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大根從拘留所逃跑了,縣局要求我們必須馬上把他抓回來,否則要出大事。”姚指導員邊下樓邊對當楊前鋒說。
“就是我報道那天铐在門口樹上的長頸子?”楊前鋒問。
指導員感到楊前鋒問的很奇怪,突然想到鄧大根的頸子笑了笑說:“對,就是那個長頸子。”
指導員邊往接待室走邊叫道:“洪美麗,你到了接待室來一趟。”
洪美麗預感到肯定有什麽緊急事情立即來到了接待室,指導員說:“張彪和鄧大根因爲毆打他人被治安拘留各十五天,剛才鄧大根從拘留所逃跑了。逃跑的原因和經過是這樣的:他的媽媽在磚瓦廠上班,前天在上班的時候和一個女工發生了矛盾,女工的兒子知道了這事于當天晚飯後到了鄧大根家,把鄧大根的媽媽打了,打的傷勢不重,關鍵是女工的兒子當時把鄧大根的媽媽摁在地上,硬要她向他磕頭認錯。廠保衛科雖然當時就介入了這個事,但到現在都沒有拿出具體的處理意見,而昨天晚上治安股辦理了一起賭博案件,四個涉案人員都被治安拘留了,其中一個就是磚瓦廠的職工,和鄧大根關在一個号房,就把他媽媽被打的事告訴了鄧大根,聽說還添油加醋的說女工和保衛科長是親戚,保衛科處理這個事偏心等等,鄧大根聽了很氣憤,尤其是打了他媽媽還要他媽磕頭認錯,認爲他媽媽受到了天恥大辱,表示一定要報仇殺掉女工全家,所以他是在放風的時候,趁看守民警不注意翻牆逃跑了,爲了消除隐患,必須把他抓回來。”
指導員看了看大家接着說:“我已經通知磚瓦廠保衛科安排人分别到鄧大根和女工家守候了,鄧大根肯定也知道他白天作案肯定不行,我想他有可能要等到晚上行兇作案,現在我們梳理一下他有哪些關系人,他會在哪裏落腳?這一塊洪美麗比較熟悉,洪美麗說說吧。”
洪美麗想都沒想說:“鄧大根的媽媽叫朱建芳,是磚瓦廠的臨時工,今年45歲。鄧大根的爸爸是磚瓦廠的爆破員,在鄧大根五六歲的時候因放炮取土違反操作規程,被當場炸死了。朱建芳一直沒有再嫁人,一個人帶着鄧大根到現在。鄧大根的爸爸是獨子,爺爺奶奶都去世了,他有一個舅舅在建築公司上班,叫朱建林,住南街58号;一個阿姨嫁到城關蔬菜隊,住在蔬菜類的橋邊上;外公外婆都健在,住在建築公司宿舍。至于他玩的好的都是些狐朋狗友,除了張彪以外,還有家住南街的李文、何黑蛋,住磚瓦廠的陳小兵和住建築公司的李紅衛。在我的印象中他的社會關系就是這樣。”
楊前鋒看洪美麗不假思索,滔滔不絕,如數家珍的說出了鄧大根的整個社會關系,真的很佩服。
指導員聽完後說:“這些地方我們都要布控,董剛和陳豐收馬上到磚瓦廠去,光靠保衛科的人不行,董剛帶保衛科的人在鄧大根家守候,陳豐收帶保衛科的人在女工家守候,并告訴保衛科安排人嚴密監視陳小兵家,發現了鄧大根,立即把他抓起來。洪美麗通知所有休息的同志來上班,先把住在所裏的叫起來在值班待命,以後再去叫住在外面的同志,我和楊前鋒馬上到拘留所去進一步了解一下情況,了解清楚了再回來分配任務。”
拘留所是解放後建的,已經很陳舊了,一排磚瓦結構的七間平房,中間一間對外開了一個門,門邊挂着拘留所的牌子,門的兩邊牆上各有三個窗戶,進門就是接待室,身材瘦高,滿頭白發的拘留所陳所長愁眉苦臉的坐在辦公桌上望着大門口外發呆,他的背後有一個通向後院和監室的後門關着,姚指導員和楊前鋒進門時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對拘留所來說兩個事不能出,也是底線:一是不能死人,不管是關押的人打關押的人造成的還是在管理過程中幹警造成的,如果死了人,就要追究相關人員及所領導的法律責任和紀律責任;二是不能跑人,不管怎麽跑的都和管理有關,就要追究相當關幹警和所領導責任法律責任或紀律責任。
陳所長做事很認真,在任五年從來沒出過事,還有一年多就要退休了,出了這個事被陳局長狠狠的批評一頓是小事,關鍵是鄧大根跑出去作了大案,那後果就嚴重了,現在是面子沒了,到時連裏子都沒了。
姚指導員知道陳所長在想什麽,進門安慰道:“老所長,你在發什麽愁啊?不要急,跑掉了我們再把他抓回來,絕不會讓他的陰謀得逞的。”
陳所長突然反應過來說:“原來是指導員啊,這小子出去是殺人,我能不發愁嗎?”
