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礦石海軍的确不能自用自煉。朱勔他們敢,但張子文不敢。這是因爲理念和路線不同,有些原則就不能亂。
簡單點說海軍宗旨是救國,而不是于國家内憂外患之際撸國家羊毛。這是一緻性,也是相比其他混蛋的反之動,更是張子文賴以生存的特點和凝聚力縮在
扭曲操作下,現在黑市上銅價高的離譜,再現了當年、也就是張子文的外老祖張放平相爺怒斥的錢政弊端銅比錢貴。
甚至,他們膽子大又手眼通天的人、規模化把官錢收集了融掉,把煉出來的銅再走黑市賣掉就能獲得财富增值。而市場上的錢進一步稀奇,進一步通貨緊縮。
就是這個原因,那些以朱家馬首是瞻、尾大不掉的銀行家們,最快速度他們今年就能把蔡京的“大十錢”政策逼出來。
理論上說大十錢政策想法是好,官方爲緩解銅荒,以三分之一的銅鑄造價值十的錢。
相比後世其實這已經很良心,後世的所有政府都是用一張紙來錨定購買力的。
毛病就在于做不了防僞,且管不住官僚。犯法成本太低,大抵就是你撸了幾億,然後開張三十萬的罰單給你,并放話給大家我處罰他了,你們還要怎樣?
于是大十錢政策就等于通縮後的通脹大洗劫,喪心病狂的收割!
爲什麽呢?
原因在于蔡京管不住門生,導緻大十錢政策前現金爲王,東西和資産廉價到了基本沒人願意要,沒人願意生産的地步。
與此同時,以姑蘇銀号爲首的利益群體,囤積了天量的私銅在手裏。
他們當然不蠢了,銅比錢貴的時候他們就收集錢融掉,持有銅。等蔡京的大十錢政策一出三分之一的銅量,等于往前的全部購買力。
于是,手裏積攢了天量銅的姑蘇銀号私鑄大十錢。這等于,謀定而後動的他們,立馬把手裏那些搶來的财富翻了三倍!
在這之前是通縮,已經沒有多少人能維持生産,也就是說是在物資最少的時候,大十錢一來,錢忽然多了三倍。且是東西最便宜,資産最白菜的時候。所以他們買買買大收購時,哪有這麽多的物資讓他們買?
就此一來,東南錢政正式崩盤!
沒人能獨善其身,等于所有人的财富瞬間縮水三分之二,彙集到了朱家系手裏。
曆史上僅僅朱勔一人名下就查抄出良田三十多萬畝。這意味着以當時的田價而言,僅僅田地一項,朱勔就擁有了等同後世近百億的購買力。
在這個時代擁有百億财富,是哥斯拉級概念。
但朱勔不可能全部财産都是田。田都價值百億,那麽其他的房産,商鋪、作坊、珠寶以及現金,算起來是無底洞。
并且這僅僅是朱勔的财富。
那麽整個朱家系,以及跟着朱家系吃肉的利益方,其綜合财富占有多少呢?這張子文說不清楚,沒有任何一種算法能準确核算。
隻能初步評估這系人被蔡京養到尾大不掉後,他們聯手分掉了東南地區約莫十五年的總生産力。
東南地區經濟占比大宋的近三分之一,而這個巅峰時候的大宋财富,占據這時期全球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說,朱家系這些扛把子們等于持有了地球近乎十分之一的股,比後世那些傳說中的共濟會羅斯柴爾德什麽的還牛逼的多。
等進化到完全體時候,已經無法用常規手段處理這些人的問題,于是隻有童貫帶十萬大軍開進東南,強勢進行再分配。
額扯遠了。
總體上,銅礦不能自用就隻有兩條路,一,交給蘇州。二,繞開蘇州,去睦州找戶部派出機構神權監。
之前張子文真去了一趟神權監,和“央行分行”那幫孫子談過了。
繞開了蘇州這二道販子、直接對接戶部派出機構的好處是,将以張子文個人名譽獨享這份重大功勞!
但缺點是經濟利益不夠大,基于很複雜的各層面因素,神權監給的銅礦石價格也是扭曲的。
還有走這條路等于和劉逵徹底破臉,銅礦石必須海事局送去睦州交易,而海軍受到軍制限制不能護送。遙遠的路途上會遇到哪些問題這不好說。
總結下來就是,對接神權監政治利益最大,但經濟利益最小。
如果交給蘇州,由劉逵出面對接其他官方機構最穩妥,但同時等于把政績送給劉逵,相當于蘇州群策群力、在朝廷最需要的時候發現了大群銅礦。海軍隻是給劉逵大爺“代工”。可以粗暴的直接理解爲後世工業生産上的那些個“貼牌”行爲。
但是,這麽操作經濟利益最大!
因爲張子文敢肯定,蘇州開出的礦石價格高于神權監,還幾乎不要運費成本,麻煩事也最少。
至于爲什麽劉逵給的價格會比神權監高呢?這就說到了營銷和任務的魅力。
譬如後世特殊時期的小銀行爲了完成攬儲任務,他們給客戶的“私下利息”,大幅高于央行給他們的利息。
大抵上,客戶交給小銀行存款後,銀行必須提取一部分又存到央行,央行給小銀行利息,小銀行又給儲戶利息。
但他們會爲了任務和政績,自己虧損很大的息差去支付一筆違規的黑利息,屢禁不止。
所以這就是人性和潛規則,劉逵必然願意接手張子文的銅礦石,血虧一波後再轉手賣給神權監、用蘇州的财政換取他的政績和噱頭。這隻是常規操作,古今中外,但凡是官就會的套路。
“你唬誰呢,乃是劉大人讓你來的吧?”
全盤想明白後,張子文不懷好意的看着老許。
許志先有些尴尬,卻也知道賴不過去,便道“他是本縣頂頭上司,的确有過交代。不過剛剛的話也是昆山肺腑之言,你的确不能忘記我們,必須給我們一些好處。若能接受剛剛條件,州衙答應給昆山傾斜,另外,很可能解決一部分昆山的就業。譬如如果談成,劉逵老爺答應出面找神權監的人再次入駐昆山,就在昆山縣開啓冶煉和鑄錢分号。小張你得有良心啊,這事對我們真的意義重大。”
“重大個蛋!這是你昆山的問題不是海軍的,我已經爲你縣解決了數千人就業了。”
張子文直接開噴。
倒是和老許沒仇,然而不都流行談價前先扯犢子麽。
“你你……”
許志先臉如鍋底。
但現在連劉逵老大都不敢得罪這孫子,老許隻有舔着臉再道,“啥也别說了,一成股權也行,主要是把代理權給昆山就好,給昆山就等于給蘇州。劉逵老大說了,因我許志先信譽和脾氣好,你小張應該更會接受昆山。”
張子文遲疑着道“你倒是比劉逵容易接受,然而少給我扯犢子,他劉大人現在還敢開口問我要股權?目測,這所謂的股權是你這喪心病狂的三道販子私下添加的。把海軍吃誇了到底對你有什麽好處,你到時說說啊?”
卧槽這都被他看出來!
許志先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原想着劉逵和張子文有仇,不方便面談,作爲中間人兩邊吃一下套路,撸個一兩成秘密股權在昆山分紅,卻是現在被識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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