直接在高興袖子上留下一條撕裂的痕迹,高興連反應都沒有,血迹已經将破損的袖子打濕。
嘶......高興嘬着牙花子,兩眼盯着面前一眼看不到頭的通道,此刻的處境就像個赤身露體的嬰兒一般,進退兩難。
蠟像館樓頂天台上,聚集了很多人。
古老闆與老丁頭相對而坐,畫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坐在天台一角,貓在寬大的畫闆背後,雕塑師跑上跑下的搬凳子,沒辦法,今天來的人着實有點多。
勉力維持空間裂縫順利閉合并且送了高興一程之後,崔鳴湖和楚狂人按照約定趕到蠟像館,而其他一群老頭子幾乎是前後腳到,其中最年紀的應該算是雨鸢,見鳳王同樣趕來,憑空出現的雨鸢幾步走到鳳王座位後站着,今天的這裏,沒有她坐下的份。
莫有爲最沉不住氣,見幾個幾十年老友神色各異,主動開口道,“都喊來幹啥?”
“開會。”老丁頭似乎對手裏的茶杯來了興趣,不斷摸索觀察,有些不經意的說道。
敖準與崔鳴湖二人一同走了上來,老丁頭擡擡眼,出聲道,“人齊了。”
茶海旁擺了一排凳子,莫有爲,敖準,鳳王,楚狂人,崔鳴湖,古老闆紛紛盯着站起來的老丁頭。
老丁頭原地踱步,雙手背後,似乎在醞釀着說辭。
“你别晃來晃去的,看着頭暈。”莫有爲繼續吐槽道。
老丁頭瞪了他一眼,随即說道,“老高被困在遺忘之地了,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來,本來這會......應該他來開,現在我隻能代勞了。”
“魔族的布局已經開始......諸位,該你們表态了。”老丁頭說話的時候始終盯着古老闆。
衆人面露不解,絕大部分人都是站在老丁頭背後的,都不知道今天老丁頭搞這一出是爲了什麽。
莫有爲摳着手指甲心裏暗道,這老家夥,又要算計人了,這是逼宮麽?在逼誰?
擡頭掃視一圈,古老頭?還是鳳王?
目前也隻有這二位屬于還沒表态的,今天這是必須有個說法了呗?
莫有爲與看過來的楚狂人四目相對,性格有些孤僻的他似乎和誰都不太對付,盡管已經幾十年過去了,還是說瞪眼就瞪眼,說翻臉就翻臉的脾氣。
崔鳴湖同樣看向古老闆,蒼白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老丁頭的意思很明顯,人族肯定是不會屈服的,這一仗,早晚都要打,古神族三族後裔都在,這句話是在點他們。
但......貌似在場的三個人,都沒有代表古神族的資格。
一直不曾發聲的古老闆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老丁,操之過急了。”
“我沒法不急!”丁一鳴的反應有些激烈,見古老闆搭腔,猛地轉過身大聲說道。
“高興那小子是我看着長大的,如今我們一群老家夥守在後方,讓幾個年輕人沖鋒陷陣?諸位,臉上不臊得慌麽?”丁一鳴目光在衆人面上掃過,除了鳳王與雨鸢還保持着直立的坐姿,其他人紛紛低下頭去。
“老丁,不是我們不想幫忙,高興他......”敖準出聲幫了古老闆的腔。
他很尴尬,比古老闆與崔鳴湖要尴尬的多。
古神族的傳承,到敖準父親那一代,已經基本斷絕了,古真龍族的血脈極其稀少,而誕生後裔,對于他們這個種族那個層級的存在來說,難如登天。
就好像昊天徹底掐死了龍族一脈的神格一般,當最後一位古真龍族隕落的時候,來自龍族天生便于昊天存在的一絲聯系也徹底斷了。
看上去,龍族已經失去了争這一份位置的必要,但敖準同樣心有不甘,這種感覺要比被家族驅逐的古老闆更甚,比外放的羅刹族邊沿成員崔鳴湖更甚!
“不用跟我說着,别忘了,高興非要去遺忘之地是爲了什麽。”老丁頭盯着敖準的雙眼,直到對方主動低下頭才算結束。
“這是老高做的選擇,我不理解,但必須接受,但現在我要說的是,幾十年前,人族作爲旁觀者,作爲古神族的朋友,都心有不甘,這待遇不公平!”
“爲什麽時間和空間可以輕易上來?成千上萬年的積累難道比不過幾個小輩?我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昊天默認了,但我想,你們......應該心有不甘吧?”
古老闆沒說話,崔鳴湖和敖準耷拉着腦袋,一個是累的,一個是心虛。
“如今屠刀已經架在了人族的脖子上,我人族肯定是要反抗的,隻是現在需要諸位的幫助,你們,怎麽選?”老丁頭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的抛出,似在等待幾人的回應。
古老闆終于擡起頭,久久看向老丁頭之後開口道,“别再提及昊天。”說着擡頭向上望去,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盯着他們。
“還在怕?”老丁頭突然間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看着有些嘲諷的意味。
“怕,有用麽?你還有什麽?你還剩下什麽?連兒子都葬送了......你沒有資格怕!”
古老闆的眼神霎時間陰冷下來,老丁頭的話觸碰到了他的逆鱗,但老丁頭就是故意的,激怒你,讓你發瘋,沉默的時間太久了,需要活躍一下情緒,才能意識到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麽活着。
見古老闆氣息都便的急促,老丁頭似乎很滿意,轉身面向一直不曾針對的鳳王,對方見老丁頭看向自己,暗道不好。
“鳳王,說到底這裏面沒你什麽事,如果現在你選擇退出,我沒啥意見。”
老丁頭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鳳王何嘗不知道?
拙劣的激将法,偏頭注意了下雨鸢的反應,鳳王随後開口應道,“屁話!我要撤了,除非你死在戰場上,不然我這一輩子,别想消停了。”
鳳王說話的同時心想道,我撤?我怎麽撤?雨鸢與羅曉月有關系,與第一第二代天選意志繼承人也有關系,申沉這臭小子與高興在合作,不管目的是什麽,合作是真的,在外人眼裏,妖族能抽身?
心頭一陣冷笑,恐怕,人間界想要證道的所有生靈都逃不過這一難吧?
能赢麽?鳳王暫時看不到希望,修行到了他這個層級,已經能夠隐隐約約感受到昊天的存在。
你做了這麽多安排,究竟是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