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被一鍋端了


今個理慧子孤身離開了領地,走在雪中。

一雙猥瑣的眼睛盯着她的背影,乃是老酒鬼悄悄跟着。

又有雙兇惡的眼睛盯住了老酒鬼的背影,乃是發現他鬼鬼祟祟後,婆娘悄悄跟着老酒鬼。

理慧子拘謹的走在雪地中,時而回頭,差不多時候走入了岔路,去向是她以前居住的山洞。

埋伏了一下,老酒鬼想跟進洞的時候,被一隻大手從後面捏住了脖子,被按倒在雪地裏捶。

戰敗之後,鼻青臉腫的老酒鬼“噓”的在嘴邊比劃了一個指頭,低聲對婆娘道:“别出聲,我始終覺得這小妞有鬼,乃是叛徒卧底。”

婆娘楞了楞,便也開始藏着身形,卻又有點懷疑:“但老娘也始終懷疑是你包藏禍心,你才是叛徒。”

老酒鬼怒道:“你以爲我腦子壞了啊,我比誰都知道誰個老爺好,把海軍整崩了咱們隻會過的更糟。”

少頃,理慧子出來了,懷裏抱着東西,急忙走向海軍領地。

等她過去後,老酒鬼低聲道:“上,咱們上去把她按倒搜身。”

“放你娘的屁,她是女的,不能讓你搜身。男的還差不多。”

“放你娘的屁,若是男的,豈容你這婆娘去搜身?”

就此兩人吵了起來,最後又打起來了。

男人戰敗後,找了一下,已經找不到理慧子身影了,不禁相互都有些洩氣……

等酒婦返回官署裏,打算彙報捉到間諜的消息,卻見理慧子此時就站在張子文的身邊。

不禁有些尴尬,也不好判斷當面指控是否能行?

“你們兩個在這裏幹嘛,還不去盯着礦裏,整天亂跑成何體統,找都找不到人?”張子文擺手道。

“這不公平。”

“不儒雅。”

兩個一人一句後,一起指着理慧子道:“這小妞也是下人,也半日跑不見,爲何隻說咱們?”

張子文眯起眼睛道:“怎麽我已經鎮你們了嗎,要不把介紹去讓劉光世和你們聊聊什麽叫公平?”

兩人便又懷着死了爹的表情,下礦井去進行檢查質量了。

“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張子文這才看着理慧子。

理慧子又遲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遞給張子文,“這是我父親唯一留下的東西,相公看看是否用得上。”

拿過來翻開,是日文寫的一整本厚厚的航海日志,記錄了很多東西。

大略看了一下,張子文也不禁動容,這本日記甚至記錄了他父親曾經在胡人船上,最遠到過南非海岸。

張子文不懂日文,不過畢竟有不少漢字,大略是什麽還是能看出來。

“這東西我買下了,你開個價?”張子文道。

理慧子搖頭,“這是父親唯一留下的東西,不賣,如果相公喜歡,自己抄錄一份留着就可以。”

“額……這當然更好,不過你确定不問我要點什麽?”張子文道。

理慧子道:“現在老爺像是很困難,隻要老爺給我工作,不解雇我就可以,觀察下來,我很喜歡這地方。”

“這當然,還有其他條件嗎?”張子文道。

她遲疑了一下,硬着頭皮道:“要是能幫我入宋籍就好了,否則到處都不被當人看待。我父親有很多的技能和心得,但就因爲是日本人,沒錢送給工頭,就被人排擠,最終被從朱家船隊中趕走了,不得已才在胡人船上工作,遠航的時候得病死了,屍體被扔在大海裏,我隻拿到了他的遺物。”

此點她倒也說的符合邏輯,這個時代日本人在大宋,地位還低于那些棕色人種。

“行,你的條件我接受了,我會去昆山找老許談談戶籍的事,現在是冬季,人們容易上街散步,他會比較好說話。”

張子文點頭了。

另外就是張子文決定逃稅,會把一部分礦石從黑市走。怎麽的也要做到盈利平衡才行。

不能把海軍的整體命運吊死在老酒鬼對礦脈的判斷上,若全部希望寄托于那遲遲不見的錫礦,到時真挖不出來,僅僅信心和士氣的打擊,都是不可彌補的陰影面積。

當然了,每條路都很難。一但決定走黑市,興許很快會面臨他們的人從司法層面定向打擊,這戰怎麽打,經過這些日子的深思熟慮,多少有了些眉目,但還是需要謹慎策劃……

李曉蘭慵懶的樣子裹在貂皮中,面前放着溫暖的火盆。

很舒适,但她在生悶氣,這是因爲她的渠道消息:張子文的礦石進了黑市,财務狀況開始好轉。

一群丘八掙點錢麽,她是怎麽也不會嫉妒的。問題上次說是說不給海軍捐贈了,但那隻是女人發飙時候說的氣話。實際上居于年輕人的心态,爲了表示這批捐贈是雪中送炭,李曉蘭打算等到三九天,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送去給個驚喜。

