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來香這一年多來掙了一些錢,除了家裏開支,還有一筆積蓄,她把錢取出來給了母親一些,大部分自已帶着來到了城裏,首先找到了文化館上班的黃小芳,并說明了來意,黃小芳給她帶到了陽光工商所找到了上班不久的歐陽臘梅。
歐陽臘梅很熱情的介紹了情況,說正好城裏在搞市場整治,把遍布全城的零散工商戶集中起來經營,臨時集中點在蘇嶺路的北端,下一步在城東要建一個服裝市場,估計要近一年時間,到時在臨時集中點經營的工商戶要全部搬過去。現在工商部門牽頭,已在蘇嶺路的兩邊已用毛竹片搭好了簡易棚,并隔的一間一間的。這個地方應該是以後人員最集中的地方,生意應該很好做,問陳來香要不要租一間。
陳來香聽了介紹當即要求租一間經營服裝生意,并請教歐陽臘梅在哪裏進貨,怎麽進,進什麽樣的衣服銷量好?怎麽和人家談價錢等等。
歐陽臘梅平時就和這些人打交道,所以情況很熟悉,就把自己掌握的情況全部告訴了陳來香。陳來香很感謝歐陽臘梅。
在歐陽臘梅的幫助和指導下,三天後,陳來香的服裝店就開始經營了,雖然很累,但生意很不錯,正如她師傅說的,賣衣服比做衣服賺錢多了,一件衣服進價十塊,能賣二十塊,有時遇到不還價的還能賺得更多,但她盡量薄利多銷,一個月下來後,她盤點了一下,除掉一切開支,淨賺七八百塊錢,一年下來就有可能成爲萬元戶。心想這步棋走對了,得感謝大隊書記。
大隊書記見陳來香态度堅決,現在又躲着不見自已了,心想兒子的心思實現不了了,可他兒子說陳來香不同意,她的妹妹也行,兒子一語打開了書記的心結,又托媒人上門提親,本來陳來香的妹妹也不同意,可父母逼的緊,最後陳來香的妹妹将了書記一軍,說如果同意他兒子上門招親,她就同意這門親事,書記感到太丢人當時沒有同意,可他兒子同意,還說這個再講不好,他就打一輩子光棍。書記沒辦法隻好同意了。
陳來香知道後喜憂參半,喜的是妹妹的想法很好,父母老了他們好照顧,同時也幫她解決了一個煩人的事情,憂的是他們的性格以後不知道能不能合的來。她要做生意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都說同行是冤家,做生意也不例外,有個同行看陳來香的生意做的比他好,一心想把她趕走,自己又不好出面說什麽,就叫社會上小混混到她店裏故意找茬,這些小子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二件衣服,硬說是在她店裏買的,有質量問題要求退貨,可她店裏從來沒有進過這樣的衣服,堅決不同意,可這幫人就是不走,硬要堅持退貨,陳來香爲了省事,準備破财消災,可他們獅子大開口,陳來香估計衣服最多不超過20塊錢一件,而他們每件要一百塊錢。陳來香接收不了就打消了破财消災的想法,幾個小混混不依不饒,不退就砸店,正要砸店時被巡視的歐陽臘梅發現了,她嚴厲的制止了正要砸店的小混混。小混混見到工商幹部有點心虛,就說了幾句狠話給自已下台級,拿着衣服走了。
陳來香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式,當時吓的要死,晚上回到租的房子裏,一想起這幫人心裏就發怵。可怕什麽就來什麽,第二天她經營的棚子就被人幾乎拆掉了,歐陽臘梅知道了很氣憤,就和陳來香一道到派出所報了案,接待她們的是張麗華,當天這幫人就被傳到派出所,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問題,接着張麗華找到了幕後指使人,并對他們進行了處理。
通過這個事情,陳來香感到光有錢沒用,人還是要有權,可自已沒有權怎麽辦呢?隻有依附有權的人了,心想通過歐陽臘梅可以認識更多的有權人。
陳來香是個有想法就行動的人,認爲眼前這個機會可以利用,爲了感謝歐陽臘梅和張麗華等人,當然更爲了讓他們以後能照顧自己,她在東方紅飯店擺了一桌,很盛情的招待了他們,張麗華本來不去的,可歐陽臘梅出面叫她不好不去,就帶了幾個人去了。
陳來香很有頭腦,她認爲一次生二次熟三次四次自然就成了朋友,後來基本上每個月都請他們在一起聚聚,因爲有歐陽臘梅、張麗華和陳來香三大美女,所以每次請客男士們有請必到,這樣一來二往大家就成了朋友或者是熟人。别的工商戶看她經常和工商所、派出所的人在一起,認爲她有人再也不敢找她麻煩了。一些想占她便宜的人,也收斂了。
