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和董剛近日來除了處理各自值班接手的事情外,還在完善劉豹子案件的材料,早上看守所打來電話,說金枝已經懷孕了,按照規定立即放人。上午楊前鋒和董剛辦好了釋放金枝的相關手續,并釋放了金枝。
下午楊前鋒在外勤一室寫結案報告,董剛整理卷宗材料準備裝訂,兩個人正在忙着,聽到了陳豐收在教訓陳解放,接着聽到陳解放鬼哭狼嚎的叫,楊前鋒聽不下去了,放下筆對董剛說:“我們過去看看吧!”
董剛直言不諱的說:“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對我們的勸說有抵觸情緒,今天施所長在所裏,他要是不說我們去說也不太好,還是省一點事吧!”
楊前鋒認爲董剛說的雖然有道理,但還是忍不住說:“我怕他這樣打下去會出事。”董剛隻是笑了笑沒有作聲。
這時施所長急匆匆的從外勤一室走過,接着聽到他在敲外勤三室的門,楊前鋒和董剛走出辦公室,同時汪敏也從内勤室拿備用的鑰匙走來開門,發現門被反鎖了開不開,施所長就邊敲門邊叫陳豐收,突然聽到陳豐收在裏面說:“你還想跑啊?随後又聽到砰的一聲。”
施所長果斷的說:“跺門。”
楊前鋒擡腿就是一腳把門跺開了,發現陳豐收一個人右手拿着一個大電警棍站在窗口,像個傻子一樣張着嘴看着施所長等一群人,大家迅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都急忙往樓下跑去,等大家跑到陳解放身邊,先一步趕到的值班民警姚昌盛已經把陳解放扶坐起來,王大軍雙手抱胸一臉不高興的站在邊上,洪美麗蹲在地上問陳解放有沒有受傷?陳解放雙手捧着左腿一臉痛苦的樣子說:“腿,我的小腿。”
施所長叫汪敏把三輪摩托車開了過來,大家把陳解放擡到三輪車車鬥裏,施所長親自上車和汪敏一道送陳解放去醫院檢查,并叫董剛騎自行車跟在後面也去醫院。
施所長他們走後,大家都無語的來到接待室,王大軍心裏感到很憋屈,畢竟陳豐收是他的徒弟,這個案件雖然是陳豐收主辦,但所領導明确指定由他指導辦理,氣憤的說:“我都說了這個人沒有必要再叫來問了,這個陳豐收就是不聽。”
姚昌盛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認爲這時不是埋怨的時候,再說陳豐收畢竟是新手,問話的時候王大軍就應該和他一道,而不是坐在接待室看報紙,很不理解的對王大軍說:“既然他把人叫來了,你有時間看報紙,就沒時間陪他一道問話嗎?出事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他出了事,你還怪我了?”王大軍反駁道。
“事情沒搞清楚,把他叫來再問很正常,陳豐收雖然是個新手,他能這樣做我認爲他辦事很認真,隻是度把握不住,你要在邊上幫他把個度,我想事情肯定不會成現在這樣子。”姚昌盛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當然他說的度,是指打陳解放的輕重程度。
王大軍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說:“他打人,還要我把度,這,這……”
姚昌盛認爲王大軍在推卸責任,自己又不是所領導,感到這樣争下去沒有什麽意義,立即說:“算我沒說,算我沒說行了吧。”
楊前鋒很贊同姚昌盛說的話,但又不好發表自己的意見,他想陳豐收這時肯定很難過,離開了接待室,想去看看他,這時洪美麗正在關了戶籍室的門也準備上樓,兩個人來到外勤三室,陳豐收坐在辦公桌上抽悶煙,洪美麗安慰的說:“事情已經出了,你也不要怕,好在目前看問題不是很大,可能是左小腿骨折了。”
陳豐收很後悔的沉思了半天說:“沒聽你的話,真的出事了。”
“人已經送醫院去了,希望内髒沒有什麽問題,隻要人不死,問題就不大。”洪美麗繼續安慰道。
楊前鋒也想安慰一下陳豐收,可不知道說什麽好,就去拿水瓶給張豐收的水杯加滿了水,陳豐收對楊前鋒苦笑的搖了搖頭。
這時楊所長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陳豐收迅速站起來立正并叫了聲所長,楊所長的臉越拉越長的盯了陳豐收足足30秒,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回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這個老施,在所裏看個家都看不住,這麽小的一個治安案件,搞成這樣。”一會兒就聽到楊所長在他的辦公室自言自語的埋怨施所長。
洪美麗對陳豐收說:“你還是主動去把情況向在楊所長彙報一下吧,所長現在在氣頭上,要罵你你就聽着。”
陳豐收有點擔心看了看洪美麗,又看了看楊前鋒。楊前鋒鼓勵道:“洪大姐說的沒錯,人不死就沒有什麽大事,還是向所長去彙報一下吧,主動作個檢讨。”
陳豐收鼓起勇氣的點了點頭,站起來說:“對,我去向所長作檢讨。”
陳豐收去了楊所長辦公室,洪美麗走到門口又回頭對楊前鋒說:“施所長的胡子保不住了。”
楊前鋒先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劉豹子的案件結案報告還沒有收尾,楊前鋒回到辦公室繼續寫結案報告,寫好後已經5點多了,他活動活動了手腕,這時張麗華回到了辦公室,楊前鋒看到張麗華滿臉的汗,背後的衣服濕透了,高興的說:“師傅回來了!”
