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聲響亮的膠皮與地面的響亮摩擦聲打破了這條幽靜小路的平靜。
古寺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SUV,從駕駛位上跳下來一個精壯的年輕人,緊身T恤被隆起的肌肉撐的滿滿的,黑色的制服長褲褲腳紮在了一雙高幫軍靴裏面。
一頭精幹的短發根根直立,蒼蠅敢落下直接穿胸而死的那種。
鋒利的臉部輪廓擁有着古銅色的肌膚,眼睛不大,一條淡淡的疤痕從額頭斜跨過鼻梁,一股彪悍的氣息從這個身高不到一米七的男人身上散發出來。
男子邁步走進古寺,前廳的老和尚正跪在佛像前誦經。
“敢問老師傅,高興在麽?”男子在老和尚身後站了幾秒鍾,開口問道。
老和尚仿佛沒聽見他的問話,低沉的誦經聲從他嘴裏不緊不慢的吐出。
“你來找大哥哥的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從門口跑進來,擡頭問男子。
“對啊,你知道他在哪麽?”男子看見小男孩可愛,努力展現了一個自以爲很親和的笑容。
小守一看見了男子臉色的疤痕,吓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腳後跟撞在門檻上才堪堪停住,穩了穩心神,
“走,我帶你去,我爺爺誦經期間,不理人的。”說着,當先轉身往後院走去。
守一領着男子到了高興的房間,空空的床,亂亂的被子,然後并沒有看到人。
守一愣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胸有成竹。
“跟我來,”
男子一頭霧水,跟着小守一往後院走去。
兩人先是被後院的一片狼藉所震驚,地上散落着石碑的碎塊,幾顆一人抱的小樹被昨晚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散亂的雜草被成片成片的推倒,露出其他深紅色的土地。
“大哥哥,”小守一用力拖了拖下巴,把驚訝成O型的嘴用力合在一起,大聲喊道。
然而并沒有人回應他。
咦?後院并不大,之前每到吃飯時間,小守一一聲喊,高興就會探頭探腦的出來接應,今天沒人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小守一的食指不自覺的塞進嘴裏,嘴唇啪嗒啪嗒的舔着,小腦袋在飛速的運轉。
男子在高低不平的泥地上走了幾步,遠遠看到在倒塌石碑的邊上,一個光着膀子的身影躺在了地上。
緊跑幾步來到高興的身邊,拔了拔他的眼皮,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男子晃了晃高興的肩膀,見他并沒有醒轉的意思,索性盤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好不在意雜草葉子上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高興幽幽醒轉過來。
高興坐了起來,見自己赤裸上身,先是使勁回憶了下衣服去哪了,緊接着就看到身邊坐着一個人。
“醒了?”男子見高興醒來,開口問道。
“嗯。”腦子漸漸清醒,高興想起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場大雨,一個人,一劍,他昨晚睡的特别好。
“路上說。”男子酷酷的沒有表情,說完站起來轉身往外走,高興緊随其後。
随手穿上了男子給他的黑色T恤,回到房間去收拾東西。
小守一默默的跟着高興的腳步,看着他把自己的衣物一樣一樣的收到一個大大的背包裏面,不知不覺眼圈紅了。
高興見小家夥一直跟着自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于是蹲下來打趣道,“守一,男孩子流血流汗不流淚!哥哥教你的都忘了?”高興故意把守一順滑的頭發弄亂,使勁的擁抱了他一下。
“哥哥,明年暑假你還來陪我玩嗎?”守一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哽咽的說,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打濕了高興的肩膀。
“我答應你,明年暑假還陪你,好不好?”高興見小孩哭的傷心,不忍心拒絕他。
“好。拉鈎。”小守一若有其事的伸出了小手指,強迫高興給他拉鈎上吊一萬年不許變,還蓋了個大大的章,然後才心滿意足的破涕爲笑。
高興坐在了SUV的副駕駛上,疤痕男子開車。
“認識一下,外事七組組長,任丘。”高興伸手和任丘握了一下。
“高興。”
任丘見高興聊性不高,主動開口道,
“你知道你幹了什麽嗎?”
