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事長,你究竟在堅持什麽?”高興盤腿坐在修行對面,眼睛一直盯着修行的臉。
目前還能活動的幾個人紛紛坐在高興周圍,包括其他城衛的負責人,前前後後的,幾乎将修行包圍了起來。
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番周圍的人,修行臉上帶上一絲冷笑。
這是什麽?逼宮麽?
隻有一人沒有坐下,謝一站在所有人的身後,強壯的身軀就那麽直直站在那裏,便已經可以與遙遙相對的整個天魔陣營的氣勢鬥個旗鼓相當。
魔尊不出,單從氣勢上,已經沒有人可以壓制此時的謝一,謝一沒有控制的意思,任憑氣勢如高山般巍峨聳立。
“怎麽?還在懷疑我?”
修行毫不客氣的回望,他的眼神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甚至包括身後的幾個城衛負責人。
“連你們也都懷疑我?”
修行眼神掃過,幾個城衛負責人紛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雖然從未表示過,但幾人之前一直都是以修行爲核心,畢竟津城衛戰力最強,而修行下意識表露出來的氣勢也是幾人之中最足的。
雲非眼神複雜的看着修行,幾次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他隐隐有種不該說話的感覺,但高興數次隐晦表達出來的意思又有讓他問之而後快的強烈欲望。
見背後幾人表現出退縮之意,修行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正面的高興和雲非身上,隻有你們兩個,才是今天的主角,乳臭未幹的小子,就敢正面挑戰自己的權威?
久居上位而養成的氣質從修行身上蔓延出來,與老丁頭的親和不同,修行雖然坐着,但一個眼神一個表情的變化,都透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感覺。
“坦白的說,我對你有很多不解。”高興是場間唯二沒有受到修行影響的人之一。
“哦?說說看。”修行似乎被高興挑起了談興,随即回複道。
“天人戰的出場次序問題我就不再細說了,想必大家心底都有這個疑問,請問理事長,這個鍋,你背還是不背?”
高興的大帽子一出手就牢牢的扣在修行頭上,容不得他掙紮,幾乎就在高興出聲的同時,身邊衆人齊齊看向修行,修行抿着嘴唇,話到嘴邊不得不強行咽了下去。
這個問題不能答,說了,就會帶出後面一連串的問題,看着高興似笑非笑的挑釁似的表情,修行臉色微紅,但最終沒有發作。
修行好像默認了一般的表情在衆人看來根本無法接受,有幾個下意識就要起身質問的身影紛紛被身邊人拉住,一個眼神便讓對方懂了,高興還沒問完。
等!等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感謝您的坦誠,那麽第二個問題,你将津城衛絕大部分戰力都帶到了天柱山,那如果此時津城被敵軍偷襲該怎麽辦?你,想過這個問題麽?”
衆人之間的氣氛霎時間變的肅殺,一時間數道不可思議的目光齊齊集中在修行臉上,津城衛是這樣,其他城衛大概也是,一城受到影響,難保其他城池能夠幸免。
修行臉色一暗,仿佛發愣般,一時沒有回答。
“喚海來的目的,我不說您也知道吧?”高興一句句點給修行,目的就是要看修行的反應,激怒他,然後從他的反應判斷他在這個陰謀裏到底扮演了個什麽角色。
“津城衛臨出發前與駐軍部隊交接過。”修行想了很久,但說出來的時候仍顯得底氣不足。
“駐軍部隊?呵,普通人能抵禦天魔入侵麽?”高興此言一出,剛剛集中在修行身上的注意力紛紛轉移到他的身上,數道目光直視自己的時候,确實能産生一股讓人相當難受的氣勢。
修行的臉色漲得通紅,他憋的很難受,但此時,真的不能說。
“好的,我懂了。第三個問題,死傷的戰友,你究竟是怎麽安排的?”
除了高興、謝一、雲非幾個體質或功法異常變态的成員之外,目前人間界幾乎人人帶傷,而且是依靠自身恢複短時間内根本無法複原的那種,更有甚者,犧牲了的戰友遺體全都擺放在休息區距離很遠的邊界上,能量罩之内感覺不到風吹日曬,但這樣的待遇,令還活着的衆人心中都感到不舒服。
“走不掉的,誰都走不掉。”修行漲紅的臉色猶如熟透的大蘋果,他再次環視四周,喃喃自語般的不斷重複着幾個字。
衆人面面相觑,聽不太懂他的意思,隻見修行突然伸手指向天空。
“看見了嗎?那是魔尊的能量罩,自天人戰開始,他便沒有讓你們回去的意思!”
修行突然間站起來,臉上帶着終于吐露心聲的快感。
“天人戰?這天人戰就是一個笑話!你們真的以爲隻要拼命就可以赢麽?”
高興與雲非第一時間站起,防備着修行突然出手,修行突然間發狂一般的神情令衆人應接不暇。
“那你,爲什麽配合他們?”
高興這個問題憋了好久,從陳新出現的時候開始算起,中間大大小小的事情或前或後都有修行參與的影子,修行是個不太合格的演員,但單論功力,高興看不透,這也是直到現在高興也沒敢放松警惕的原因。
“爲什麽?爲了順應天勢!天勢!你懂嗎?”
修行的臉湊到高興跟前,表情的極度扭曲令他的臉看起來十分恐怖。
“犧牲掉你們幾個,可以保住幾座城市成千上萬的性命,值嗎?你們說,值嗎?”
高興距離修行最近,對方近乎狂吼出來的聲音震的他耳膜生疼,而更令他震驚的是對方說出來的話。
犧牲我們?換幾城安甯?
這不正是我們現在在做的事麽?
赢了天人戰,打退天魔......
那犧牲又是什麽意思?
原本以爲,揭穿了修行可以讓事情明朗起來,但沒想到非但沒有挖出幕後的一切,反倒令這迷霧更加厚實。
雲非緊貼着高興,雙手劍訣時刻防備着修行出手,而此時的修行在抒發掉内心憋悶的不快之後,臉上竟然帶上了幾分......懊悔?
對方的表情雲非根本看不懂,陷入癫狂狀态的人做出什麽樣的表情都是正常的,他隻盼修行不要暴起傷人,剛剛他狂吼的同時,身上不自覺湧起的靈力強度讓自己感到不安。
“這個蠢材!”
天魔一方,一直閉目的魔尊緩緩吐出幾個字,一直躬身站在一旁的趙天左不動聲色的轉了轉眼球,似乎......對方陣營中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戲。
這前前後後的事情串聯到一起,趙天左腦中漸漸出現了一個計劃的雛形,頭腦異常活絡的趙天左一點一點将計劃本身填滿,但涉及到似乎更高一層的勢力之時,竟有種進行不下去的感覺,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那是來自遙遠而未知的上位者的威嚴,不容一個小小人類随意揣摩和臆測。
“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但你,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高興面對湊過來的修行,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将臉湊的更新,近到修行臉上的皺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爲什麽?”
高興此刻隻剩下一個想法,要從對方嘴裏聽到那個名字。
這曾經隻是無數可能性之中的一個,但修行的反應實在太激烈了,能讓一個隐忍了這麽久的人突然間爆發,他在幫誰掩蓋事實?
高興确定沒有見過對方,但腦海中竟然開始出現模模糊糊的影子。
然而,修行回複他的隻有憤怒的眼神!
自始至終,謝一穩穩站着的身軀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作,因爲在這之前高興吩咐他,盯着天魔就好,剩下的,交給高興。
高興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因爲高興說過,他們永遠都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