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就是好,有病也能扛過來。
又一個清早來臨,病體痊愈的張子文出門吸兩口新鮮空氣便感覺不對,像是少了些牢騷和吵鬧?
一想,老酒鬼仍舊在号子裏死活不知,另外他婆娘幾日前危機時去州衙送信,就像是再也沒見過?
問了一下都說沒見過她,張子文氣急敗壞起來,帶着徐甯的整個警衛班(八人)趕往蘇州城。
去了州衙,劉逵倒也沒有避見,漫不經心的問:“小張大人火急火燎的過來,爲什麽事?”
“下官有個貼身下人,當時進蘇州城送信的,現在沒見人。不知……知州大人有她消息嗎?”張子文問道。
劉逵注視了他少頃,倒也沒有扯犢子,“她被本州扣下了。賄賂城門軍士,違反城池門禁體制,又于州衙尋釁滋事,小張大人若要理由的話就這些了。”
張子文不禁有些驚悚。
好在劉逵接着緩和道,“但考慮到事出有因,婦人不懂規矩倒也容易原諒,于是關押了這幾日後,本州已經把她放了。小張大人自己找不到人,這麽着急的質問本官倒是戾氣重得狠呢。”
他承認了扣人又說放了,倒應該是真的。對此張子文也有些尴尬,什麽也不說了,拱手後打算離開。
“小張大人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既然見面了,你也不主動提,那本州要問問,讓你賠償的錢你送去了沒有?”
“勞知州大人關心,海事局周轉有些不靈,不過下官會盡快送去。”
張子文一邊說一邊就加快腳步跑了。倒也是讓劉逵沒有辦法……
皮糙肉厚的婆娘傷勢并沒有惡化,相反蹲了幾天号子,因夥食比海軍還略好些,基本把傷養好了。
鑒于她食量太大,且整日在号子裏吵吵嚷嚷“不公平不儒雅”,煩死人,于是牢頭今日建議後,層層通報,劉逵大人這想起來還關着這麽一人,便下令讓她滾蛋了。
劉老爺說了,飼養這種廢物是海軍的責任,而不是監獄局的鍋,蘇州真沒那麽多資源。
現在,婆娘腿還有些不便,一瘸一拐的回到海軍衙門打算“述職”,卻是老爺不在,保衛科長徐甯也不在。
既如此,老爺的辦公室一般沒人進來。
婆娘找了找發現了一些瓶瓶罐罐,乃是京城帶來的“高端鹽菜”,婆娘覺得自己有功應該被犒賞,便嘚瑟了起來,在老爺的座位上四平八穩的坐着,大吃鹽菜。
間或理慧子進來一趟,見她竟是這樣,弄的自來膽小的理慧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酒鬼婆娘也是有些尴尬的,不過轉眼便開始威脅,“老娘乃是老爺的内務副總管,你這賤人還在落後的東瀛做丘八時,老娘就在這地方做大工了。這些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如果是自己人,你不該在這種時候占老爺便宜。”理慧子道。
“小賤人怎麽說話的!”
婆娘繼續大吃鹽菜,又老資格的樣子道:“不要以爲老爺真信你,不要以爲老娘沒能力把你整走。就這樣,你要是敢嚼舌,随時教你怎麽做人。”
理慧子瞅她一眼離開了。
“咦,你還敢瞅我,好大的膽子。”
婆娘起身一瘸一拐的追着出去想要教訓她,卻不巧撞在剛巧進來的劉光世身上。
劉光世都被她強大的體重撞退了三四步,一陣惱火。
就此婆娘的腦殼啪啦啪啦的響了起來。
把她抽了滿頭大包潰逃後,劉光世看了看,又拿着桌上的鹽菜猛吃了一番,左右看看後,賊賊的又把罐子放回了原位……
敲鍾吃飯時張子文從蘇州回來了。
“老爺我的菜呢?”
把瓶瓶罐罐的折騰了一遍,想挑選出比較适合今天胃口的,卻發現少了許多。
伺候在身邊的理慧子比較緊張,哪怕張子文問了三遍她也不敢說。
好吧這也不是重點,張子文不确定是自己記錯了還是神經過敏,開始去想更重要的那些事務。
理慧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看好你哦。”
下午時候婆娘沒被抽,就說明理慧子沒有跳反,所以遇到的時候酒鬼婆娘和理慧子打了個招呼。
這是婆娘第一次給理慧子好臉嘴。
爲此,多愁善感的理慧子用日語記錄下了今日的心情:老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也不知道朱勔他們怎麽想的,反正現在爲止沒人來洽談那批被海軍扣下的銀礦石,就此相反成了燙手芋頭。
但現在是心理對持階段,不能慫,隻要慫一次一輩子都有陰影!
