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也沒有想到李小三能提供這麽重要的一條線索,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開着車走出看守所巷口發現丁所長回來了,停下車問:“所長你吃過了嗎?”
丁所長走到車子邊上說:“還沒有呢!你們剛提審完?”
楊前鋒說:“作案起數太多剛提完,不過李小三現在的情緒好多了, 晚上不會再哭了。”
丁所長笑了笑說:“謝謝你幫我們做工作。”
楊前鋒接着說:“上車,我們一道去吃飯。”
丁所長想正好還有話要對楊前鋒說,可林小雄和張文傑在邊上又不好說,就順口答應道:“正好肚子鬧革命了,和你們一道去吃。”上了車後接着說:“今天我帶班不放心,所以散了會我就回來了, 不然就在會上吃了。”
楊前鋒看着前方說:“等閑下來我們所裏請你們看守所的同志吃個飯, 最近我們頻繁的送人來,時間上也不規律, 所裏的同志不論是半夜還是清晨總是熱情的爲我們服務,并從無怨言,讓我感動啊!”
丁所長高興的說:“這是應該的,我們就是幹這一行的嗎?”接着他又說:“我們的工作崗位雖然也算是一線,就是單調枯燥責任大,每天兩點一線:家裏——看守所。但和你們比,你們還是辛苦多了。”
說着車子到了玲珑飯店門口,楊前鋒說:“你們下車,我把車子停到陽光派出所院裏去。”
丁所長說:“林小雄和張文傑先進去點菜,我和你們所長講個事。”
楊前鋒把車開到派出所大院門口的大梧桐樹下熄了火拔出鑰匙後說:“老領導有什麽指示?”
丁所長笑了笑說:“我們之間你還客氣什麽,沒有指示,隻是上午我從車站到公安處去的路上碰到了歐陽臘梅,我也好多年沒有看到她了,就和她聊了幾句,她現在好像變了個人一樣,沒有以前活潑可愛了,心事重重的,精氣神都不好。”
楊前鋒笑了下說:“我知道一些情況, 準備給她打個電話問候一下,可這幾天真的很忙,沒有時間打,另外電話打通了又不知道說什麽。”
丁所長一針見血的笑着說:“後面一句話是真的,再說你老婆陳來香對你真的很好,所以你不忍心去碰這個火藥桶是不是?”丁所長收起笑容說:“我們在聊的時候,她叫我帶個口信給你:一是向你問好,二是叫你好好工作,好好過日子,不要管她的事。後來我想了半天弄不清她後面的話是什麽意思,就匆匆忙忙的去開會了,難道她遇到了什麽問題?”
老領導面前他也不想隐瞞什麽,如實的說:“她和韋正天結婚後過的不幸福,聽說最近夫妻倆鬧得比較僵,可能要離婚。”
丁所長“哦”了一聲說:“這事歐陽臘梅說的對你不能管。”
楊前鋒說:“我當然不能管,也沒有資格管,隻是知道了心裏很難過,想打個電話和她聊一聊,安慰安慰她,可後來一想電話打通了說什麽呢?可說心裏話,我們在一起時她真的對我很好,總想爲她做點什麽,可到頭來什麽也做不成。”
丁所長關心的說:“這事陳來香知道嗎?”
“她比我還早知道,後來她主動和我講了這事,并給了我歐陽臘梅單位的電話号碼,讓我打電話給她。”
“陳來香還真賢惠,是個同情搭理的好女人。”
“正因爲她這樣,所以我和歐陽臘梅之間不論有什麽事,我都想在她眼裏和心裏都是透明的,不想給她增加心理負擔和痛苦。”他把車門打開接着說:“其實歐陽臘梅走後,陳來香給了我很多安慰,他對我的愛可以說純的不能再純了,按她的話說爲了我可以不要命,我估計是她打電話給了歐陽臘梅,兩個人交流的時候陳來香說我也知道這事了。”
丁所長拍了拍楊前鋒的肩膀說:“你這樣想是對的,要好好珍惜目前擁有的一切,再說你也幫不上忙,要想爲她做點事,看以後是不是有适合的機會吧!就是打電話也要想好了再打,不要盲目的打,信我帶到了,下車吃飯。”
楊前鋒邊下車邊說:“謝謝你!”
