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揚揮刀格擋,但高興的無形劍氣鋒利異常,兩相交碰之下,能量的震蕩将已經虛弱無比名揚直接震倒再次。
高興驚訝于名揚的虛弱,數日前相見之時,對方明明還可以抵禦己方的進攻,怎麽幾天不見,已經弱成這樣了?
名揚掙紮着想要爬起來,但接近油盡燈枯的肉身再沒有力量可以支撐他起來,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虛弱感,自名揚誕生那天起,便伴随其左右,形影不離。
一直支撐他活下去的,是對這時間所有生靈的恨,他恨爲什麽别人可以健康的活着,而自己卻像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一般,每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當初被丁一鳴抓緊天機塔的那段時間,也是名揚内心最平靜的日子,雖仍然需要忍受痛苦,但安靜的環境之下,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而丁一鳴最初的用意也是如此。
心病還須心藥醫,但老丁頭忽略了一點,長時間處于非人類能夠承受的痛苦折磨之下,名揚的内心已經被扭曲的不成樣子,沉默和反省隻是暫時的,埋藏在他心底的仇恨永遠都不可能抹去。
此時的名揚離昏厥隻有一步之遙,但他仍然以怨毒的眼神盯着高興,一條腿不斷擡起,想要伸出去踢高興。
高興心中輕歎一聲,很少去琢磨對手心裏的他此時産生一股同情,内心善良,那麽看誰都像是善良的,高興始終覺得對方吸食人血是有苦衷的,但錯了便是錯了,同情歸同情,原則面前,高興的底線清晰無比。
出手打暈了名揚,高興将他帶回了津城衛總部。
“怎麽樣?查出什麽問題了沒有?”高興見莫有爲與陳新圍着名揚一頓檢查,開口問道。
莫有爲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副小眼鏡,奈何對方氣質實在不怎麽樣,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沒有行醫執照的赤腳醫生,對方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最後還是陳新開口答道。
“他的問題,在于血液。”陳新看了看莫有爲,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于是繼續說道。
“你之前說他吸食人血,我以毒素能量試探他體内的能量反應,發現他自身的血對毒素有種自然的吸附作用。”
“這說明什麽?”高興追問。
“正常人的血液,毒素是侵入,而不是被主動吸附,他的血會主動吸附毒素,說明對方的血液處于不飽和狀态。”陳新解釋道。
高興一頭霧水,這涉及到毒素和醫學兩個方面的專業知識,面前這二位是行家,自己是個門外漢,所以聽不懂很正常。
見高興不知所以,陳新繼續解釋道,“說的通俗一點,他自身體質有問題,先天血液存在缺陷,必須不斷補充能量進去,如果斷檔,随時都可能會死。”
“也就是說,他吸食人血,是爲了補充能量?”高興狐疑問道,這有點說不通,能量的形式多種多樣,爲什麽偏偏要吸人血呢?
“另外一種可能,是他想以普通的血液替代自身有問題的血液,達到繼續存活的目的。”一直不做聲的莫有爲開口補充道,感覺到鼻梁上突然多了個東西十分别扭,身後把眼鏡摘下扔在了一邊,自在多了。
“人體自身的造血功能不會因爲血液存在問題而停止,而這種問題血液無時無刻不再産生,他想活着,就必須不斷的吸血。”
高興低頭琢磨了一下,終于弄清了名揚的問題。
“有什麽辦法能救他麽?”高興突然間說道。
莫有爲與陳新齊齊看向高興,二人都不明白高興這是爲了什麽。
這樣的人,由着他自生自滅就行了,明明就是敵非友,爲什麽還要救他?
“突然覺得他挺可憐的,每個人都有好好活着的權利,對吧?”高興求助般看向對面二人,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突然升起這種想法。
陳新沉吟許久才說道,“我可以試試保住他的命,但解決他的問題就不是我的專業了。”
陳新說着扭頭看向了莫有爲,莫老頭輕哼了一聲,歪着腦袋走出了房間。
“謝了陳哥,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高興走到陳新身邊,感激說道。
陳新擺了擺手,不知道爲什麽,自打加入津城衛之後,陳新身上的戾氣少了不少,身上多了一股儒雅随和的氣質,比起殺人如麻的絕命毒師,此刻的對方更像是一個斯文的文化工作者。
“費力就這麽個人,有什麽好處呢?”高興走出房間的時候,莫有爲正趴在窗戶邊上向外看,似感受到高興走近,主動開口問道。
“我隻是覺得他可憐,一個人生下來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但如果天生便存在缺陷,或多或少心裏都會扭曲,但不管在怎麽覺得不公平,都應該選擇正确的方式活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當初我師傅關他而沒殺他,也是希望他自己可以想通這一點吧,至于救他,現在我們有這樣的能力,何樂而不爲呢?”高興走到莫有爲身邊,想都沒想便答道。
莫有爲轉過頭來盯着高興看,與對方認識的時間不長,當初第一次見面,還是一言不合就對着自己動刀子的毛頭小子,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間,對方已經成長到了如今的層次,悲天憫人達不到,但發自心底的善良是跑不掉的。
似乎被高興身上那股淡淡的随和氣息所感染,莫有爲對名揚的厭惡情緒消弭了很多,“我盡力吧。能不能行,看他的命。”
高興對着莫有爲露出發自内心的感謝,此刻的高興心如明鏡,似乎對這世界的認識又加深了許多。
入夜時分,莫有爲與陳新還在忙碌着,嘴上說的容易,但這個領域對二人來說仍是稍顯陌生,必須通過大量的試驗和總結才能找到真正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法。
高興幫不上忙,百無聊賴之中,爬上總部大樓樓頂一個人吹風。
這個季節的風已經不能用涼來形容了,有種鈍刀子割肉的明顯摩擦感,拉近衣襟,高興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在安靜的夜空下獨自思考。
但天不遂人願,這短暫的安靜時光還是被人突然打破。
一席大紅色披風突然出現,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自己身後,天南星剛一出現,高興便感知到他的方位,沒辦法,三兄弟出道後的第一個敵人便是他,對方的氣息,化成灰高興都認得。
“膽子越來越大了,津城衛總部,你也敢來。”高興背對着天南星沒有任何動作,兩條腿不是晃蕩着,隻有聲音飄了出來。
身後的天南星久久沒有出聲,就在二人都感覺尴尬的時候,對方終于悠悠說道。
“謝謝。”
高興弄不明白對方的來意,按說以對方目前的身份,敢隻身前來津城衛總部已經說明了問題,但方圓數百米範圍内,似乎并沒有其他陌生氣息存在了。
“不敢當,你我是敵人,這個時候謝我,令我有點受寵若驚啊。”高興出言試探道。
“不管怎麽說,你救了名揚,無論你我是敵是友,這聲謝謝,你都受得起。”天南星見高興遲遲不願轉身,深知對方對自己的厭惡,猶豫再三最後仍是說道。
“他?你和他什麽關系?”高興似乎發現了什麽,繼續問道。
“他......是我弟弟。”天南星此話出口,像是吐出忍了多年的秘密一般,一股暢快之意由内而外的散發出來。
高興緩緩爬起來,轉過身看着天南星,似乎想從對方眼中看出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