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國大皺眉頭,尋思這纨绔還真把自己當做個東西?根本是個不依照章法來的蠢貨,無奈他又命好,是個宰相兒子。否則這種性格有九條命也會輕易玩死!
張小國又沉聲道:“公子這邊與我結交着,那邊卻又鬼鬼祟祟私語,這不符合圈子規則?”
張子文道:“那是你的規則,不是我的。我沒和你達成過這方面的規則,難道我記錯了?”
“你!”
張小國眼裏閃過輕蔑之色,不想再和這個油鹽不進的瘋子扯了,起身漫不經心的道:“公子高興就好吧,既是喝了你的茶,你也拿了珠子,我們便相安無事,坦白說,也真沒誰願意和你這種人結交的。如果識相會做人,年年都有這樣一份。”
張子文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了,便也沒了耐心,懶洋洋的道,“走好不送,我算和你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妥協,如果往後你們真能吃相不那麽難看,誠如你說,這個汴京城的風雨就真會少些,我也會覺得安全些。”
張小國更不高興,感覺就不該和他達成默契,離開的時候冷哼一句,“真正沒分寸的人是你,其實四大才子原本可以不死的,就因爲你喜歡到處亂捅,就因爲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再說一遍!”
張子文聽這人親口提及四大才子時,難免心口又有些堵的慌。
張小國背着手轉身,輕蔑的笑笑,“我說那四個傻子原本可以不死的,就因爲你沒分寸……啊!”
結果話沒說完,張子文冷不丁擡起手邊的神臂弩,爆裂一箭直接就把張小國的胸脯給射穿了,血花濺射得到處都是。
最終,張小國的屍體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徐甯和嶽老三被驚的跳了起來,險些肝膽欲裂!
他……就這麽一下把張步帥的兒子,在這府内給射殺了!
四九倒也沒驚訝到天際,撓頭想了想,不是太明白少爺爲毛這麽幹?
實在是場面過于驚悚,誰都不知道大少爺冷不丁就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于是,暫時隻能全部人一起背脊發涼的沉默。
院子裏變得異常的安靜,尤其嶽老三知道此番玩出火來了,更知道這時候自己哪怕一個不恰當的動作,甚至一句不恰當的話,就會招來殺身之禍,連家人都要累及!
于是嶽老三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匍匐到地,卻一句話不說。
張子文不是一個會驚慌的人,現在思考着。忽然發現自己修養全無,脾氣變得很壞。
要說與四大才子交情不深,感情更是談不上,卻不知道爲何,每次想起他們的事就覺得心口堵的慌。深思了一下覺得,興許他們的死真和自己有直接關系?
又加之作爲一個文明時代過來的人,是第一次直面這類事。
哪怕性格導緻了表面淡定,但實際内心早已成爲一座即将激活的火山,聽到張小國的最後一句後就爆發了。
考慮到沖冠一怒射殺張小國這事不在計劃内,而是妙手偶得之,于是不該就此淩亂。
要把這看做寫字,一個不小心把“橫”寫歪了,書法家會把其餘所有筆畫組合都配合歪橫來寫,就是一緻性,也叫藝術。
射殺張小國就是寫歪了的橫,所以接下來的筆畫張子文已經有了大緻的脈絡,遲疑了頃刻道:“筆墨伺候。”
還是沒人說話,全部人無比擔心的看着張子文寫字。
寫了後封好,遞給那個金槍班的高手道:“立即進皇城,把這封信親手交給大宋樞密使。”
“公子……”
這個名叫李季的大内高手在遲疑,實在此間的事太讓人頭皮發麻。張步帥的兒子一言不合在這地方被射殺,誰知道後面要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張子文道:“不要遲疑,天塌下來有我扛,現在姑且都跟着我做事吧。有一點必須要明确,雖然有我保護你們。但此間的事實在重大,倘若處理過程出現任何一點纰漏,都有可能導緻京城動彈,許多人都要遭殃。”
李季不禁頭皮發麻的看着了徐甯。
事到如今徐甯也隻有點頭道,“老李照公子的意思辦吧,公子所作所爲都有理由。不論如何張小國死在這裏,在場的人都不可能獨善其身了。”
李季沒辦法隻得豁出去了,一跺腳後接過信,匆匆忙忙的去了。
之後,張子文漫不經心的看向嶽老三。
目光一接,嶽老三更吓得臉色慘白的低下頭去。
“知道你的腦袋爲何還在?”張子文忽然道。
這句後,徐甯不經意的把手握在腰刀上,輕輕出鞘了一寸。
嶽老三大氣不敢喘,冷汗不聽的滲出來。
張子文道:“當時我五弟王曦風親口對我訴說王曦鳳事件時,輪她的名單中,我沒聽到你的名字。”
頓了頓又道,“王思怡到我這裏後,昨晚我也聽她說,關于她被張小國監禁的事上,你有過勸說。”
“卑職慚愧……”
嶽老三整個背脊汗濕,身子顫抖的像一碗擡不穩的水。
“人要會慚愧就好,說明你還有救,那便等我想想……怎麽處理你。”
張子文在躺椅上靠下來發呆。
徐甯和四九面面相觑,又看看地上的屍體,非常擔心。可惜這個事實在太大,大衙内不發話,也沒人敢動這燙手的屍體。
過了頃刻,張子文看着嶽老三道:“簡單說,今日這事件不論你有無過錯,基本死路一條了你知道嗎?”
“小的……知道,小的不想死,請公子爺給條活路。”
嶽老三眼睛紅了起來。
“行。”
張子文點頭,“既然你幹脆,既然你求我,就給你條活路。但機會隻有一次,仔細聽我說,且認真照我的吩咐做你就能活,你家人也能活。否則你是老江湖,你當然知道就算我不動你,你在場的時候張小國死了,張步帥不會放過你全家。”
嶽老三急忙點頭,“卑職明白。”
張子文道:“一,你帶着徐甯的寶甲去張步帥府上,把盔甲放入張步帥庫房。二,去開封府找林知府自首,就說你受到張步帥指使,通過威脅勒索,搶奪了徐甯的傳家寶甲。”
“這……”
徐甯和嶽老三面面相觑了起來。
張子文道:“不要遲疑。簡單點說既然張小國死了,就代表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爹。否則我睡不着,許多人包括你也都睡不着。”
頓了頓接着道,“更多的大道理現在沒時間說,隻是簡單的總結,到了這步不是你死就死我亡。你也不用擔心僅僅盔甲的理由是否整得死他,我說整得死他,就一定整得死他。”
“是!”
嶽老三磕頭到地,倒是也相當理解,既然幹掉了兒子,規矩上當然不能留下一個位高權重掌兵的大将,這種問題無關對錯,隻存在輸赢,成王敗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