丁所長活動活動了雙臂邊走邊說:“謝什麽應該的。下午幹什麽,回所裏嗎?”
楊前鋒說:“下午提審洪青山,他還有許多别的問題沒有交待。”
正說着章玲珑站在店門口熱情的大聲說:“好長時間沒有看到兩位所長了,真是稀客。”接着做了個請的動作說:“菜都上了,要不要喝酒。”
丁所長連忙搖着手說:“不喝不喝,就吃點飯。”
楊前鋒昨天晚上的酒可能還在肚子裏,看丁所長不喝正中他意,但他還是客氣的問丁所長:“真一點也不喝。”
丁所長堅決的說:“要喝你們喝,我肯定不喝。”
楊前鋒見他真不喝說:“那給我們上飯吧!”
洪青山做夢也沒有想到楊前鋒他們今天會突然提訊他,并且直接叫他交待祼鋁線的事,一下把他弄懵了,因爲他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心想這下壞了,難道吳金子、鳳三保等人抓起來了,可自己就在裏面沒有聽說他們抓起來,隻聽說丕嶺一個叫李小三的和另外兩人抓起來了呀!想到這他認爲楊前鋒他們可能是在詐他,狡辯說:“什麽祼鋁線?不知道?”
楊前鋒知道他肯定會扛着這事,因爲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交待了會加重他的罪行,爲了節省時間,楊前鋒單刀直入的說:“你想和吳金子鳳三保……三人(還有一個楊前鋒也不知道是誰,所以故意這麽說。)見一面再說是吧,那好,我成全你帶你去見他們。”說着楊前鋒站了起來就準備帶他走。
洪青山見楊前鋒直接說出了他們倆的名字,還說是三人心想看來這三個家夥真的抓起來了,隻是人還沒有送進來而已,老老實實的站起來說:“我……我是收了他們的裸鑽線。”接着他擡起頭說:“但是鳳三保他們每次賣給我線時,我都問了他線的來曆,他說是線路改造換下來的舊線沒用了,隻能當廢品處理,我知道他是林茂鎮水口村的老電工所以就收下來了。”說着他低下了頭,心想這事絕不能讓公安知道自己明知鳳三保他們是偷來的還收,那樣罪就更重了。
可他想的太簡單了,剛想怎麽對付眼前這一關時。楊前鋒突然問道:“他賣這些線有相關單位的證明嗎?”
洪青山一聽就傻眼了,心慌的擡起頭說:“沒……沒有。”
楊前鋒不給他機會多想,接着嚴厲的問道:“哪有常年搞線路改造的,你幹這一行多年了,政策和規定你都懂,他們沒有證明你也敢接二連三的收?是不是和他們商量好了,他們包偷你包銷?”
洪青山一聽吓的像彈簧似的站起來直搖手說:“所長,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楊前鋒笑了笑問道:“哪是怎樣的?”
