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來香是個學習很努力的人,但怎麽努力進步都不明顯,通過第一次高考的檢驗,面對差距她徹底失望了,要改變人生想通過高考這條路已不可能了,她一想到這根獨木橋上的千軍萬馬就心生恐懼,所以主動放棄了複習再考,心想還是一老一實的在家上農民大學吧!
陳來香的父母早年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不過生大女兒的時候還無所謂,過了兩年又生了一個女兒他們開始急了,之後爲了想要個兒子,連續又生了二個,可還都是女兒,家庭負擔也越來越重,但爲了要兒子,過了三年又生了一個,可老天就是不成人之美,還是個女兒,最後他們想不通也通了,因爲再生真的養不活了。
陳來香在家排行老三,兩個姐姐兩個妹妹,兩個姐姐小學畢業後,父母就沒讓她們再念書了,要她們在家帶妹妹們,幫忙做些事減輕家裏負擔。
人說起來也奇怪,同是自已父母生的,可長相差别很大,兩個姐姐全選了父母的缺點,長的不好看,而陳來香和兩個妹妹卻選了父母的優點,長得很漂亮,成了她們大隊的三支花,尤其是陳來香,不光人長的漂亮,從生下來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本來她父親給她取名‘真多’,意思是生女兒生的太多了,後來兩個姐姐無意中發現她出汗越多身上越香,她父親一高興把她名字改成‘來香’。
随着陳來香慢慢長大,父母的心情也越來越好,認爲陳來香話語不多但很聰明,能給這個家扳本,正好兩個姐姐也越來越大了,也不指望陳來香幫家裏做事,就有意讓她多讀書,可惜一切優點不能集于她一身,她和老四都不是念書的料,多少讓他們有點失望,好在老五學習特别好,最後他們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小女兒身上。
陳來香畢業的第二年,生産隊的田地都已分到戶了,陳來香在家呆了半年多,發現除了農忙季節,平時田地裏的活也不是很多,認爲這樣耗着還不如學個裁縫手藝,就把想法和父母說了,父母滿口答應了,并且很快給她找了師傅。
陳來香雖然學習不怎麽樣,但是學手藝特别快,師傅特别喜歡她這個腦袋很靈光一點就通的徒弟,人家要學二、三年的東西,她一年就全部學會了,當初拜師學徒的時候講好學三年的,可師傅不是一個占小便宜的人,提前小二年就讓她獨立門戶了。
陳來香在家開了個裁縫鋪,由于她手藝好,價格合理,衣服做的又快,加上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很快生意就紅火了起來。大妹妹初中畢業後就不想再上學了,幹脆也跟着姐姐學裁縫,她同樣有這方面的天賦,很快也能獨立作業了。
從學手藝以後陳來香感到很充實,裁縫鋪開業以後家裏生活條件有了明顯的改善,一家人過得很幸福,很開心,她也很有成就感。
家裏天天人來人往,村上的婦女們沒事就在她家聚在一起談心,到了談婚論嫁年齡的小夥子也是這裏的常客,本來并不熱鬧的家庭,一下子熱鬧起來,本來不怎麽說話的她,從開了裁縫鋪以後話一下子多了起來,很快成了當地的阿慶嫂。
但從妹妹能獨立作業以後,她一閑下來就想一個人靜一靜,把自已關在房間拿出高中畢照看一看,看着看着心裏總有酸酸的感覺,因爲照片上面不少人這幾年陸續考上了大學或者高中專,特别是看到楊前鋒就發呆,照片上的她微微的側着臉,瞟着後排左側的楊前鋒,照片定格的刹那間心裏的秘密隻有她自已知道,她一直很後悔那天晚上在洪小水面前說的話,明明喜歡人家,又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還說人家是流氓,因爲嫉妒歐陽臘梅還即興的向黃小芳編造了一套謊言……
其實事發後的第二天晚上她真希望世上有後悔藥,可是一切都晚了,她不能自己再打自己的嘴巴來還原事實,所以就一錯再錯。
雖然上次那事以後她和楊前鋒從來沒說過話,畢業後也沒聯系過,但她以找同學玩爲噱頭特地到朱茂榮家去過一趟,打聽楊前鋒的情況,朱茂榮和當時在她家學徒的徐二福都感到很奇怪,因爲他們曾經聽黃小芳沒頭沒腦的說過一句:楊前鋒真不是東西。爲此朱茂榮追問黃小芳發生了什麽事,黃小芳隻說了句:他對陳來香動手動腳。朱茂榮當時把這事向徐二福說了,倆個人根本不相信楊前鋒會做這種事,但他們認爲肯定發生了什麽事。好奇心驅使着他們要向楊前鋒問個明白,可見到楊前鋒後感到又問不出口,心想楊前鋒不說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吧!