高興斜靠在車窗上發呆,兩眼無神的盯着挂在後視鏡上搖搖晃晃的平安符,壓根就沒在聽他說話。
“昨天晚上開平區上空有不能能量戰鬥痕迹,臨省相關部門已經把監測電話打過來了,上面給的壓力很大,被丁理事壓了下來,”
“是我。”
任丘會心一笑,這家夥終于說話了,能吃能走會說話,沒事,可以交差了。
“說說當時情況。”
“昨天晚上大風大雨,電閃雷鳴的,後院的一塊石碑被劈碎了,我在這裏住了快兩個月,跟它都處出感情了,它沒了,我有點堵心,就…”
“就什麽?”
“我沖天劈了一劍。”
“一劍?”任丘收起了戲谑的表情,突然有點認真的說道。
“嗯,心裏特别憋悶,就沖天比劃了一劍。”高興隻想敷衍過去,沒說實話。
“這裏是我的轄區,回去我需要寫詳細的報告,希望你能配合。”
“好的,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都是同事。”
任丘的車徑直開進了辦公區,門口當值的警衛仔細檢查了證件之後才放行。
外巡組已經有了自己專門的辦公室,隻是之前高興直接帶隊出了任務,這次還是第一次來。
空蕩蕩的屋子随意擺了幾張桌子,拽了把椅子坐下,等候召喚。
高興回來的路上一直在琢磨任丘的話,接自己回來肯定是要問清楚的。
看樣子昨天的盡興一劍好像惹事兒了。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高興走過去接,
“高興,理事長要見你。”莊妍冷漠的聲音響起。
“好。”
高興來到頂樓唯一一間辦公室,門牌上大大的理事長三個字微微搖晃。
高興敲了敲門,然後是無聲的等待。
“進來。”過了大概半分鍾,屋子裏響起了老丁頭的聲音。
高興推門進去,沙發上除了老丁頭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此刻兩人正對坐飲茶。
老丁頭對面的也是個老者,面容慈祥,此刻正舉着茶杯作勢要喝,見高興走進來,笑呵呵的看着他,花白的頭發已經沒剩多少了。
“這就是老高家的小子?”老者看着老丁頭問道。
“那不然呢?我兒子?”老丁頭笑罵。
“你看,老沒正經的東西,來來來,快坐下,”老者對着高興招手,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高興坐下。
“老丁頭泡的茶可是很難喝到哇,來,一塊喝一杯。”伸手幫高興倒了一杯茶,推到高興跟前。
高興端起茶杯嗅了下,一口喝掉。
噗的一口,高興吐在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還是一樣難喝。”高興面無表情的說。
“臭小子,又皮癢了是吧,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還跟我拿上架子了,我…”老丁頭面紅耳赤,被人嗆白,太丢臉了。
高興沒有說話,默默的把茶壺裏的東西倒掉,重新溫杯、洗茶、沖泡、封壺。
動作生澀,但是無比認真。
完成了所有的工序,先給身邊的老者倒了一杯,然後給老丁頭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
他沖着老者伸了伸胳膊,示意老者嘗一下。
老者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然後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不錯,”許久之後老者睜開眼睛,“比這個老不修強”
高興在邊上忍着笑不說話,老丁頭臉更紅了,趕緊轉移話題。
“嗯,說一下,昨天開平區什麽情況。”老丁頭拽了拽自己的制服領子,故作正式的說。
“我在古寺修行,昨晚上突然狂風暴雨,無字碑被雷劈碎了,天南星出現,我劈了他一劍。”
高興醞釀了一下,簡單的說道。
“又是他?”老丁頭一臉疑慮的看着對面的老者。
“老秦,你怎麽看?”
“天南星的勢力範圍在南湖區,不在他的老巢裏老實趴着,最近已經出來幾次了吧?”姓秦的老者答道。
老丁頭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問道,“其他幾個呢?”
“申沉離開了牽牛洲,一直在津城的郊區遊蕩,崔鶴鳴去了東海”秦老接着說。
“還有尺郭的軌迹被人爲動過。”老丁頭補充道。
“他們想幹什麽?反天不成?”秦老重重的把茶杯墩在茶幾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高興在邊上豎着耳朵聽,奈何聽不懂。
“上一次是尺郭的位置,這一次又是地藏留下的石碑,這是想搞事情啊。”老丁頭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茶幾,心裏默默盤算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