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和丁一鳴肯定有什麽計劃。”黑影自大樹底下走出,露出一張中年面龐。
身上筆挺的西裝沒有一絲褶皺,秦世宇雙手插在褲兜裏,就這麽站在高興身前,開口說道。
高興一時間摸不準對方的用意,停在對方面前,沒有答話。
“你的贊成票确實讓我驚訝,但也在情理之中,必須有人站出來将這一池子水攪渾,敵人看不清你的時候,才是最安全的時候。”秦世宇沒有在意高興的反應,繼續自顧自說道。
對方将自己的用意猜了個七七八八,高興盯着秦世宇的雙眼,從對方臉上看不到一絲興奮與喜悅。
“另外兩家在裏面慶祝,你爲什單單跑了出來?”高興問道。
“在這等你。”秦世宇似乎早就知道高興要這麽問,高興話音剛落,秦世宇便接着答道。
“等我?”高興好像沒聽明白一般,明知故問道。
秦世宇似乎被高興不緊不慢的語氣激怒,突然間大吼着說道,“是!等你!我想知道你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與怒吼的秦世宇正好相反,高興此時一臉平靜,“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麽,我投了贊成票,而你也投了贊成票,你還問我的用意,這不是明知故問麽?”
“好!好!......”秦世宇連續點頭,而看向高興的目光則從憤怒變成了無視,“算我秦世宇看錯了你!”說完秦世宇扭頭便走。
“你這句話......是代表秦家還是代表你自己?”對方轉身離開,速度很快,皮鞋扣向地面時發出清脆的響聲。高興看着對方迅速離開的身影,不緊不慢的問道。
“有區别麽?”秦世宇聞言站定,用後背對着高興,答道。
“有區别。告訴我,秦家是不是和另外兩家站在了一起?”高興的聲音繼續飄了過來,距離有些遠,但每個字都能聽的很清楚。
“小語在他們手裏,秦家......不得已而爲之。”秦世宇終于将憋在心裏的話吐了出來,像是一個撐壞了的人突然打了個響嗝,舒服的無法言表。
秦世宇等了半天,後方的聲音卻再也沒有傳來,轉過身看去,卻發現不知何時,背後那個年輕人早已消失不見。
秦世宇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剛剛沖動之下說出的那句話,将給秦家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蠟像館一樓,畫家連續第三天目睹高興推門而入。
“來了。”畫家的腦袋從畫闆便是露了出來,正好迎上高興伸過來的臉。
“哥,你給我畫幅像呗?”高興一臉讨好的看着對方,他聽說喚海第一次來的時候,這個不怎麽愛說話的畫家便主動要求給喚海畫像,但自己這已經說不清是第幾次過來了,非但沒有給他畫像,畫家每次聽到高興這麽說話,都會冷冷的看着他,至于畫家畫闆上的畫,太抽象,高興看不懂。
也許這就是藝術吧,藝術不是每個人都能感受的到,領會的到的。
“古老闆在麽?”高興見畫家沒理他,毫不在意的繼續問道。
畫家伸手指了指樓梯的方向,高興會意的跑了過去,路過雕塑家面前時,還不忘和他打聲招呼,雖然每次對方都好像沒看見他一般,但高興仍舊樂此不疲。
“來了?”古老闆此刻正背對着高興坐在一個蠟像半身模型身前,聽到高興上樓的腳步聲,頭也沒回的問道。
“嗯。”高興主動湊過來,蹲在古老闆身邊看着對方手上的動作,開口問道,“今天學什麽?”
“塑線。”古老闆的雙手明明擺在身前,手上沾着白色的不知名材料的殘渣,一個小型的模具出現在高興面前,模具高二十公分,寬十五公分的樣子,有一定的厚度,高興伸手接住,對着模具愣愣出神。
這是自己來蠟像館學藝的第四天了,而自己第一天過來和古老闆說想學習制作蠟像的時候,古老闆沒有過多的驚訝,而是扔給自己這個模具,讓自己挑一個最順眼的蠟像去臨摹。
高興在二樓轉了很多圈,在确定自己的蠟像徹底消失了之後,終于确定那絲消失于心頭的聯系感到底來自于哪裏,又在二樓轉了很久,高興終于在一具女性蠟像面前站定。
看着手上被自己畫的有些歪的女性形象,高興心中苦笑,自己本就沒什麽藝術細胞,而在這模具上畫畫,更是和在紙上畫畫有相當大的不同,這不食人間煙火的俏麗面容在自己手上,馬上就要面目全非了。
但古老闆一絲阻止的意思都沒有,這也是高興納悶的地方,明裏答應教自己制作蠟像,卻每次都是扔給自己一個模具之後就忙自己的去了。
這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老師!
高興再次盤腿坐在雨鸢的蠟像跟前,就這麽居高臨下的不斷打量着對方的面容,陌生且冰冷,蠟像終究是個沒有生命沒有溫度的存在,想從她身上感知到對方的絲毫信息,怎麽看都是個不靠譜的決定。
高興這麽一耗就是一天,直到太陽西斜,順着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明顯變暗,高興才緩緩站起,和古老闆打聲招呼之後,下樓離去。
高興前腳剛剛離開,二樓一個角落的陰暗之中便仿佛突然出現一個身形,纖細無比,足下輕若無生,這身影走到坐着的古老闆身邊,開口說道。
“我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來人的聲音飄飄渺渺,十分悅耳。
“人類的思維是三界最複雜的東西,沒有之一。”古老闆似乎沒有停下手上動作的意思,而早上還是半身的蠟像此時已經快要完工。
對方對古老闆的反應沒有絲毫詫異,繼續說道,“這個年輕人,似乎對未知的東西都有一種極度的渴望。”
“天性使然吧?或者是,家族遺傳?”古老闆直了直腰,似乎長時間的俯背工作對他身體産生了相當大的負擔,挺直腰身的那一刻,古老闆似乎帶上了調笑的語氣說道。
“你似乎,開始關注他了?”
來人像是被古老闆說中了心思,一時間沒有回答,待整理好了心思,才繼續回答道,“在那二位眼裏,天妖畢竟是異族,上不了台面的。”
“别妄自菲薄,你本體并不是妖族。”古老闆似乎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不要在意,我和你開玩笑的,應該是他身上的天選意志力量吸引了你吧,畢竟......那曾是屬于蕭平旌的東西。”
古老闆話音落下之後,對方便陷入了沉寂一般,直到她的身形逐漸消失在空氣中,古老闆才緩緩站起身,迎着夕陽,看向遠方。
“我說幾位老爺子,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啊,給個準信啊?”高興回到津城衛總部,一頭紮進莫有爲的實驗室便沒再出來,他猜的沒錯,老丁頭幾個人全都聚集在這裏,高興來之前,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麽。
如今津城叫得上名頭的老頭子基本上都被老丁頭劃拉了過來,但當高興問出雨鸢本體到底是什麽的時候,其中幾人除了面色有些怪異之外,齊齊搖頭都說不知道。
高興心說自己怎麽趕上這麽一群不靠譜的長輩啊......
“你突然問這個幹嗎?”老丁頭坐在實驗室最裏面,見高興開口,便反問道。
“我這幾天貓在蠟像館裏,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但偏偏發現不了她在哪裏,古老闆的地方,本來就不正常,一個态度不明朗的大天妖也在那,難道不該搞清楚嗎?”高興振振有詞道。
老丁頭長出一口氣,懸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心裏暗道,隻要不是看上她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