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保做了幾個深呼吸,想平靜一下内心複雜的激動,心想今天晚上就要發财了,因爲他知道查金水從開廠那時候起身邊總帶着一個包,這麽多年來包換了幾個,但這個習慣他一直沒有改, 喜歡把公章、合同和要用的錢放在包裏,人到那包到那從不離身,以前聽村上人說他不論什麽時候包裏最少有伍千元現金,多的時候有幾萬元,甚至幾十萬元。吳天保隻是聽說過但沒有真的看到過、也不知道他包裏倒底有多少錢,但他相信包裏肯定有錢, 最少應該五千元以上。想到錢,他看了眼門衛室咽了咽口水開始計劃起他的下步行動了, 心想現在狗沒有了,省了他許多事,計劃等查金水夫妻睡覺後,首先不聲不響的把門衛打昏,這樣就能放心的進行下步行動了,至于打昏門衛後的行動其實他想的很簡單,就是踹門進入查金水夫妻房間搶走包就大功告成了。
想到這他得意的拍了拍白色高檔力士鞋上的鋸木灰,這雙鞋子是他的大師傅送給他的,大師傅說給他做了這麽長時間下手,離開了做個紀念,其實這個大師傅剛賣了雙新的,認爲這雙鞋太舊了,扔了也是扔了,正好他要走就做個順水人情送給了他。鞋子雖然舊了些,但也有小半成新,在吳天保看來簡單就是寶貝,因爲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穿過幾百元一雙的好鞋,這鞋穿在腳上就是不一樣,又輕又軟又舒服。
吳天保等到晚上十點半, 突然一道手電筒光從集鎮方向射到廠區的上空,他激動、恐懼和緊張的複雜心情使他的心立即加速的跳動起來,心想來的不是門衛就是查金水夫妻,手電光越近他心跳也跟着加快,于是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把身體縮進了小山似的鋸木灰等雜物堆裏,眼睛始終注視着廠大門方向,發現來人開大門鎖進來後就跟着把大門鎖起來了,接着拉開了門衛室外面的燈,這時吳天保驚喜的發現來人是查金水,他拎着一個大大的工作包(看上去很重的樣子)直接向他睡覺的那個房子走去。
查金水夫妻睡覺的房子是兩間平房,進門這間是一個辦公室兼接待室樣的擺設,左側是他們夫妻睡覺的房間。查金水進門後把燈開開了,接着就把門關上了,跟後面睡覺那間的燈也亮了,吳天保突然心裏竊喜,心想查金水的老婆沒有來,要是門衛晚上也不來就好了,那樣更省事了。
查金水在家就洗過了,不一會他開門出來,帶着手電在廠區巡視了一圈,這時吳天保真想跟上去給他一下把他打暈,可又怕門衛或他老婆突然來了,于是他屏住呼吸靜靜看着查金水的一舉一動,查金水在廠區轉了一圈後沒有發現情況就回去關燈睡覺了。
吳天保看看手表已經十一點了,心想難道門衛和他老婆晚上真的都不來了,這樣整個廠裏不就查金水一個人?想到這他興奮極了,決定等到十一點半看有沒有情況發生,那時查金水也差不多進入夢裏了。
吳天保這時發現時間過的特别慢,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一點半,正如他想的那樣,晚上整個廠裏就查金水一個人,于是他從鋸木灰堆裏走了出來,清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又把他那雙心愛的鞋子擦了擦,之後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了頭套和手套戴上,一手拿着起子,一手拿着一把鐵錘,貓着腰來到了查金水睡的那個房子的門口,看鎖是四匹靈的,他用起子從門縫插了進去用力一壓就把門打開了,一點也沒有驚動查金水,悄悄的走後發現進房間的門關上了,但這個門是一個挂鎖,心想不會在裏面栓上了吧?他用手推了推,果然這個門從裏面栓上了,于是他到外面看了看門衛和他老婆有沒有來,心想這時候不來應該不會來了,真是老天都在幫他發财。
吳天保早就想過了,查金水的廠離村子有一公裏路,晚上又沒有人來,隻要自己的動作快,動靜大一點一點事也沒有,村子上根本就聽不到,所以查金水把睡覺的門從裏面栓了他一點也不急,回到屋裏他用全力猛的一腳向栓着的門踹去,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
