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們兩家的關系還好,我父親去世以後他家總想占我家便宜,找各種理由把我家屋後面的菜園地占去了一大半,四年前他家要做房子,也不和我家商量,又硬要霸占我家房子前面院子的一半,我媽媽不同意,他們根本不把我媽媽放在眼裏,在我家院子前面指手畫腳的,我一氣之下别了把菜刀在腰上,拿了一根粗棍子從家裏沖出來,上去就對他們的腿狠狠的打,一棍子一個,一下子把老大老二老三全部打倒,老四和老五來搶我的棍子,趁他們用力搶的時候,我突然一松手,他們兩個摔倒了,我拔出菜刀就要上去砍,被正好路過的大隊民兵營長一把給我抱,奪下了我的菜刀,他們家弟兄幾個還要上來打,被民兵營長和其他的鄰居制止了。被我打的三個人都沒有傷到骨頭,但肌肉傷的也不輕,他家人說一定要我坐幾年牢,由于事出有因,加上這家人家在村上沒有一個人說他家好,大隊幹部反映情況也很公道,我隻被治安拘留了五天。”
“你要感謝你們大隊的民兵營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楊前鋒插話說。
劉豹子同感的說:“是的,是的,這個事的當天晚上,我徹底的冷靜下來以後想了這個問題,如果不是他及時的抱着我,老四和老五不死也要被我砍重傷,所以第二天清早就到民兵營長家向他表示感謝。”
“後來事情怎麽處理的呢?”楊前鋒問。
劉豹子接着說:“從拘留所出來以後,我一個人主動到他家去談判,不準侵犯我家的院子,否則我就拿命來拼,也許上一次看我打起來真的不要命,他們的态度也轉變了,要求我家讓給他家兩塊磚寬的地方做房子,我想了想,兩家畢竟是鄰居就同意了。”
楊前鋒說:“暴力處理問題的方法肯定不對,但能做到得饒人處且饒人,處理的不錯啊!”
劉豹子聽到楊前鋒誇他,不好意思的說:”這個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遇到不講理的隻有用拳頭,暴力是樹立自己的威信打擊對方嚣張氣焰的最好辦法,你别說,還真是這樣,後來他家在村子裏面乖多了,我家的田裏要灌溉水也要從他家田裏引下來,過去要灌水必須要向他家事先打招呼,他家同意了我才能放水,不同意還不敢放,這個事以後,我想什麽時候放就什麽時候放,他家也不敢着聲了,其他人家放水,隻要講一聲,他家也滿口答應了,态度完全轉變了。”
“這個轉變不完全是你的功勞,也許他們也知道了村民們都不說他家好,到了一村人不喜歡一家人的程度了,加上大隊幹部肯定也做了工作,平時不好講,借這個機會指出了他家的問題,說不定還狠狠的批評了他家,你說是不是?”楊前鋒說。
劉豹子佩服的說:“還真是這樣,你分析的很到位。”
“後來怎麽又帶人幹起這個事了呢?”楊前鋒把話題又拉回來問道。
劉豹子歎了口氣說:“打架這個事,給我家解決了一些問題,但也改變了我的人生觀,我不是拘留五天嗎?在拘留所我和我們縣城北門幫的頭子蘇小斌關在一個号子,他聽說我一個人打五個人,還當場放倒了三個,很欣賞我,在裏面也很照顧我,我出來的時候他再三叮囑,等他出來以後,一定要到城裏來找他,他要幫我找事情做,大家共同發财。我回家把事情處理好後,就帶着幾個兄弟到縣城找到了蘇小斌,哪知道他的發财路子是收一些個體戶的保護費,但他對我們确實很好,供吃供住共開銷,爲了生存、更爲了義氣我們就跟他幹了,爲了搶地盤和南門幫多次打架,我們那個時候打架,不像現在一些人還動刀子,需要打架解決問題的時候,兩個幫派約好時間地點,打的時候赤手空拳不準用東西,事先說好被打敗的一方要讓出地盤,被打傷了自己負責,不準找對方。三個月後,這個事被公安局知道了,我們兩個幫派的人都被抓了,有的判了刑,有的被勞教了,我被勞動教養了三年。”說到這他停了下繼續說:“我是今年春節後才從勞動教養所出來,回家後才發現我的心已經野了,在家裏呆不慣,總想出來闖一闖,可看看城裏不管幹什麽掙錢都不是那麽容易,所以就想到了這些幹鉗工活的,也真是,心裏想什麽就來什麽,第二天在我們縣城的車站就看到金枝在幹活,得手後剛轉身就被失主發現抓住了,這個人一定要把她送到派出所去,金枝辯解說手上的錢包是在地上撿的,隻是貪小便宜,撿了人家東西不想還而已,可那個人還是要堅決送他去派出所,這時我上去對那個人說,我親眼看到你的錢包沒放好掉地上,她在地上撿的,你不感謝人家,還把人家當成壞人,講不講道理。那個人被我這麽一講也懷疑自己的觀點了,說撿了别人的東西也要還人家呀!我拉着金枝說人家不感謝你算了,我們不走。這樣我認識了金枝,并和她說拉幾個人一道幹的想法,金枝爽快的答應了。