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爺子無奈輕笑,搖頭之間,臉上難免帶了些苦澀出來。
“我也想呢,誰讓家裏的小輩不争氣,一會兒功夫沒盯着就能作妖;還是你好啊!你爸早早就退休享福了,擔子甩給了大山兩口子,自己過的清閑。”
“您也可以。”隻要您願意。
嚴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大過年的也不好怼他,便閉了嘴。
程老爺子嗤笑,“他還想清閑?他家那些後輩,兒子輩兒還好,孫子輩兒跟猴兒一樣;昨天大年三十還給整一出事兒,老曹大半夜被吵醒,打電話到我這裏來,把我給也叫醒了陪他。”
“出了什麽大事,值得大半夜吵醒你們?”人老了,睡眠輕也少,一旦醒過來就很難入睡。
由此,以己度人,嚴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他家裏這些後輩誰也不會大半夜的來吵醒他,除非是生死攸關的事兒,怎麽老曹家還是這幅德行。
程老爺子道:“還能什麽事兒,他家那個排行中間的惹事兒了呗,把人家給打的滿頭滿臉的血;年都在醫院過的,人家那邊的人脈關系也不少,雖然比不上老曹,卻也不容小視。”
“怎麽解決的?”嚴老爺子最關心的還是這一點。
“賠錢賠禮呗,爲了個女人,把人打進醫院,老曹家的孫子可算是在大院裏出名了;沖冠一怒爲紅顔,咱們大院已經好些年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程老爺子搖頭歎息,祖輩再怎麽努力,後輩不給力也是虛的啊!
他們這一輩兒的人已經給後輩子孫創造了上佳的生活條件,人生起點;就這麽着還跟人家那些苦出來的孩子沒法比,跟誰說理去?隻能打兒子罵孫子呗。
嚴老爺子看了一眼臉色難堪的老戰友,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上面一直有人頂着,反而沒法快速成長;還不如放開手,讓他們去拼去搏,心裏沒了依靠,自然知道立起來。”
很多人是在沒人依靠的時候才會發憤圖強,例如他們這一輩兒的人;那時候去靠誰啊?隻能懷着滿腔對侵略者的憤恨參軍上戰場,誰也不知道下一刻還能不能活着回去,也不知道身邊的戰友、朋友、親人在下一刻能否再看到。
這就是現實。
他們能做的,便是打好仗,殺更多的侵略者。
“我知道。”曹老爺子苦笑,眉宇間盡是愁色,“可是後輩們不争氣,哪天等我走了,你們說他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能端起飯碗就吃飯,端不起來,沒本事就放下飯碗看别人吃;你就是操心太多,事事都給他們想好了,他們反而不想着動腦子,你家那群孫子孫女該好好教教了,再不磨......”程老爺子梗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等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都走了,他們又能落得什麽好?”
曹老爺子如何不知這樣的道理?不過是心裏始終放不下罷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歎息聲讓人也跟着歎息,這聲歎息裏太多無奈和掙脫不開的現實因素,“他們一個個但凡聰明點兒,我也不至于丢不開手。”
對此,程老爺子唯有搖頭,另外幾家的當家人輩分上矮了一輩兒,面對曹老爺子也不知該如何寬慰;關系是好,但那隻是幾位老爺子之間,他們小輩兒若是開口插一句,意義又不同了。
嚴老爺子開口打破僵局,“與其歎氣,不如想想怎麽改造吧!實在不行......丢部隊裏去,部隊是個大熔爐;在裏面都能适應再放出來,之後讓他們各自出去闖蕩。人啊!還是得經曆的事情多了,才能成長。”
說到這個,他就特别有經驗;大孫子十幾歲出頭的時候,他怕嚴家交到他的手裏不穩妥,心裏總是不安穩。等到大孫子從鄉下回來,他突然就放心了,那是來自嚴如山成長的放心。
“老程說的沒錯,人在有依靠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去依賴能依賴的人;等到沒人可以依賴了,想獨立自強了,卻發現已經輸在了起跑線,被同輩人甩出了很遠。老曹啊!兒孫是要疼,可不是你這個疼法,什麽都給他們想好了,又舍不得他們吃一丁點委屈和苦。”
“他們掌握了的心态,反而會肆無忌憚,越來越懶惰,越來越依賴你,反正有你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你看看我家大山和小海,以前爲了低調下來,特意不重點培養小海;可是,機會一來,小海就抓住了,雖然不是什麽重要職位,也不會有多好的前途,可,至少他能自給自足,不用家裏事事爲他操心不是。”
“再看我家大山,去鄉下好些年了吧,大院裏那些人看不慣我的;誰不說一句我家大山在鄉下地方呆着算是廢了,結果如何?機會一到,大山就回城了。現在自己經商也幹的有模有樣的。”
“不過,你也不要太傷心,你家還有一個争氣的;曹征那孩子是個不錯的,你可以重點培養一下,雖說現在進軍政遲了些,好歹也能有些用處。”曹家好些人脈掌握在曹老爺子幾個兒子手裏,孫輩沒有能撐起大梁的,這些人脈目前爲止是一點沒交出來。
曹征以前也是個吊兒郎當的性子,不被看重;如今不同了,經商雖說遠離權利中心,卻也是最安全的。說不定什麽時候曹家就需要曹征拉上一把,這些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曹老爺子聽的紮心,曹征這個孫子跟着嚴如山混,現在看着倒是人模人樣了;以前那也是讓他愁白頭發的熊孩子,打沒用,罵沒用,丢去部隊裏乖順一段時間,過去了又開始固态萌發。一次次如此,一次次失望,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孫子。
可是,曹家真的已經沒有孫輩兒能頂事兒了。
“曹征是不錯,這孩子現在也是個成功人士了,老曹,你可以重點培養一下。”程老爺子跟着開口勸。
矮子裏拔高個,總有一個勉強能頂事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