查金水被這突如其來情況吓的從床上彈了起來,同時随手拉開了燈,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一個蒙着腦袋的人舉着鐵錘就向他頭上打來了,吳天保本意是想把他打暈的,由于緊張過度,他這一錘用了全力,一下就把查金水打的往後一倒,吳天保看着仰倒在床上的查金水睜着大眼睛望着天花闆一動也不動了,他吓的用被子把他蓋了起來,心想不會是死了吧?但這時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一心想着包裏到底有多少錢,于是他急忙把床邊上的包打開,一看包裏全是錢可把他高興壞了,所有的恐懼一掃而光,本來計劃是拿着包就走的,可這時他不知不覺的用顫抖的手把錢拿出來放進了他自己帶的包裏。整整十五萬,他長這麽大看也沒看到過這麽多錢,高興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拿了錢後,他看了看床上的查金水,發現他還是一動不動,于是放心的把他的包用枕巾擦了擦,接着邊把地下的腳印擦掉邊退了出來,關上外面的門後,翻圍牆逃離了現場,他沒有再去林南縣城關那個旅館,而是在去省城的路上邊走邊等天亮後的公共汽車,當天下午他就趕到了X市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了下來。
在小旅館一覺睡到了第二天,醒來後他的心己經完全恢複到了正常狀态,因爲他認爲自己這個案子做的天衣無縫,公安機關不可能懷疑到他頭上。他想:一是現場沒有留下指紋;二是沒有人發現他回去;三是作案時也沒有其他人發現他,就是查小二沒死也不知道搶他的人是誰。想到這他得意的想着下步怎麽辦?比如要是人家問他這麽多錢怎麽來,他怎麽說呢?邊想着這個問題邊起來打開了窗戶,推開窗戶他正好看到斜對面有個賣彩票的店,突然想到了自己這麽多錢的來源了,爲了說的讓人相信,他還專門去彩票點去了解了得獎情況,最後認爲他對人說自己得了二等獎,獎金稅後十五萬塊錢最符合實際。于是他後來對查小二、祝小偉等人都是這麽說的,他們當然也相信。
吳天保不是那種一有錢就花的人,也許是他節約慣了,現在有了錢他也不亂花,除買了些衣服外,隻留下一千多元零用,其它錢他都存到銀行了,準備投資他做夢都想開的美容美發店。
馬要鞍裝,人要衣裝,吳天保從此看上去也有了點樣子了,另外人家都說财大氣粗,他從此講話底氣也足多了。但就是這樣,他身上那種在農村養成的本性還是改不了,想在市區開一個店還是不那麽容易,除房租高、門面難找外,關鍵是他自己手藝不行,想開這樣的店一定要有手藝好的大師傅掌門面才行,而他認識的那些大師們還是看不起他。
直到拉住了祝小偉,才實現了自己多年的夢想。
吳天保早就認識祝小偉了,隻是祝小偉看不起他,不和他玩而已。
祝小偉喜歡賭,夢想通過走賭博這條路一夜爆富起來,可他十賭九輸,就是好不容易赢了一次,第二天還想再赢時又輸光了,所以他掙的錢從來沒有在口袋裏放熱過,最後賭的沒有心思做事了,本來很好的手藝,因兩次出錯把顧客的頭發弄壞了,顧客在店裏大吵大鬧,老闆氣的隻好讓他走人。
祝小偉被老闆哄走的這天,正好吳天保在店裏修剪頭發,看着站在店外依依不舍的離開這個店的祝小偉,他突然感到機會來了,于是主動請祝小偉去喝酒,祝小偉要是平時根本看不起吳天保,可這時他身上的錢還不夠吃餐早點,人到低頭處不得不低頭,祝小偉搖了搖頭還是吳天保一道走進了飯店。
吳天保對祝小偉的手藝一直都是很佩服的,他點了許多好菜,上了瓶好酒,兩個人就喝起來了,他們邊喝邊談美容美發的行情和自己的手藝,談着談着祝小偉說:“我要是有錢就租個房子自己開店,再也不受老闆們的氣了。”
吳天保一直都想自己開個店,可自己的手藝就是不長進,稍微複雜一點的就不行了,就是開店也隻能去鄉下開個普通的理發店,幫老人小孩理理還行,但他又不甘心。聽祝小偉這麽一說正合他意說:“你有手藝和我有錢,要不我們合夥開個美容美發店。”
祝小偉聽了吳天保的話眼睛都發了綠光,不相信的看着吳天保說:“你真的有錢?”
