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在部隊不但受過正規教育和訓練,還受過特殊的強化訓練,武裝急行軍、野外生存、武裝泅渡和擒拿格鬥等都是他的基本功。強化訓練時,跑步都要負重,所以練就了他在不負重的情況下,跑步的速度極快。
光頭還沒反應過來,發現已經站在了大鐵門處的楊前鋒,突然刹住了腳步。楊前鋒嚴厲的說:“給我從哪裏來的回到哪裏去。”
光頭沒有理楊前鋒調頭往回跑,可是調頭又看到張麗華正從派出所大門出來,接着魏躍進和姚昌盛也跑了出來,沒跑幾步又轉回頭向院子大門跑,心想反正跑出來了,你一個人還能擋得住我。心裏這麽想着,腳步就加快了。
楊前鋒本不想動手,光頭往回跑時他沒有追,想讓光頭自己乖乖的回派出所,可光頭沒跑幾步又返了回來,心想他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光頭知道楊前鋒要擋他的路,心想誰擋路打倒誰,所以故意向楊前鋒身邊沖,想一拳打倒他,可沒想到連打了二拳都打空了,出第三拳時,楊前鋒迅速下蹲來了個掃蕩腿,光頭重重的摔趴在地,轉頭發現楊前鋒握着的拳頭正要打下時,急忙大叫:“别打我,我投降,别打我,我投降。”
楊前鋒迅速收回了拳頭。張麗華、魏躍進和姚昌盛跑了過來,魏躍進上來就給了光頭一腳,來第二腳時被張麗華拉住了,姚昌盛把光頭反铐着拎站了起來。
這時洪美麗、楊所長、姚指導員和在所裏的民警先後全部跑了出來,還有剛才争吵不休的群衆也跟着出來了,難得一見的一幕,比電影中還精彩,看着光頭押回派出所情不自禁的都鼓起了掌。
拉長着臉的楊所長手裏拿了根竹絲,當光頭低着頭經過時,他狠狠的抽了光頭幾下,光頭被抽得原地直跳的大叫道:“楊叔我錯了,别打了,好痛,好痛。”
楊所長氣憤地說:“跑啊!你小子還沒有吸取教訓,坐牢剛出來,老毛病又犯了,有事不做,有家不歸,遊手好閑,吃喝玩樂,哪來的錢?這段時間經常和鉗工(扒手的行來稱呼)鬼混,肯定幹了什麽壞事?不然打個架跑什麽跑?這次一定要給我徹底交代清楚。”接着對董剛和陳豐收說:“把他帶到外勤二室看好。”董剛和陳豐收将光頭押上了樓。
楊所長又指着大門口幾個争吵不休的群衆說:“你們幾個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能各讓一步,吵什麽吵?到院子前面等一等,不要影響我們辦公,好好想想自己有沒有什麽錯?你們都冷靜下來了再處理。”
這些群衆的很聽話的走開了。楊所長走進接待室,大家自覺的跟了進去。
楊所長一屁股坐在值班室椅子上,生氣的問:“是怎麽跑的?”
魏躍進咳嗽了一聲說:“他開始态度很好,昨天晚上打架的事也交代的很清楚,據我了解,他最近經常和砸窯子的,幹鉗工的在一起鬼混,還時不時的請人吃飯喝酒,我懷疑他最近還幹了一些壞事,想深挖一下,他就是不交待,我就去拿電警棍吓他,可他看我手中拿了電警棍,突然就跳窗跑了,我去抓都來不及,事情就是這樣。”
楊所長把目光移向姚昌盛,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姚指導員拿起電話:“哪裏?工商所!有什麽事?現在我們正在忙,抽不出來人,這種小事你們把人勸走不就行了嗎?不行你們先處理,處理不了再打電話來吧!”
