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了太學點名後,張子文回到家裏,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小寶折騰。
胖子還是不适應身上的沙包,以小滑稽動作表達着不滿。爲此張子文笑不起來,不知道爲何,總之從反常的大雨後就不怎麽高興了。
四九進來收拾小院時,張子文問了句:“四大才子今日沒來嗎?”
四九搖頭,“今日沒見到他們。”
……
午後時,四九急急忙忙來遞上一份帖子。
竟是張小國的請柬?
大内高手徐甯一向對這個人很反感又很懼怕,便抱拳道:“衙内,還是不去的好。”
張子文考慮了頃刻卻微微搖頭,“去是要去的,我有些好奇他想說什麽。”
徐甯抱拳道:“如此的話,卑職叫上一些金槍班不當值的高手随行?”
張子文難免好奇的道:“皇城編制高手中,你有多少心腹?”
徐甯有些尴尬,“回公子,心腹談不上。但熟悉交好、武藝過硬能做事的人,卑職還是交往了兩人。問題不大。”
張子文微微點頭,“好,記得多結交聯絡這兩人。但這次不需要他們,沒什麽問題。”
言罷起身離開了,徐甯隻得跟着……
這次赴宴就在文峰樓,也沒有出現想象中盛大的酒會場面。張小國隻邀請了張子文,是的單獨見面會。
帶着徐甯進入樓上包間時,張小國先是神色怪異的注視了徐甯少頃,這才笑着起身拱手:“見過公子,公子能大駕光臨實在讓人高興。”
張子文微微點頭,整理了一下長衫坐了下來。
“上酒。”
張小國吩咐後,房間裏的漂亮侍女過來斟酒。
“再次感謝公子賞臉,小國先幹爲敬。”
張小國先擡起酒杯喝光了。
而張子文擡起酒杯喝一小口,酒倒是還不錯,卻不想多喝了,放下杯子道:“我們并不是朋友,既然忽然請我喝酒,你應該有事要說?”
張小國笑了笑。
陪在身邊的嶽老三走上來又給張子文倒酒的時候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次乃是……”
張子文看也不看的反手一耳光甩在他臉上,“我問你了嗎?我們說話論得到你岔口?無規無矩!”
嶽老三大驚失色的退後了三步,又出現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卻最終閉口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真是抽的把徐甯都吓一跳,還是覺得這個大纨绔太過鋒芒了。
張小國什麽也沒說,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遲疑着什麽。
就此場面靜止了下來。
張子文順着把他們的表情依次收入眼裏,便隐約覺得不對。最直觀的是嶽老三的表現比較反常,完全不是上次的反應。
依照道理說,類似他這種連徐甯都敢去勒索的狠人,第二次吃“和氣酒”時又被張子文抽一耳光,雖然不至于發作,但一定要有嚴重反彈的情緒才對。
他卻大驚失色的退後幾步?
在張子文的思維模型裏,這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像是……這家夥在上次和這次間,經曆了一些仇怨相當大的事,才導緻下意識心虛?
這就是張子文故意抽耳光後試探到的東西。
同時也是第二次試探他們的爲人性格。嶽老三表現的有點類似富安,是個壞蛋,但多少有些分寸。
至于張小國,他的表現不是大驚失色或怒斥手下,而是猶如狼人的臉頰微微抽搐,這應該就是他下意識的本性。
就像張小國有狼人屬性一樣。張子文也有自己的德行,喜歡持續挑戰對手的底線加以觀察。
于是,張子文又擡起酒杯,直接把酒潑在張小國臉上道:“啞巴了,沒聽見我問你話?”
又指指窗外,“雖然傳言晚上你說了算,但這不太陽還沒落山嗎?夜王,難道你不滿足,想白天也說了算?”
張小國臉上怒意勃然閃現,緩慢的擡手抹去酒後,又一字一頓的道:“公子誤會了,所謂夜王……那是别人亂傳的。”
“那就好,找我來你要說什麽。”
張子文微微點頭,好在這次的試探還在預期内,場面沒有失控。
張小國自己喝下了一大杯酒,“其實也沒什麽特别的事,就是因爲上次的事,和公子的人有些誤會,便想着找個時間請公子過來喝酒,賠罪。”
到此張子文大皺眉頭,百分百肯定這些家夥有什麽事。
他張小國應該不是個會随意糾錯的人,否則當年王曦風家的事不可能鬧的這麽大。就算要賠罪,他也應該是宋喬年被抽耳光後的第二天就擺酒賠罪。卻都過了這麽多天,更像是他們覺得一個敗家子沒什麽可怕的,和宋喬年商議好對策了。
“其實你想多了,你沒有得罪我,所以不存在賠罪。”張子文道。
張小國表情略生硬的笑道:“還要需要的。公子生于文人世家,相對而言缺少閱曆。卑職生于将門從小舞槍弄棒,比較能知曉人的性格脾氣上的爆裂,尤其當見慣血與火生與死後,就總會有種感覺,人和動物一樣不過是個血肉皮囊。于是需要多溝通,不然很容易就會……發生沖突死傷。”
徐甯有些驚悚又有些皺眉,這已經像是威脅的意味了。但很無奈這就是張小國素來的性格脾氣。
張子文想了想道,“嗯,你這話說的……我相信這就是你的真心話。順便多問一句,小國兄之前在哪個番号服役,爲國參加了哪場戰役?爲何說見慣了血與火生與死?”
張小國尴尬的神色一閃,“公子見笑了,我那隻是打個比方。”頓了頓又道:“感謝相爺的運籌帷幄,在咱們多軍系的支持下,西北戰事形勢越來越好,讓我國朝免受胡人的糟蹋。很高興有公子的父親在指揮國朝軍人,保護國朝。”
張子文注視着他很久,這次張小國也沒有讓開目光,相互都沉默了很久。
要說火藥味也談不上,尴尬氣氛倒是有些。可惜,張子文和張小國正巧都是不會害羞的那種人,相互都有着心思。
對視了少頃,倒是張子文先挪開了目光,“我娘的爺爺張方平相公,在很多年前就指揮着隊伍四處鑽山打洞,剿匪掃黑。承你吉言,保護國朝,保護皇帝的子民,還真是我們家的傳統,是骨子裏攜帶的東西。隻希望……我這個敗家子能做的更好些,不要辱沒了家風。”
張小國道:“公子這就開始擺資曆講家世了?看似公子暫時還是閑人,還沒正式爲國朝效勞呢?”
張子文微笑道:“快了,如果沒被太學開除的話,後年我就會上舍及第。看在我們家門風還行,一連幾代人都爲祖國做過貢獻的份上,應該也沒多少人爲難我,會給個實卻讓我做事。”
張小國抱拳笑道,“那就提前恭祝公子,若能前往山區或邊疆效力,那時小國更會備上厚禮,感謝公子秉承家風守護國門。到時,相爺就算心疼兒子也沒有更多選擇,因爲高處不勝寒,不能厚此薄彼。”
“倒是發現,小國兄比想象的更加人情練達一些,不像是一味沖動勇武的那個類型。”
張子文神色古怪的起身道,“謝過酒宴,時間不早,我趕着回去喂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