要張子文來分析,他們仍舊抱有僥幸心理,朱家認爲海軍就快撐不住了,截獲一次船隊屬于瞎貓碰死老鼠,惡劣條件下,他們覺得海軍已經不具備長期騷擾、打擊航線的能力。
這樣理解倒也就通了,換張子文處于他們的立場,也不會低頭認輸。兩船礦石并不算不能承受的損失,他們隻需往後避開稽查行動就可以渡劫。
“老爺我不是危言聳聽,海軍的難關仍舊沒過去,還處于黑暗時期。”
“能否走出黑暗看見曙光?我認爲是有可能的。”
“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我一認輸,我一走,這裏再次淪陷在朱家手裏,底層民衆看不到任何光明,往後看不到任何希望。”
“基于朝廷賦予的責任,皇家海軍誓不離開蘇州,不會關閉礦井。年複一年,鬥争不會結束,直至信我的人看到黎明。”
考慮到持續鬥争的需要,張子文加大了精神文明建設力度,一言不合就聚衆誓師,導緻整個領地的軍民都持續處于暴走狀态。
與此同時兩手準備。
李曉蘭的人來催促說要收回船隻,但張子文拒絕歸還,揚言戰争沒有結束,海軍仍需持續部署。
這尼瑪妥妥的老賴!
聽他不拒絕歸還李家從别處借來的船,李曉蘭的心腹護衛險些昏厥,在海事局衙門道,“大人你……這真的好嗎?”
“有啥不好的,要理由就給你。”
張子文果斷寫了兩份公文遞給他道,“這兩份文書,你自己挑選一份帶回去交差。”
護衛一看,險些昏厥。
文書一寫着:大宋皇家海事局因公需要,依《海軍條例》之相關規定,征用李家三艘船用于部署作戰。
文書二寫着:依《海事局條例》之相關規定,李家的三艘船不符合航海安全規範,被海軍暫時扣,進行爲期三月的安全檢查,後續會提出整改意見。
護衛一臉黑線,“大人你認真的?”
張子文道,“認真的。海軍條例就是我親手起草,我比誰都知道怎麽運用。兩份公文你自己挑選一份帶給李曉蘭,當然了,從感情上考慮到你我雙方關系,我建議你選擇一,這是軍民魚水情,既然是征用,我海事局也出具了公文,戰後會依照規定給予補償。”
護衛隻得攜帶着死了爹的表情,把文書二還給張子文,收下了文書一。
張子文又道:“從感情上說,李曉蘭不會來給我添亂。我知道你此來的用意,是你們李家老爺讓你瞞着她來的。”
護衛有些尴尬。
張子文道:“不用難爲情,李家老爺這麽做不算錯。隻屬于眼界不夠,他若真的愛做生意,最大的利益在海外。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和海軍結下善緣有多麽的重要。”
護衛楞了楞,因爲關于海外的生意李曉蘭也是個先知先覺的人,現在她就有了些計劃和展望,并呈交了家族審議。隻是說因放張商英鴿子緣故,導緻了她現在在家族話語權比較小。
當然沒有意外,戰争不結束他們船是拿不回去了。
另一邊,張子文很快又進入了思考模式,開始了第二次出海部署的思考階段。
是的如果他們覺得不夠疼,那就再給他們一下。
基于腦殼結構清奇、算力驚人,算法先進。于是海軍的第二次部署其實難度不大,還可以就此驗證張子文的決策模型,又積累海軍的經驗和技術。
但衆所周知打仗要錢,張子文說海軍的黑暗時期沒過不是危言聳聽。
現在,整個海軍都面臨破産風險,出海部署的物資真的抓瞎了,爲了把航海病風險控制住,部署期間的營養和相關藥材不能缺乏。但海軍儲備的魚幹已經不夠,果蔬和藥材的采購也兩眼一抹黑。
好在有人,人心也在。
張子文現在的号召力真的嚣張,僅僅一次演講後,領地的暴走民衆開始動手從雪地裏挖草根,用于制作海軍部署的“青飼料”,另外但凡有點積累的都把留着過年的魚幹拿了送來算是捐贈。
這樣一來張子文放心了,有幾層的支持,戰争就不可能會輸。就此全身心投入了第二輪作戰部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