姚昌盛等指導員放下電話後彙報說:“我回辦公室看一個材料,離開還不到兩分鍾就聽到跳樓聲和躍進的喊聲。”
“手铐爲什麽下掉了?”魏躍進見所長追問,低着頭解釋說:“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铐在樹上還發酒瘋,自己把手铐弄緊了,帶他審訊時,他說手痛,要求把手铐下掉,保證不會跑,我看他雙手腕被手铐扣得太深,血液不暢手都腫了,怕長時間這樣手會殘廢,就給他下了。”
姚指導員平靜的說:“這不是一件小事情,但我們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和審訊對象的安全,今天的事大家要吸取教訓。”
姚指導員停了停又嚴肅的說:“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搞暴力審訊,你們就是不聽。”
楊所長拉長的臉有所緩和,但語氣極爲嚴肅的說:“現在不是想追究誰的責任?但是一個審訊對象從派出所跑了,醜不醜?啊!有損派出所的形象和威信。”
楊所長拉長的臉恢複了原狀,口氣緩和的說:“好在楊前鋒反應快,在院子裏就把他抓住,對我們派出所的威信沒有什麽影響,反而樹了派出所的威信,證明任何人在我們派出所想跑也跑不掉。正如指導員說的,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訓,但對這種人不動點粗是不行的,有證據的都不交待,沒證據想深挖會交待嗎?爲了徹底查清張彪的問題,我們分下工:魏躍進和楊前負鋒責審訊光頭張彪;李斌和董剛負責對他的住處進行搜查,最近扒竊、拎包案件頻發,車站,電影院,人民醫院和菜市場都相繼發生了案件,雖然涉及案件的數額不大,但影響很壞,這些地方,我們有人的時候不發案,一沒有我們的人就發案,說明這些鉗工對我們很了解,或者認識我們,從被害人反映的情況來看,作案的人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我感覺來了外地鉗工,并且他們很會自我保護,搜查的時候對一些可疑物品立即扣押;張麗華和姚昌盛到車站周邊的小旅社去看看,重點了解一下張彪和住宿人員的來往的情況:丁所長帶王大軍和陳豐收找幾個本地曾經幹過扒手的人,了解一下他們的近況,也通過他們了解一下張彪的情況。丁所長用警用邊三輪摩托車,搜查和檢查旅店的分别用幸福250摩托車,大家分頭行動。”
魏躍進和楊前峰立即上樓到外勤二室,董剛和陳豐收走後,張彪低着頭用眼睛瞟着魏躍進,魏躍進用力關上了門,氣憤的拿起桌上兩尺長的電警棍一邊罵一邊走向光頭張彪說:“你狗日的不識好歹,我對你好你還害我。”
張彪好像早有預料,渾身發抖,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說,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是我對不起你,我最怕電警棍,用會麽打我都行,千萬不要用電警棍,我求求你了。
魏躍進給了光頭兩巴掌,光頭被打倒在地,又給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腳說:“”,起來,我按你的要求,沒有用電警棍打你,起來給我老實交代問題,要是說假話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張彪點着頭邊站起來邊說:“行,行,謝謝,謝謝!”站起來看到魏躍進左手上的電警棍沒有放下的意思,哀求着說:“魏大哥,你消消氣,我求求你了,你用别的東西打我好不好?就是怕這東西了,快把它放下。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魏躍進,三十歲,個子近一米八,瘦長的臉,不長的頭發順向右邊,挺拔的鷹鈎鼻子,看上去不像中國人,所以所裏的同志都叫他美國佬。見光頭确實有誠意交代問題,就叫楊前鋒拿藤椅到窗邊坐着,自己将電警棍挂到辦公桌上面牆上的鐵釘上,坐下來喝了口水,拿起筆說:“張彪,你給我廢話就不要說了,将你幹的壞事和你知道的人幹的壞事講清楚。”