進城可以說是書記逼的,但進城後,她的思想漸漸的發生了變化,并且有一股力量在支撐着她,開始還說不清楚這股力量是從那裏來的,後來慢慢的發現是來自楊前鋒,她就是要做出成績給楊前鋒看,就是要改變自已的人生成爲城裏人,縮小與楊前鋒之間的距離。明白了這一點後,她更有了自已明确的人生目标。
新市場建成後,她毫不猶豫的買了一間大的門面房。很多工商戶賺了點錢,有了自己的門面房,就擺出一副财大氣粗的樣子,說話豪言壯語等等,可陳來香很注意這方面,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固定資産後,當然很高興,但她放在心裏,從不挂在臉上。因爲她有她的計劃,離她的目标隻才走了第一步。
走了做生意這條路,她就一直研究市場變化,進貨時總是對市場進行調查,有一次調查發現了一種叫開司米毛線的新産品,當地還沒有人做,認爲市場前景很好,當即決定做這個生意,并上了機器織開司米毛線衣的學習班,學成後就購買了機器,沒想到這個生意比想象中還要好。
從買了門面房以後,陳來香已經把自已基本上當成城裏人了,她的第二步計劃就是掙錢在城邊買個房子,開司米毛線帶加工生意很好,五個月後,她花三千多塊錢買了一個農民的三間平房,雖然房子很舊,但離她做生意怕市場近,直線距離隻有二百多米,房子門口出場大,還有一個四合院,買下來後她請人把房子修整出了新,三間平房本來進門是堂間,右邊是睡覺的房間,左邊是廚房和吃飯的地方,爲了家裏來人有地方住,她把原來的廚房和吃飯地方改成房間,靠大門這邊留了一個通道,緊挨着通道的牆枞向的做了兩間小房子,一間做廚房,一間吃飯,在通道的牆上開了一個門通向小房子,讓整個房了貫通一體,還在院子裏打了一個壓水井,廁所也進行了改造,院子重新澆了水泥地,做了花池,把院子的木門換成了鐵門。
通過她的手使這個破舊的房子和院子煥然一新,她越看越喜歡,心想雖然自己的戶口在鄉下,現在有了房子就徹底的認爲自己成了城裏人了。
陳來香進城後,接觸最多的是歐陽臘梅,有一次在陳來香的店裏,歐陽臘梅突然問她楊前鋒耍流氓的事。陳來香當時心裏一下堵住了,不知怎麽說好,臉脹得通紅,含含糊糊的說:他也許是一時沖動吧!并簡要的說了一下經過,意思和黃小芳講的一樣。
從朱茂榮那裏得知楊前鋒的情況後,陳來香感到自己和他沒有希望了,何況他還恨自已。可是進城後,聽人說現在沿海城市愛情觀在改變,開始流行一個從政一個經商的夫妻組合,而對戶口是非農還是農業已經無所謂。陳來香感到小夫妻一個争錢一個争權,很現實也很實惠。加上自已和以前相比,也算是個小小的成功人士了,慢慢的内心又升起了希望。
同時看到歐陽臘梅沒有和楊前鋒戀愛心裏竊喜,但在高興之餘又感到對不起歐陽臘梅,她也常扪心自問:一個是自已深愛的人,一個是全力幫助自已的人,不還楊前鋒清白還總把歐陽臘梅當情敵,對得起這兩個人嗎?每次想這個問題時,對歐陽臘梅她都用一套自己的理論來說服自已:她認爲愛情是自私的,在愛情中,自私不是一個貶義詞,而是堅守愛情的一種态度;愛情是愛和占有欲的結合體,愛情這個房間很小,小的隻能容下兩個人生存,所以愛情具有排他性。歐陽臘梅對自己是很好,總是有求必應,但橋歸橋路歸路,如果歐陽臘梅有困難,隻要不是和她搶楊前鋒,自己也會全力的幫助她。她甚至認爲,爲了愛情可以耍一些小手段,過去爲此還感到有點卑鄙而很後悔,可現在認爲當時做對了,因爲聽黃小芳說歐陽臘梅的媽媽正因爲聽說楊前鋒耍流氓,才反對歐陽臘梅和楊前鋒接觸,他們也因此斷了來往。所以心安理得的認爲:爲了愛情和幸福自己并沒有做錯。
而對楊前鋒她有負罪感,但她早有有心理準備,那就是準備用自己的一生來補償。有了自已的門面房,特别是有了自已精心打理的窩後,她的信心成倍增長,住進自已的房子後,天天晚上看畢業合影,想楊前鋒現在長的樣子,夜深人靜的時候,給他寫信,寫了好多封信,當然一封也沒有寄出去。
陳來香有時想累了,就問自已:楊前鋒什麽都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太傻了?以她現在這樣的條件,找什麽樣的人找不到,爲什麽自尋煩惱呢?如果楊前鋒不同意怎麽辦?每當想到這些她就想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