“外面真熱,累死我了。”張麗華擦了擦臉上的汗說。
楊前鋒趕快把吊扇的檔位開大,又拿熱水瓶給張麗華的杯子倒水,張麗華趕緊擋住說:“謝謝,我就喝冷水。”她端起杯子就把杯中的水喝完了,楊前鋒給她杯中又加滿了熱水。
張麗華說:“怎麽搞的,今天又有人跳樓了?傷的重不重?”
“是的,陳豐收下午通知一個人來問話,在問話的時候那個人跳到樓下去了,可能左小腿骨折了。”楊前鋒回答道。
”陳豐收打了這個人吧?”
“是的,用電警棍打的。”
張麗華搖搖頭說:“我聽美麗姐說他上次還打了一個作證的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不能什麽人都打的,你要吸取他的教訓,當然我們大家都要吸取教訓,這個人不死還好辦,如果人死了就不好辦了,當前刑訊逼供的現象很普遍,也有人爲此丢了飯碗坐了牢,但這是一個頑症,前面有人爲此付出了代價,後面繼續有人這樣做,爲了工作明知故犯我感到很不值,對公安形象也不好。”
楊前鋒點頭稱是,把劉豹子的卷宗材料拿到張麗華面前說:“這個案子差不多了,請師傅給我把把關,審查審查。”
張麗華看了眼楊前鋒愉快的說:”行,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做,隻想休息一下回家吃飯,晚上來幫你看看。”
快六點鍾的時候,施所長他們回來了,汪敏和董剛把陳解放架進了接待室,施所長自己去了楊所長辦公室,由于楊所長仔細詢問了陳豐收事情發生的經過,認爲主要責任是陳豐收;施所長的安排并沒有錯,事發後處理也很及時,工作雖然安排的不錯,可檢查督促不力,沒有督促王大軍參加問話,應負一定的領導責任;王大軍的傳幫帶工作沒有做好,應該負有一定責任。
楊所長很生陳豐收的氣,人家都願意交代了爲什麽還要打,對此狠狠的批評了他,但對他主動承認錯誤、願意承擔後果的态度還是很滿意的,而對施所長的氣消了一半。
施所長知道楊所長的脾氣,心想劈頭蓋腦的一頓罵肯定跑不了,可是進了辦公室楊所長沒有發火,而是語氣很平和的問:“陳解放的傷勢怎麽樣?”
施所長反而不習慣,抓了抓臉說:“是我沒看好家,我向你檢讨。”
楊所長重複的又問了一遍:“陳解放的傷勢怎麽樣?”
施所長又抓了抓臉說:“左腿的腓骨骨折了,其他地方全部檢查了沒有問題。”
楊所長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突然大聲的說:“你看看你們,要是頭着地怎麽辦?”
楊所長看施所長一個勁的在抓臉,沒有做聲,又平靜的問:“下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馬上安排人繼續問話,在醫院帶他檢查的時候,我做了他的工作,他願意實事求是的交待問題,雖然是一起糾紛引起的打架,但是主要責任全部是他,我想等把他的話問完了,就把他治安拘留起來。”施所長回答道。
“拘留完了以後呢?”楊所長知道施所長一定要把陳解放關起來的意思,一般情況下,違反治安管理的人因爲态度不好被幹警打了皮外傷,都把他拘留幾天,到時人出來了傷也好了,加上拘留所教育教育就什麽事也沒有了,省了很多麻煩。可是陳解放是骨頭斷了,傷筋動骨沒有一百天也不能痊愈,所以繼續問道。
“拘留完以後,拘留完以後……我還沒想好。”施所長又抓着臉說:”陳解放說了,我們派出所幹警用電警棍打他,他實在被打的沒辦法了才跳的樓,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醫藥費要打他的人承擔。”
這時指導員過來了,說:”下午局裏開會陳局長還重點強調了嚴禁刑訊逼供,可我們所裏在開會的時候就發生了這個事,正好根據局裏的安排要開展教育活動,我建議派出所集中時間開展一次隊伍思想教育整頓工作,認真貫徹陳局長的講話精神,以這次事件爲教訓,教育每一個同志深刻認識公安老大的特權思想和刑訊逼供的危害。”
楊所長不耐煩的說:“打住,打住,我們還是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怎麽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