陳來香來打聽楊前鋒的情況,朱茂榮警惕的想:是不是想來找楊前鋒的麻煩,難道當初楊前鋒真對陳來香動手動腳了?所以小心的問她:“找楊前鋒有什麽事。”
陳來香平靜的說:“是來向楊前鋒解釋一些事情并向他道歉的。”
朱茂榮問她解釋什麽,爲什麽道歉?陳來香就是笑而不答。
朱茂榮反複試探,發現陳來香不論從心态還是表情都很誠懇,根本沒有找麻煩的意思,聽口氣還對楊前鋒很關心,她才放棄了心中的顧慮,告訴她楊前鋒參軍了,并把通信地址給了她,叫她如果真有什麽需要解釋的可以寫信給他。
陳來香回去的時候特地對朱茂榮打招呼,如果楊前鋒探親或退伍回來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
楊前鋒是她一廂情願的初戀,但刻骨銘心,本應美好的初戀,可剛開始卻又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扼殺了,她始終想着楊前鋒當時緊張的表情,想着他并沒有說出拒絕她的話,要是說出了拒絕她的話也沒有被老師發現也許她當時就死心了,可事與願違,是自己當時毫不客氣的冤枉了心愛的人,要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她甯願自己受冤枉也不讓心愛的人受一絲委屈,陳來香爲此不知罵了自己多少遍了。
都說時間可以讓人淡忘過去的一切,而陳來香對楊前鋒的思念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她希望時間能沖走楊前鋒對自己的憤恨,不希望楊前鋒在部隊能考上軍校,更不希望他能提幹,隻希望他到時候能平安的退伍回來,這樣他這個農民和歐陽臘梅就不可能在一起了,而她就有了希望。
她常常一個人打着自已的算盤:好好做生意,多賺一點錢,等楊前鋒回來她再去向他解釋和道歉,她很自信,憑自己的長相和自食其力的能力一定能得到楊前鋒的心。
農村女孩到了十八歲以後,媒婆媒公們就開始踩她們家門檻了,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媒婆媒公們都搶着上門。陳來香高中畢業這年大姐出嫁了,一年後二姐也出嫁了。在二姐還沒出嫁的前一年媒婆媒公們就打她的注意了,尤其是學裁縫出師以後,媒婆媒公們來的更勤快了,陳來香開始心裏還能接收他們,可越往後越讨厭他們,因爲他們介紹的人明明不怎麽樣,還說的天花亂墜,簡直名不副實,所以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父母根本不了解女兒的心思,對她的态度開始還能理解,可後來感到女兒太挑三揀四了,其中有兩個條件還是比較好的也被她一口拒絕了很有意見。
大隊書記的兒子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書記很着急,而他兒子平時很少說話,有心事放心裏也不說,總是怪怪的。書記曾問他可看中了本村那個姑娘,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就是不說話,書記看着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兒子發了火,他才說了一句:門口的太熟不要。
書記就托媒人在外村給他先後介紹了四個,可他一個也看不上,其實媒人知道有三個姑娘根本看不上他。一次媒人問他到底想找什麽樣的人,他突然說了句:要娶就娶陳來香。知道了兒子的想法書記高興極了,立即讓媒人上門提親。
陳來香的父母認爲這個小夥子是他們看到長大的,比陳來香大四歲,沒有什麽不良嗜好,初中畢業後一直在小學做代課老師,長的也不錯,就是性格内向,書生氣很重,除了給同學上課外,一天到晚說不上幾句話,這方面和他父親正好相反。但總的來說不論從那個方面看條件都還不錯,所以一定要陳來香答應這樁婚事。
陳來香太了解書記的兒子了,除了教書什麽也不會,在她看來和這種性格的人生活在一起不悶死才怪,所以堅決不同意。再說在她心裏隻有一個楊前鋒,不管楊前鋒要不要她,她都決心等他,反正自已才二十出頭,年紀還不大。
可是事情不是自己拒絕了就風平浪靜了,接着書記親自出馬,三天兩頭的往她家跑,看書記的樣子已經有了事不成不罷休的決心。陳來香和家人又不好發火罵人,更不敢得罪書記,陳來香的生活被徹底打亂。
這天她突然想起了朱茂榮,心想二三年過去了,楊前鋒也該退伍或者有退伍的消息了,可朱茂榮也沒有傳來消息,心想是不是朱茂榮忘記了,還是去她那裏打聽一下情況,要是楊前鋒回來了,就直接去向他賠禮道歉,請求他原諒,并明确告訴他,這麽多年來自己一直在等他,如果楊前鋒同意和自己好,拒絕書記的理由也就充分了。
有想法就有行動一直是陳來香的風格,第二天上午來到朱茂榮家,徐二福已在朱茂榮家招親生子了,大家見了面都很開心,陳來香給孩子送了二十塊錢的紅包,徐二福想不到陳來香出手這麽大方,家裏親戚送月子禮一般都是送隻家裏養的老母雞加一些雞蛋,如給孩子送紅包也隻有二塊錢,最多的也隻有五塊。
陳來香跨進門時,朱茂榮突然想起她上次臨走時的交待,心裏感到深深的歉意,因爲近年來一直忙自己小家庭的事,把她的事忘記了,就将楊前鋒近年來的一切如數家珍的告訴了她。
陳來香回家後徹夜未眠,因爲楊前鋒的今天和她的想象完全相反,爲了愛情她第一次真正的流下了傷心的眼淚,但她對楊前鋒還沒有死心。
怎麽樣才能既不得罪書記,又能擺脫他的糾纏呢?爲此她一夜沒有合眼想着如何解決這個事,天快亮的時候,一個計劃終于在她心中形成了,因爲她師傅在和人談心的時候說過,現在做衣服還不如賣衣服賺錢。所以她決定把裁縫鋪讓妹妹經營,自已去城裏開店做生意。
第二天早上,她把自己的想法簡單的和父母說了一下,父母當然不知道陳來香真正的心思,隻想到女兒不同意這樁婚事,這樣總比天天面對着書記的日子好過些就同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