“好的好的,我一定說,我還想立功贖罪,争取從寬處理。”
張彪看來确實怕電警棍,魏躍進把電警棍挂起來後,他立竿見影不渾身發抖了,說話也正常了。張彪開始交代自己的問題。
張彪交代說:“我服滿刑出來近一年了,喝酒喝多了打過幾次人,但打的重的就兩次,昨天晚上算一次,已經講清楚了。還有一次是一個月前,我在車站閑逛,看到林南縣的一高一矮兩個鉗工正在幹活,就注意了一下,當時他們在售票口由矮個子掩護,個子高點的向一位五十多歲的旅客下手,技術不錯,得手後跑到去東風旅社的巷口,我坐牢前就認識他們,就跟了上去說,得水了分一點,要不請我吃飯。兩個人吓了一跳,高個子認出了我說:是張哥啊!不多,就幾十塊錢,邊說邊抽出兩張大團結給我買煙抽,并叫我對他們關照,晚上在車站飯店請我吃飯。我看他們我很服行就說:你們招子還亮?我知道你們住在東風旅社,5點半我在車站飯店等你們,說完我接過二十塊錢就走了。
下晚5點半我到了車站飯店,他們已點好菜等我,晚上我喝了不少酒,酒足飯飽後,跟他們到住的東風旅社房間裏睡了一覺,12點半,我醒了,嘴巴很渴,就喝了點水,之後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回家,路上被風一吹,我感覺要嘔吐,就跑到清風巷口蹲在旁邊嘔吐,嘔吐後人輕松多了,我一站起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老闆走的急撞到了我,我問他爲什麽撞到我,他說沒看到嗎?我罵他老b的狠,撞了我也不道歉,準備打他。小老闆見我要動他的手拔腿就跑,我就追他,追到車站門口抓住了他的頭發,給他撂倒在地,劈頭蓋腦的打了一頓,又對他的屁股踢了兩腳,好再來旅社的老闆當時在邊上,一把抱住了我說不能再打了,叫那小老闆趕快睡覺去,又勸我回家,我就回家了。
小老闆怎麽走的我不知道!我到了家,看見手上有許多血,頭腦突然清醒了,估計打的不輕。本來我想你們就昨天晚上的事講昨天晚上的事,我講清楚了又追問我别的問題,猜想你們已經知道了這事,因爲有目擊證人,硬賴肯定不行,不交代要吃電警棍,交代了又有可能坐牢,所以剛才我越想越怕,就跳窗跑……。”
魏躍進瞪了他一眼,張彪趕緊閉住了嘴。魏躍進問:“林南縣的兩個鉗工叫什麽名字?扒竊五十多歲的那個旅客多少錢?“,”
“我隻知道矮個子的外号叫黃鼠狼,高個子叫李木水,那天晚上吃飯我問了一下,扒竊五十多歲的那個人78塊錢,聽他們的口氣,那天他們還在服裝市場幹了活,具體情況我沒有多問。”
”吃飯的時候幾個人?”
“就我們三人,本來我想叫幾個朋友的,我去找他們,他們都出去了。”
“黃鼠狼和李木水有沒有别的同夥?”
“偷的時候就他們倆,吃飯的時候也就他們倆,住旅社也就他們倆,我想應該沒有其他同夥。”張彪擡頭看着天花闆回憶着說:“不過吃飯的時候有一男一女也在另外一個桌子上吃飯,男的長得比較俊,女的也很漂亮,黃鼠狼和李木水都和這兩個人打了招呼,而那對男女好像對黃鼠狼和李木水不怎麽熱情,當時我也問了他們是什麽關系,黃鼠狼說是他家門口的,夫妻兩來這裏走親戚,我就沒有多問了,應該不是同夥。”
“當晚被你打的小老闆,你可認識?什麽穿着打扮?”
張彪沉思了片刻說:“我不認識他,肯定不是城裏人,上身穿的白色短袖襯。對了,這人短袖襯衫的左邊袖子好象破了,肩膀頭露在外面,車站門口的路燈很暗,當時我覺得這人的衣服有點髒,褲子當時沒注意,反正是深顔色的。”
楊前鋒看到魏躍進明顯有些激動。魏躍進盯着張彪的眼睛問:“好再來旅社老闆認識不認識這個小老闆?”