然而那小子竟然劍走偏鋒,正在改善财務狀況。對于李曉蘭,這像是損失了一個裝逼的機會。

“他的錫礦呢?有消息嗎?”李曉蘭低聲問道。

心腹搖頭,“還是沒影,否則他不至于會走黑市的。”

李曉蘭歎息了一聲,又想了想才道:“其實這樣也好,總歸某些人吃相太難看。導緻虎文實在坐不住了,這已經代表他要下場博弈,興許又是一場龍争虎鬥要來。”

“要我看,難,以虎文在京城收拾張懷素的手段看,朱家應該沒嚣張到要打這種硬仗的程度。”屬下們紛紛搖頭。

李曉蘭擡起精美的銀杯,裏面裝的是胡商販來的葡萄美酒,潛喝了一口淡淡的道:“那你們就錯了。你們低估了人爲财死鳥爲食亡的定理性。朱沖或許會縮,但年前氣盛的朱勔必然不會縮。”

她這話聲才落,一個屬下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大驚失色,“小姐,終于如您所料,出大了。海軍的二十七車礦石,在城外交易的時被查扣了。據說是釣魚執法,稅司幹吏僞裝成黑市販子接頭,第一二批礦石交易是誘餌,從第三批放量,海軍借走了昆山縣全部牛車,現在牛車都被扣下了。”

李曉蘭也不禁色變,盡管在意料之中,但想不到張子文栽的這麽慘。現在恐怕昆山縣老許都不會放過他了。

“也怪我……要是早點把援助送去,或許他不會這麽急。”

李曉蘭下意識有些過意不去,起身走來走去。

“其實這也好。”

心腹建言,“現在就看虎文如何回應,幹起來對我們有好處。畢竟大小姐既然不放棄礦業,總要有個鐵頭出面幹朱家,才有我們的三尺之地。”

李曉蘭緊縮着眉頭,“這是後話了。現在他需要幫助,你采辦些援助物資,我親自送去。”

“小姐糊塗了,援助海軍的物資早就采辦好了?”心腹道。

“不,再采購一次,這次要加倍援助他們。”

……

酒鬼婆娘哭的死去活來。

這是因爲老酒鬼作爲工頭,主持交易礦石時也被扣下了。

平時在身邊,每次見他那酒糟鼻都想把他打死,但這大冷天的,被抓進去也不知道要遭遇什麽虐待,哪怕知軍老爺一直說會想辦法撈人,但以這年景形勢看,人家有意爲之,興許出來就是殘廢。

“不好了,昆山縣許老爺親自來了,昆山差人傾巢而去,來勢洶洶。”

屋漏偏遇連夜雨,徐甯也這個時候進來彙報。

張子文猶如躲高利貸一樣,迅速找來純鋼安全帽戴上後就往外跑,“就說我不在。我先去礦井裏避一下風頭。”

進礦井前,又湊着劉光世交代了幾句耳語,然後閃不見了……

“張子文你躲哪去了,快些出來!”

不久後許志先帶着趙班頭以及三十弓手來勢洶洶,到處找人卻找不到,“躲了初一你十五怎麽辦?當初借牛車時,誰說‘小馬拴在大樹上穩穩的’,本縣上了你的當,車就算了,但現在我昆山牛都被套牢了,到生産時節完不成任務,州衙和戶部怪罪下來我怎麽辦?”

很不幸,當時爲了一口吃成胖子,想撸一票就收手,張子文便親自去昆山找父母官老許,說以人格擔保,和昆山縣聯席走私,昆山以牛車和護航幹警入股,張子文以礦石入股,一起分享溢價的部分。

“不但牛出了事,我昆山差人都被抓進去了,他們的家人現在聚集在縣衙找本官問說法。”

許志先老也找不到張子文,臉就有些黑了,大喊大叫,“你若在不露面我就要抓人了。”言罷,不懷好意的看着劉光世等人。

劉光世趕緊端茶倒水,并以張子文的吩咐,湊近低聲道:“許老爺息怒……雖說出事了,但我海事局一定能把這事擺平,給我家大人一些時間吧。末将倒真不怕吃牢飯,問題如果我不在這裏,這整個領地的人沒人管理,一起進蘇州散步,可就大家都不好了。”

心口疼。

許志先已經不止一次被他們這樣要挾了,便說不出話來。

相比起來這是政治事件,真會出事的。而官府财務違規弄小金庫,損失耕牛啥的僅僅是失誤而已。

最終許志先道:“躲是不可能躲得掉的,你告訴張子文,這事他必須出來扛。牛的問題可以緩,但我昆山差人,絕不能被他們以走私名譽給辦了,給你們七日期限解決。否則你們不給我活路,我也不給你們,我會對朝廷上書請求驅逐海軍,理由是海軍破壞了我縣民生大政。”

“沒那麽嚴重的吧?”劉光世也吓一跳。

許志先道:“本官有路走的時候當然沒那麽嚴重,但如果我沒路走,就這麽嚴重。人都是逼出來的,我以爲你知道這事的?”

言罷帶着差人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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