“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人把他要殺的對象們保護起來了,現在我要找他同号子的人了解一下具體情況。”
“這麽快你就安排好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反應快,我老了不中用了。”陳所長聽姚指導員說鄧大根要傷害的對象被保護起來了,心裏的壓力突然減輕了不少,精神一下好多了。抓起辦公桌上的一大串鑰匙,站起來說:“要提誰,你在一号提訊室等我,我去提人。”
“先提張彪。”指導員說。
走出後門,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院子,後門對面是一排監室,共有五個号房,其中男号房四個,女号房一個。号房内光線暗淡,白石灰粉的牆面被大一塊小一塊黑斑迹占領,進門是水泥地面的過道,過道左側是一排木闆通鋪,正常情況下隻能供十個人睡覺,但關押量高的時候就要擠着睡了,最多時要擠二十人,過道上十五個被拘的人站成一排,兩個吊扇有節奏的發出嘎嘎的響聲旋轉着,人還沒到門口,一股帶汗臭腳屎味的熱浪就撲面而來,拘留所的同志正在檢查監室安全。
院子的右邊有兩間平房,一間是拘留所的夥房,一間是幹警的食堂;左邊是三米多高的院牆,院牆邊上有一排小桂花樹,其中最大的一棵桂花樹有小碗口粗了,伸向院牆一方的兩個小酒杯粗的樹丫很新鮮的躺在地上,可能是剛剛被砍了下來。
“鄧大根是從哪裏跑的?”
陳所長指着那棵被砍了丫枝的桂花樹生氣的說:“從桂花樹上翻牆逃跑的。”
姚指導員和楊前鋒進入第一提訊室,張彪被陳所長帶了進來。
張彪說:“鄧大根昨天晚上知道母親被打和侮辱後很生氣,說出去後一定要報仇說了好多次,還說一定要用菜刀剁菜一樣剁死那狗日的全家,我怕他想不開真幹什麽蠢事,就勸他不要這樣幹,不行就把那小子打趴下,讓他下跪磕頭向你賠罪就行了,沒有必要全殺掉,殺人是要抵命的,再說要殺他全家也不那麽容易,他說大不了同歸于盡。我就這樣一直勸他,陪他說話,後來我真吃不消就睡着了。天快亮的時候我睡得正香,他把我弄醒了,悄悄跟我說他今天要出去,我問他怎麽出去,他說他想好了,放風的時候叫我假裝肚子疼,吸引幹部的注意力,趁機爬樹翻牆逃出去,一聽說要我幫忙,我當時就拒絕了,并勸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反正在拘留所的日子沒多少天了,等拘留結束以後再找那小子算賬也不遲,他說不行,一想到他媽媽被人逼的下跪磕頭,心裏就憋的難受,一天都等不了了,這個仇必須馬上想辦法報。我說我是不會幫你從拘留所逃跑的,等拘留結束了,我和你一道去幫他媽媽報仇。他看我的态度很堅決,最後他說連你都不肯幫我,那隻好不跑了,不過出去後他報仇一定要我幫忙。爲了安慰他我就同意了,我看他也平靜了不少,認爲沒事了,就睡了個回籠覺,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睡着。起來以後我看他和平常一樣就放心了,想不到這個小子在放風的時候趁值班的洪幹部去辦公室拿茶杯這麽會功夫,他突然爬到桂花樹上翻牆頭逃跑了。”
指導員問:“他會真的去行兇嗎?”
張彪說:“雖然說他不怎麽聽他媽媽的話,但他絕不允許别人欺負自己媽媽,再說那小子這麽欺負他媽媽,就沒有把鄧大根放在眼裏,這一點鄧大根比誰都清楚,他這次的态度表情和往常不一樣,我感到他會去行兇。”
“他逃出去會到哪裏去落腳?”指導員又問。
張彪想了想說:“家是肯定不會回去的,也不會跑的很遠,李紅衛最聽他的話,人家都認我們兩個人玩的最好,其實不是,他和李紅衛才是玩的最好的,我懷疑他有可能要找李紅衛。”
問完張彪後,指導員又叫陳所長叫來了兩個人,可他們知道的情況很少、也沒有價值。
指導員和楊前鋒回到派出所,昨天晚上加班的同志都已經到了所裏,楊所長立即召集大家到會議室開會,指導員把鄧大根的逃跑情況和前期工作安排進行了通報,并就下步工作打算和人員分工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楊所長聽完後說:“完全同意指導員的安排。另外補充二點:一、立即布控所有的關系點,并和他的母親、親戚講清利害關系,讓他們盡量多安排人去找,找到了送到派出所來,家屬送來的算投案自首,從輕或者減輕處理;二、正如指導員說的,鄧大根跑出來的目的很明确,不會跑遠,除布控點我們要緊盯不放外,第二個重點就是以磚瓦廠宿舍爲中心,對周圍山場、涵洞、窯洞、橋梁和看山、看魚塘、看果園的小棚屋要全面進行搜索,同時對在這一區域做事的人進行走訪,看是否有所發現,能不能找到他的落腳點。周圍都是園藝場轄區,通知園藝場保衛科參加行動。”
散會後已是吃中午飯的時間,但大家還是立即行動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