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年輕着呢，怎麽跟咱們這些老頭子一樣的思想了；老了想穩定下來，想找個地方安靜養老，你現在的生活是不是跟養老差不多了？”除了工作的時候，她的生活還真跟養老差不多。
鍾毓秀無言以對。
嚴父嚴母眼觀鼻，鼻觀心，他們覺得這樣挺好的；兒媳婦已經夠累了，嚴家想要再前進一步，隻能等孫子們長大後。
嚴如山一向尊重妻子的想法，在這件事情上不發表言論。
這一家子人默契的，老人家無奈搖頭，“多少人瘋了一樣想往上爬，你卻能輕易舍棄；你得到的越多，手裏的權利越大，人脈越廣，于你于後輩都是一大好處呀。”
“所有好處都是有價格的，在這些好處之前，我付出的就遠遠比這多；而且，權勢、金錢與我而言并不是那麽重要。”就算累死累活，她現在的能力也足夠爲自己争取來更多的好處。
老人家望着她輕歎，“你這孩子是真的無欲無求？”
“并非。”回的堅定，“我有求，我想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我求的是安甯。”
“如你所願！”
走出老人家的住所，嚴父嚴母對這個兒媳婦的了解又多了幾分；領導對她說出‘如你所願’的四個字，那就給她的承諾，隻要她不做危害國家的事情，她的一生，甚至是嚴家的未來都将安甯而穩定的。
嚴母拉着鍾毓秀問道：“毓秀，你在領導面前說的那些話，不怕領導因此對你有看法嗎？”
當下大家都将勤儉持家，努力奮鬥當成口号；她是将想偷懶、想肆意的想法擺在明面上，若非領導開明，心胸寬大，她的未來怕是會少一些遺憾了。
“不怕，老人家挺慈祥的，而且，他明白怎麽做才得到的更多。”将她安排進一個地方，并不能得到更多；還有可能限制了她的想象和靈感，甚至讓本就懶惰的她更懶惰，這不是他想要的。
正因爲這位睿智的老人看穿了她的想法，她也沒想過要隐瞞性格面對這位老人；她知道，老人的精明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點兒，真正有能耐的人，人家都在僞裝自己。
爲什麽說暴發戶和真正有底蘊的人家比起來，真的是一個優雅一個粗魯呢？她不是對暴發戶有意見，隻是從外表氣質和行事上來看，是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嚴父眸光閃了閃，這個兒媳婦摸準了人心。
嚴母沒想那麽深，隻是慶幸，“還好人家沒生氣。”
“老人家不會輕易生氣。”
嚴母欲言又止，嚴如山出聲道：“媽，毓秀做事有分寸，領導對毓秀有足夠的了解，毓秀對領導也是多番試探；他們在熟悉彼此，了解對方的一些性格之後才會有後來的對話。”
是嗎？
嚴母不确定，但是，她知道，毓秀這個兒媳婦聰明伶俐；在外不會吃虧，現在她更知道，她不僅是在外面不會吃虧，在上司那裏也不會。
“如此就好。”
車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鍾毓秀知道緣由，卻不知該如何出聲打破僵局；嚴如山一個大男人沒有打破僵局的想法，反而是嚴父多熟悉妻子啊！見她這樣便知她心裏别扭了。
不是對兒媳婦别扭，是對兒子。
兒子說話的方式不對，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下不來台了。
“咱們家毓秀行事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他算是看明白，兒媳婦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在做什麽事情前一定會将事情考慮全面；這樣好，也不好，“咱們得相信兒子和兒媳婦，我們不常在家，嚴家已經交給了他們；他們已經當家作主不短的時間了，知道該去處理對外的事兒。”
“不過，你擔心的也沒錯，大山說話不過腦子，别生氣了。”
鍾毓秀适時出聲，“爸媽，今天我們吃些什麽好？中午飯應該還沒做好。”
“随便吃，馮正同志應該會做不少好吃的，今天過大年呢。”嚴父道。
嚴母心情平複了，跟着說道：“對，每年大年都吃的很好，這一天代表着未來一年的美好祈願；吃好喝好玩好睡好，未來一年才能安逸輕松。”
鍾毓秀點點頭，“是該這樣，今年我也能吃好玩好睡好了，不用去加班，不用想着做實驗；每天能睡到自然醒，想怎麽玩怎麽玩，還能跟家裏人團聚，這樣的日子已經是最好的日子了。”
“對，這話說的太對了。”嚴母連連拍她的手背，“咱們呀，該行樂時及時行樂，大年一過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年。”
聊着聊着，車子已經開上了下中關村的道兒；鍾毓秀看了一眼，又和婆婆聊起了家裏的事兒，女人們聊的話題，男人通常是插不了話的，在公公和丈夫身上也有這樣的體現。
婆媳二人說話的時候，他們是一句話插不上，關鍵是，他們還被隔開坐了；想聊幾句都不方便，隻能聽着兩個女人家叽叽喳喳說個沒完。
嚴如山還好，嚴父後面直接捂着頭閉目養神。
車子進了中關村，拐道去紅星村，進了紅星村很快就到家了；車子開進庭院的停車位，車子一停泊好，一行人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有客人來了。”
堂屋傳來笑聲，嚴父嚴母相視一眼，又對嚴如山夫妻二人道：“走吧，進去看看誰這麽早就來了。”
“好。”嚴如山跟鍾毓秀跟着他們走進堂屋，屋裏有不少人，程家、曹家、吳家、林家、羅家當家人都來了，随行而來的還有程明朗幾個人，堂屋裏男子居多，大家都是世交，關系又好，說起話來自然開懷。
“和軍回來了，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在說今年過年你們怎麽不回大院呢；來了你們這裏才發現，在這裏過年可比在大院過年好多了，一家人聚在一起，沒有旁人打攪，挺舒服的。”
說話的是曹老爺子，他老人家格外羨慕這樣的清靜；住在大院裏，爲了家族着想，也爲了能夠及時拿主意。他們這些還活着的老東西誰不羨慕嚴國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