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接上道:“回公子,富安家裏有一個小妹,還有一五十歲母親。請公子放過她們,富安這家夥卑職了解的,說他滑頭是真,但不至于口風不嚴。”
張子文道,“你跟我扯這些幹嘛?我隻是缺少兩個工人,這樣吧富安,我給你妹子和你娘找個工作,明日叫他們來我府裏伺候我的飲食起居。”
“公子!”
富安險些哭起來,跪在地上。
“起來,不要有壓力。”
張子文拉他起來,“我說話算話,真就是請兩個工,我不會對她們好但也沒仇,不會虧待。工錢照開,依照東京的市價結算。我知道你仇家多,辦起事來難免有後顧之憂,所以我承諾保護你家人安全。你懂得,我說了我會保護我的戰士,哪怕你不跟我也沒問題,他們是皇帝的子民,我初衷就是要保護他們。”
富安倒是信他的,真的信。誰是會做事有執行力的人富安能看出來。隻是這人根本不容拒絕的樣子,就算不跟他幹,他也要留下兩個人質保證消息不洩露,太尼瑪過分了。
“這不是建議。陸謙,明日一早帶你哥們富安的家人來我府裏工作,就這樣。”
這麽說就等于定了,并且張子文知道,富安這家夥最多三日後,就會開始去收集罪證做準備了。
隻要有足夠理由捏在手裏,通過控制利用高衙内,等高俅帶着精銳返京的時候,就可以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了……
回到城後沒和高衙内他們一道去吃酒。
臨别之際,陸謙專門看了張子文一眼,張子文則微微點頭。
陸謙這家夥有心機善于鑽營,所以很明顯,他現在表面是高衙内的人,實際是對張子文表忠心。而張子文則需要他留在高衙内身邊,進行一定程度的控制,确保在與盤踞汴京的黑惡勢力決戰前高衙内不掉鏈子。
王思怡有護衛和丫鬟,但張子文仍舊主動送她,她自是也不拒絕。
行走間,王思怡不止一次偷看張子文,時而哼哼唧唧兩聲“妾身的腳好痛”。
送到文峰樓外,張子文想想道:“咱們是交易,說好了的三千貫。”
王思怡好不容易有了點感覺,好想看這位俊俏小生一副白馬王子的形象說“搭救小娘子小生義不容辭”什麽的。哪知最終等來了這句“三千貫”。
但是想歸想,王思怡也不敢多言,溫柔的一福,“小相公大恩大德思怡沒齒難忘,三千貫會差人送去的。”
張子文微微點頭,“既然答應給錢,就沒啥大恩大德了,不用沒齒難忘。”
王思怡哭笑不得,總感覺這人有很多讓人讀不懂的特别之處,也許……
甩甩頭,王思怡沒想下去,雖然還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剛剛在一邊密謀什麽,但這明顯是某個宰臣的子嗣,這樣的人距離太過遙遠了。
于是王思怡再次一福,“錢會給,但不論如何都不會忘記公子的神勇。”
張子文注視她少頃,其實她這種在風塵掙紮的人也不容易,三千貫的損失興許還是太大了。
便又遲疑着道,“倘若你真要沒齒難忘,那理論上你不給錢,我也不會把你怎麽樣。”
王思怡當即變臉,“公子哪怕尊貴也切莫誤會,思怡怎是這樣爲了三千貫賤賣自己的人,風塵女子,又怎敢污了公子貴體!”
她像是想歪了導緻誤會?
張子文雖然有些臉黑但也懶得辯解,“随便你,你真要給,我就真會收,就這樣吧。”
這人來頭太大太複雜,對這種人王思怡知道能給錢又不走的近最好,固然很心疼但也沒辦法,錢總是可以再掙的。
想着,王思怡又深深的打量他一眼,再次一福,“就此别過,倘若有緣,思怡很期待能再見公子風采。”
說完轉身走進去,沒聽到他出聲叫住。王思怡松口氣的同時也像是有點小失落……
晚間的道觀涼亭中,張懷素看着星空緊縮着眉頭。
今日所遇到的場面很怪,原本并不算大的事,卻就因鬼使神差的遇到了張子文介入,不但讓張懷素大失顔面,還有些非常不妙的感覺。
不妙在哪裏暫時又說不清楚?
張懷素對張子文不熟悉,因張康國在京時間不長,且在京期間關于他那“傻幺兒”的消息不多,他們張家總體是相對低調的。
依托以往名聲,蒙相爺垂青被請入張家給少爺治療腦疾,原本以爲是機會。但實際上張懷素的感覺并不好,從見到他張子文的第一時間就有感覺的,那小子不是腦子有病,而是非常怪異。
這種感覺在成天觀再見時得到了強化,親眼見識了他那傻小子名聲下的作爲,竟是下意識有點讓人背脊發涼?
如此導緻了張懷素沒法和稀泥,現場就對燕九下了重手。
現在,身邊站着一群心腹。
其中一個忍不住道,“尊師,此番咱們是不是遇到白眼狼了?”
“興許吧……但本座又隐約覺得沒那麽簡單,他不僅僅是狼。”
張懷素神色變的很古怪。
“就是白眼狼。”
另一個道士道,“尊上好心免費去相府給他診斷,不但沒結下善緣,他說翻臉就翻臉,一點面子都不給。咱們就算給普通富戶診斷治療一次,也是不少錢。”
張懷素漫不經心的聽着,卻什麽也沒說。
一個堂主模樣的人道,“說起診療治病方面,唐老六他們收入不錯,上月總計有七千多貫進項。”
另一個堂主皮笑肉不笑的道:“還敢提唐老六?他收入雖高卻做事很不講究,強制、吓唬、引導,利用大家的愚昧多花錢治病的确是咱們手段,但他一月内發生了兩起:騙人治病胡言亂語,最終把人家腿都切了。又沒能力自圓其說,人家告到了開封縣。惹出不小的亂子,若非尊師壓了下去,他還想有業績?怕是殺頭吧!”
“行了不要争吵。”
張懷素發話後全部靜了下來。
張懷素不是很在意有多少沒病的人腿被切了,不在意這些徒子徒孫搞了多少無法懷孕來求子的婦女,隻淡淡的道:“錢不是唯一,本座有些感覺,現在的東京城像是暗藏風雨,這個時期……都要适當小心些。”
“蔡相公已經掌權,以尊師的人脈和手段,誰能動咱們?”一個堂主很疑惑。
張懷素遲疑很久,冷漠的道,“表面上你說的對。但本座認爲這個世界沒什麽不能抛棄,要看事件的級别,級别到了,蔡相公也不是不可以棄車保帥。譬如今日成天觀事件,原本很容易擺平的,但出現了一個白眼狼變數後,就隻得放棄燕九。”
全部人色變,細細體會着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