“好像不認識,讓我想想,不對,好再來旅社老闆可能認識。”
“爲什麽這樣認爲?”
“因爲他當時叫這個小老闆的姓,不知是小吳還是小胡沒聽清楚。還叫他去睡覺,我懷疑這個人就住在好再來旅社。”
“這個小老闆有什麽特征?”
“這個,這個我真沒有注意,憑直覺,我感覺這個人老b,當時就是一心想教訓教訓他,整個過程時間很短。”
“你好好回憶一下,這事發生的具體時間?”
“一個月前了,張彪想了想又改口說,不對,還沒有一個月,應該是7月初的三、四、五号。”
“你還有什麽沒交代的?趕快交代?”
“我就打架,都是酒喝多了打的,要是沒有喝酒,我能控制住自己,一般情況下不會打架,偷和搶的事情我自己肯定不會幹,真的沒有别的什麽了。”張彪擡起頭望着天花闆說道:“我也想學好,上班沒人要,想做生意又沒有本錢。”
“先不要和我扯沒用的,你還吃了哪些小偷的錢?”
“不滿你,我弟兄四個,勞改出來後和父母的關系搞得不是太好,說我不聽話,在家吃飯都是吃的受氣飯,也不給我零用錢,我就在街上混日子,我知道做鉗工的心理,碰到了就向他們要點錢,給多少是多少,從不強求多要,也不壞他們的事。”
“聽說你最近常請人吃飯?”
“那是道上的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沒有錢請客,一般情況下鉗工們請我吃飯,我都要叫上幾個兄弟一起去,吃了飯我搶着付錢,其實這錢都是鉗工先給我的,讓我有面子。”
“分别有哪些鉗工請你吃過飯?”
張彪站累了,懇求的對魏躍進和楊前鋒說:“能不能讓我坐一下?從早上四五點鍾酒醒後,就一直站着,我實在受不了。”魏躍進同意後,楊前鋒拿了把椅子讓張彪坐下。
張彪連聲道謝後對楊前鋒說:“我還以爲我跑得快,哪知道你比我跑得更快,陽光城厲害的角色,我都和他們過個手,最厲害的在我面前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他們都說我出拳的動作快,想不到我連出兩拳都沒打到你,還被你一招放倒,佩服,佩服,謝謝你那一拳收回去了,不然我臉上肯定開花了。”
魏躍進打斷了張彪的話說:“你現在知道山外有山了吧!趕快交代問題。”這時外面響起了摩托車聲,楊前鋒從窗口向院子裏望了望,是丁副所長他們回來了。
“好的,好的。我真的想立功贖罪,進去不是人過的日子。”張彪一邊回憶一邊交代…………
楊前鋒第一次參加審訊,感到很新鮮,同時也感到公安工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本想抓了人關起來不就行了,原來還要審訊,還要講究證據和證據鏈,看來光學習法律法規遠遠不夠,感到審訊不但是一項常規的公安業務,還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審訊完張彪,魏躍進将審訊材料整理整理交給張彪,叫他看訊問筆錄,并交待他如果記得和他講的一樣就就簽字捺指紋,張彪看都沒看就簽字捺了指紋。
大院裏又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一會兒姚昌盛和張麗華走進辦公室,姚昌盛将訊問筆錄拿在手上,看完一張就遞給張麗華一張,魏躍進指着其中一張讓姚昌盛和張麗華看,三人都顯的很激動,姚昌盛突然問張彪:“那天晚上被你打的小老闆頭發有多長?”
張彪說:“對,頭發比較長。”
張麗華一撐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吓得張彪一跳?張麗華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張彪,這次你交代的不錯。”
張彪不知道怎麽回事,得到了張麗華的表揚,心裏還是很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