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說的沒錯吧?”葛丹看着李氏,有些無奈的問道:“其實你不應該和本官說李恒案的。”
“如果你不說,本官或許就連想不到李恒的一雙兒女,或許也就想不到是你們姐弟作的案。這樣一來,爲了給上面一個交代,本官或許就會讓你一個人認罪,而不會牽連到你的弟弟,你們李家也算是有後了。”
李氏擡起頭看着葛丹,露出了一抹慘笑:“你抓不到了,他已經跑了。”
“錢瑜死了之後,趁着錢府大亂,我就讓他離開了錢府了,一晚上過去了,白天也沒封城,他早就該離開和州了。”李氏說的很笃定。
“那你怎麽不走?”葛丹看着李氏,笑着問道:“那樣就能活!”
李氏看着葛丹,嘲諷的說道:“活?活着還不如死了,死了我還能去見我爹,我現在可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靈了,我死了也可以去見他了。和你說我爹的案子,是我知道你拒絕了錢瑜送給你的花魁,我覺得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賭一賭,萬一你想做點什麽,我也能間接的替我爹報仇了。”
葛丹看得出李氏的仇恨很深,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說的有道理,那你說說看,你爹的案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我記得天特别冷,但是我爹的混沌攤子卻賣的很好,爹還說過年的時候給我們姐弟一人做一身新衣裳。原本這也沒啥,我們還能過一個好年,可是我受了風寒,卧了床,家裏面那點錢給我看病全都花光了。”
“親戚能求的也都求了,能借的也都借了,可是數九寒天的,又都是窮親戚,借了你人家就得餓肚子。不過也還好,沒人看着,多少都借了一些,可是這些錢怎麽可能夠,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李氏說到這裏,語氣更加的悲戚了:“就是在那個時候,一個人來到了我家,這個人就是錢老爺。”
“錢老爺說知道我家裏面困難,給我爹找了一個賺錢的活,事成之後答應給我爹一百兩銀子。不但能夠治好我的病,還能盤下一個小店,賣點小吃食,說不定還能做成一個前飯店後客房的大買賣。”
“我爹當時也不放心,于是就問是什麽差事,要知道這一百兩可難得的很。”
李氏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沒有哭,但是神情很悲切,看得葛丹心中異常的沉重。
“錢老爺說事情的确是挺麻煩,不然他也不會花這麽多錢,錢瑜給我爹找的差事就是替人定罪。用錢瑜的話說,有人犯了事了但是這事不大,隻是簡單的傷人,這個人身份特殊不能去認罪,否則麻煩很大。”
“衙門口已經打點好了,隻要我爹去認罪,判一個杖責外加罰銀,罰銀錢瑜會出。不過有一點,這事要任就得任一輩子,不能反悔。”
“當時家裏那個樣子,我又有病,我爹明知道錢老爺沒說實話,但是也去了。即便判罰的重一些,有了這一百兩銀子也足以了。我爹當時就和我們姐弟說,哪怕是判了徒刑,他也認了,讓我們好好過日子,等他回來。”
葛丹默然,李恒想的挺好,可是誰能想到這一去就不可能在回來了。
“我爹去了衙門,結果隻有了兩天就被定了一個殺人,供認不諱,斬立決!”李氏說道這裏轉頭看着葛丹,雙眼血紅:“我爹就因爲這個丢了自己的命,這個錢瑜他該死,一刀殺了他已經是便宜他了。”
看着李氏,葛丹點了點頭:“是啊!該死,你爹死的很慘,你知道嗎?聽了你的話,我回來就查了關于你爹案子的卷宗。”
“結果是卷宗被燒,物證被毀,人證更夫兩年前死了,苦主一家不知所蹤,做的幹淨利落,一點可查的餘地都沒有。”說到這裏,葛丹自嘲笑了笑:“本官原本還想着做一個清官,爲你伸冤揚名,結果無從下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申冤無望,所以我隻能一命換一命了,我李家人的命賤,一換一,不虧。”李氏用平和的語氣說出了最悲涼的話。
“你知道你爹替頂罪的那個人是誰嗎?”葛丹看着李氏,沉聲問道,他很想知道這事。
李氏看了一眼葛丹,慘笑着說道:“原本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到了錢家之後,我做了錢瑜的小妾,我真就知道了。葛大人,你知道錢瑜最早是怎麽巴結上還是和州知州的陳宣斌的嗎?要知道當時錢瑜可沒有這麽豐厚的家當。”
“人家知州是什麽人?你想往知州身邊送個女人,那可沒有那麽容易,不說其他的,單單是大人你,錢瑜給你準備了秦淮河的花魁,雖然是兩年前的,但是也是頗爲難得,多大的手筆,大人你收了嗎?”
“大人連一個這樣的女人都不可能收,何況是正經的侍妾?這事很難辦。”
葛丹點了點頭,當官的雖然有貪财好色的,但是逢場作戲可以,你讓他娶進門,哪怕是一個小妾,這件事情的難度也很大。
“錢瑜最早巴結的不是陳宣斌,而是陳宣斌的兒子陳禮,這個陳禮就是一個纨绔子,錢瑜不知道怎麽就認識了陳禮,帶着陳禮吃喝玩樂。雖然不知道錢瑜用了什麽手段,反正陳宣斌娶了錢瑜的妹妹做小妾,而錢瑜也就巴結上了陳宣斌。”
“那一年案發的時候,陳禮就在和州,如果說是能夠讓錢瑜如此用心,那也就是陳禮了。”
“當時的和州知州已經是李斂了,錢瑜雖然有錢,但是錢絕對不足以讓堂堂知州大人做這樣的事情。一旦事情暴露出來,沒得恐怕不光是官帽子。可是這位知州大人不但做了,而且做得還很徹底,這背後怎麽可能沒人?”
葛丹知道李氏的意思,整件案子直指陳宣斌,他兒子陳禮因奸不允,怒而殺人,錢瑜爲了保住陳禮,找了李恒這個替死鬼。
陳宣斌雖然惱怒,可是爲了自己的兒子,那也不得不任下,李斂爲了巴結上官,爲了升官,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案子就被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