洪青山長長的歎了口氣說:“我交待,我交待,其實真不是這樣的,我有證據在手上。”說着他雙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接着說:“鳳三保和吳金子第一次到我那裏賣祼鋁線的時候,我真的以爲是他們村裏搞線路改造換下來的舊線,因爲他在村裏幹電工有舊線賣很正常,所以我根本沒有懷疑他們是偷來的,就沒有向他要村裏的證明,第二次又送來不少,鳳三保主動說是上次剩下來的舊線把處理掉,我也沒有懷疑就收下了,可第三次又搞來了許多我就起了疑心,問他們這線是從哪裏搞來的,他們說是從别的村收來的,我說那一定要有證明才能收,可鳳三保拍着胸脯說真的是收來的舊線保證沒事,我還是不放心,但這線收下來我轉手就能掙筆錢又不舍得不要,就對他們說你們誰寫個條子給我,說這線是你們收來買給我的我就收下。鳳三保說要要就要,不要我賣到别的地方去了。他們說着就準備走,我說别的地方肯定也要證明,不然誰敢收,我叫你們寫個條子是爲了方便你們,再說你們給我的條子十天内沒事我不就把它撕了,還能留着當吃飯呀!吳金子和吳六滿把鳳三保拉到邊上去商量了一下,鳳三保回頭說那好,我給你寫個條子,他邊寫邊說真是的,大家都這麽熟了還這麽不相信人,我說你們的東西來路都正怕什麽,不就寫幾個寫嗎!這樣我就把收下來了。”
洪青山說到這松了口氣接着說:“過了一二個月他們又送來一次,我按照老規矩也把收下來了,這次收下來後我對他們這些線的來路更懷疑了,就問林茂那邊零收廢品的人有沒有哪個地方搞線路改造,可他們都說不知道,正好有一天碰到了丕嶺鄉農電站的職工李笑,我就向他了解線路改造的事,他以爲我要收換下來的線做生意,說他們那一片的線路改造兩年前就結束了,早說他那裏就有許多舊線,但當年就處理了,現在沒有什麽地方搞了。後來我和李笑聊了一下天,順便說鳳三保是個老電工了,他說什麽老電工,都是貪害了他,林茂農電站和村裏已經沒讓他幹了。這樣我一下就明白了,他們的線來路絕對不正,後來李笑說他們鄉裏發生兩次祼鋁線被盜了,第二次就在半個月前,根據線的長度可能有400多斤。我一聽心裏面咯噔一下,鳳三保他們前幾天賣給我的不就是420斤嗎?難道他們是在丕嶺偷的?李笑走後心想他們下次再送來說什麽也不能收了。”
說到這洪青山看了看楊前鋒又接着說:“過了三個月他們真的又送來了四五百斤祼鋁線,我一看這麽多又鬼迷心竅的把收下來了,後來還送來幾次我都收了。最後一次是今年四月份,之後就沒有再送來過了。情況就是這樣,我們根本就沒有商量什麽他們包偷我包銷這個事。”
楊前鋒看林小雄記的速度還很快,接着問:“他們寫給你的條子現在放什麽地方的?”
洪青山又突然來了精神說:“在我家大衣櫥的抽屜裏,我也怕公安問起來說不清楚,當時是爲了應付南安吳派出所檢查到這些線時用的,本來想等我把收的東西賣掉了就撕掉的,可後來一直沒有撕就放那裏了。”
張文傑對楊前鋒和林小雄呲了下嘴,楊前鋒知道他很激動,他接着又問了洪青山這些祼鋁線到了他這裏以後的去向、所得贓款和一些細節問題。
審訊結束後,楊前鋒等三人帶着洪青山給他老婆寫的信直接去了他們家,很快取到了鳳三保他們寫給洪青山的條子,寫條子的紙是從練習本上撕下來的,每張條子除日期不一樣外,内容都是一樣的,開頭是“說明”兩個字,下面是“今天賣給洪青山的舊祼鋁線是我們收的廢品。”落款是“鳳三保”及日期。
在回派出所的路上,張文傑坐在車後排一直拿着鳳三保親筆寫的條子,愛不釋手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激動的說:“這個東西可是寶貝,想不到這個讓我們頭痛的案子就這麽破了,真是天意啊!”
林小雄坐在副駕駛室看了眼開車的楊前鋒捏着耳墜說:“楊所長,聽說老陳局長在位時就經常講你是我們局裏的一顆福星,你到那裏那裏的治安就好了,在别人看來破不掉的案子也讓你給破了,看來他老人家說的還真沒錯。”
楊前鋒看了林小雄一眼說:“什麽福星?難道你昨天熬夜熬了一晚上忘記了,這是我們奮鬥的結果。”
張文傑移到後排的中間把身體撲向前面說:“可我們以前也不懶呀!每次發生了案子也跑得像狗颠的一樣,還有刑警隊的兄弟也沒有少吃苦,可怎麽就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呢?”
楊前鋒認真的說:“那是路子不對,破案隻要每個路子都走對了,最後就水落石出了。”
林小雄高興的問:“那我們下步怎麽辦?”
張文傑呲着嘴說:“還能怎麽辦?動手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