通過觀察和了解,我倆選定了黃鼠狼和李木水,四個湊到了一起我自然成了老大,就帶着他們四處混,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隻偷不搶,被抓了隻要人家不把我們往死裏打,我們不還手,最好是能跑就跑。我選人也是有原因的,一是他們的手藝不錯;二是他們聽話;三是他們的家庭背景都不好,可以說是無家可歸。黃鼠狼的爸爸生病去世了,他媽媽是神經病,家裏一貧如洗,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李木水的父親用抽水機抽水觸電了,她媽媽上去救他的父親,兩個人都被電打死了,從小跟着奶奶過,後來奶奶也去世了就開始流浪社會。說心裏話,他們兩個比我可憐。金枝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跟她的媽媽過,不久她媽媽改嫁到臨潭縣又生了兩個弟弟,繼父重男輕女,動不動就打她罵她,她實在受不了,十四歲不到的那一年她就離家出走了,從她出來到現在沒有回過家,一直在外面流浪,吃了多少苦隻有她自己知道,雖然在外面混這麽多年,也有不少心存不良的男子騷擾她,但她潔身自好從不亂來,後來我們倆就談戀愛了,住一起後我發現她還是處女,說心裏話這在我的意料之外,就這一點,我很敬佩她。”
“不錯啊,你長得很帥,她長得也很漂亮,你們兩個很般配啊?”楊前鋒客觀的說。
“你……你……你不要笑我了,是不是說我們志同道合,一起做賊很般配啊?”劉豹子結結巴巴的說。
楊前鋒真誠的說:“我真的沒有笑話你的意思,你們兩個人眼下所幹的職業是不光彩,可以改嗎!你們兩個真的很般配。”
劉豹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說:“别人也說我們兩個很般配,再說她真的很愛我,我也很喜歡她。”
楊前鋒認真的說:“那你們兩個要想辦法好好過日子啊,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違法犯罪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樣混下去,你們的生活能穩定嗎?”
劉豹子慚愧的說:“我也想給金枝一個溫暖的家,也想過做點生意賺點小錢平平安安過日子,可哪有那麽容易,家裏的條件就那樣,我又一無所有,你叫我怎麽辦?”
楊前鋒關心的說:“現在形勢好了,想做點小生意好呀,比如說你家金枝頭上的那個發卡就很不錯,聽說在廣東那邊批發很便宜,如果能批發一批到内地來賣,肯定能賺錢,在人多的地方擺地攤就行了,根本不要多少成本。”
劉豹子突然來了精神說:“我怎麽早沒碰到你,你說的話和我上個月在一個旅社碰到的廣東老闆說的話一樣,他看了金枝頭上的發卡也說這個東西是他們那裏生産,批發很便宜,也叫我做這些小生意,還說這個小生意能賺大錢,當時我聽了他的話還很生氣,認爲他在嘲笑金枝戴了一個便宜貨,還罵了他幾句。後來想想認爲這個人說的也有道理,但沒有當回事,要是當時你這麽說,我肯定相信你話,想辦法做這個生意了。”
楊前鋒笑着說:“好心當成驢肝肺,早上在侯車大廳兩個女旅客看到你家金枝頭上的發卡議論時,我無意間聽到的,說這個東西是廣東生産的,批發很便宜,女人很喜歡。”
劉豹子歎了口氣說:“可惜我們又要去坐牢了,現在看來,這個生意還真适合我們做。”
楊前鋒突然轉變話題說:“通過和你談話,我知道你的本質并不壞,也肯定想學好,但是今天你必須端正态度,徹底交代你的問題,争取政府的寬大處理。”
劉豹子見揚前鋒言歸正傳,坐直了身子說:“楊幹部,我實話對你說了吧,我長這麽大沒有服過幾個人,父母以外你是第一個,第二個就是我們民兵營長,第三個是蘇小斌,第四個是我沒結婚的老婆。今天是你審訊我,要是換一個人我是不會交待的,話雖然說得不錯,老實交代争取寬大處理,可我是從裏面出來的,号子裏面的人可不這麽認爲,他們說: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現實也真的是這樣,交代的越多處理的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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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