吳天保點點頭說:“我買彩票中了二等。”
祝小偉不相信的問他:“真的假的?”
吳天保用手指指着天說:“要是假的,五雷轟頂。”
祝小偉半信半疑的說:“你真想和我合和開店?可我沒有錢怎麽合夥開?”
“你沒有錢沒關系。”吳天保認真的說:“不過我們說好了,我是真金白銀的投資,你用技術投資,所以店裏的股份我占大頭你占小頭。另外你不準再賭了。”吳天保最近跑了許多地方,也學會了合夥開店模式。
祝小偉當然求之不得,點點頭全部答應了吳天保。他們經過再三權衡,最後決定到李家灣鎮開了個規模不小的美容美發店。
由于祝小偉的手藝很好,特别是女性頭發做的最好,所以他每做一個女性頭發不但能掙一筆錢,這些女性走出店後還能爲他們做免費廣告,一些愛美的女性也就慕名而來,所以他和祝小偉開店以來生意一直不錯。
多行不義必自斃,吳天保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平平安安過去了兩年多的事會突然之間東窗事發。
吳天保正在收銀台高興的看着顧客付錢,楊前鋒、陳大隊長等人從店的前門走了進來,扛着攝像機跟在後面,姚昌盛、鳳雷等人從另一個門同時也走了進來。
吳天保兩個門同時進來了這麽多人,還扛着攝像機,他愣了一下,正想問進來的人是幹什麽的時候,突然感到這些人身上都帶着一股殺氣向他撲來,心裏有鬼的他立即警覺起來,手不知不覺的向放在收銀台上的一把剪刀伸去,陳大隊長正好走到他面前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見勢不妙抓起剪刀就向陳大隊長刺去,陳大隊長迅速一閃讓開了,吳天保拔腿就準備跑,站在陳大隊長後面的楊前鋒伸手抓住了他拿剪刀的右手,順勢給了他一個大背包,把吳天保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快速将剪刀奪下,并用手铐铐住了他左手。店裏所有的顧客看到楊前鋒潇灑的動作又拿出了手铐都哇了一聲,鳳雷等立即上來從楊前鋒手上把吳天保接了過去,陳大隊長繼續問他叫什麽名字,吳天保低着頭說:“查小二。”
鳳雷氣的把他拉站起來大聲說道:“什麽,你叫查小二?”
吳天保一聽是金水縣的口音,擡頭看了眼鳳雷心想完了,真的完了,發财夢到頭了,腿一軟又癱坐在了地上說:“吳天保。”
鳳雷拿出刑事拘留證說:“我們是金水縣公安局的,你因涉嫌搶劫殺人罪被拘留了。”
這時店裏所有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接着吃驚的張着嘴看着吳天保,怎麽也不相信眼前這人是殺人犯。
楊前鋒立即安排人對吳天保的住處進行了搜查,扣押了存折兩個(上面共有現金十二萬多元)、白力士鞋一雙等物品。
吳天保被押到店外面的警車上後,一直站在店内一角的朱麗娜激動的走到楊前鋒身邊小聲說:“你那一下摔的真漂亮,下次一定要教教我。”
楊前鋒點點頭把她拉到陳大隊長身邊說:“分局刑警大隊陳大隊長。”
朱麗娜仔細看了看陳大隊長,用手指着他說:“陳俊宇。”
陳俊宇一拍腦門說:“哎呀!還真是你朱麗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