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都有娘家人過來陪她說說話,蘇錦繡的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如果不是因爲現在考慮到了傷寒的傳染性,方氏甚至是想着請戲班子或者是雜耍來家裏頭逗兒媳婦開心呢。
董姨提了一嘴,蘇孝也就聽進去了。
“夫人,咱們酒樓裏頭也有琴師,隻是如今酒樓關了門兒,這琴師不上工,也就沒有錢拿,聽說他的日子也不好過,要不,小的叫他過來給您彈上幾曲也逗個悶兒?”
“男的?”
“回夫人,是男的,不過他家娘子唱曲不錯,舞也跳的好,以前是因爲擔心在酒樓裏頭惹出麻煩,所以一直沒讓他娘子露過面兒。”
“那行,你帶過來吧。”
就這樣,琴師夫妻倆每天都會在上午過來,連彈帶唱帶舞的折騰一個時辰,然後拿錢回家。
琴師的娘子可高興壞了。
“夫君,這可比之前你在酒樓裏彈琴掙地多呢。”
“是呀,這位夫人可是酒樓的東家,聽說是因爲懷孕了,這老爺又被派出去了,所以心情郁悶,就是爲了能讓咱們哄夫人高興呢。”
“那咱們回去後再選幾個聽起來歡快的曲子。要說蘇管事和掌櫃的也都照顧咱們,知道咱們日子難過,這才想起來找咱們過來呢。”
“是呀,這份恩情咱們就先記下了,待回頭準備年貨時,你也記得給這兩位都送上一份兒,東西不貴重,主要是看咱們的一份兒心意。”
“夫君放心,我都省得的。”
琴師姓王,所以府上的人們都喚他一聲王先生。
王琴師自以爲出身卑微,又身無功名,實在是當不得先生二字。
隻是府中下人們也隻是一笑而過,照舊喚他先生。
能讓蘇孝領到了夫人跟前來的人,自然也是被查了個底兒掉的。
要說這王琴師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他的母親曾經是一名樂人,後來被人贖身嫁人生子。
隻是當初在教坊的時候,日日被教坊的嬷嬷們摧殘,身子骨早就虧損了。
生下第二個孩子後沒多久,便離世了。
這位王琴師家境一般,後來因爲給弟弟看病,折騰的家裏頭一貧如洗,而他的父親也因病過世,幾年的時間,家裏頭就隻他一人了。
他的琴藝還是從他的母親那裏學來的。
他對樂理還算是有天賦,不到十歲時,便已經能十分娴熟地彈着一些高難度的曲子了。
也因此,在家中遭逢巨變之後,他好歹還有一份謀生的手段。
而他的妻子,原是某富貴人家的一名舞姬,因爲不願意成爲男人的玩物,所以總是刻意扮醜。
直到有一次她遇到了王琴師,之後便想法子爲自己贖了身,二人結爲夫婦,一起過日子。
夫妻倆成婚不到一年,目前還沒有孩子。
而且家中也沒有多少的積蓄,說實話,王家娘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生孩子。
蘇錦繡倒是挺喜歡聽這位小娘子唱曲的,主要是聲音好聽。
溫溫婉婉的,一聽就知道是江南女子的那種婉柔。
過了臘八,這傷寒的趨勢算是勉強控制住了。
至少,最近十天内,死的人大大減少,隻死了兩個。
這對于大家來說,自然是一個好消息。
畢竟大家都在這裏住着,有一個幹淨安全的環境還是很重要的。
方氏也很高興,“這眼瞅着快過年了,總算是好轉了些。至少,咱們可以放心地四處走親訪友了。”
“是呀,這些日子大家都悶在府裏,怕也是憋壞了。特别是幾個小孩子,因爲這傷寒的事兒,都在家裏讀了二十多天的書了,早就想着去找小夥伴們一起玩兒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沒聽太醫院的人說嘛,這傷寒對于老人和孩子來說,就跟把刀子似的,随時能要了命呀。”
關疏影寬慰道:“好在一切都要過去了。而且也多虧了大哥大嫂,要不然,咱們府裏頭也不可能備了這麽多的藥材。天天喝着那預防的藥湯子,也真地是頂大用處了。”
“可不是嘛,要說還是大哥有本事,人不在京城,這功都沒少掙。”
開口的是七郎,他知道那方子是大哥寫的,還知道蘇錦繡将這幾道方子都送到了太醫院去辨别。
太醫院是有治療傷寒的一些方子的,不過大都是比較溫和的,也就是跟平時染了傷風什麽的用的藥差不多。
後來有了蘇錦繡給的方子,便着人試了試,發現果然有效,自然是将此事上報到了禦前。
爲此,皇上還特意差人去柳府裏頭問了話。
來的人是德寶。
蘇錦繡這會兒懷胎八個月了,别說是府門了,便是她自己的院門都不常出去,所以皇上也是體恤她,這才着人上門問話。
蘇錦繡沒瞞着,隻說是四郎在信中提及的幾個方子,她不懂醫,所以才會請太醫幫忙看了看。
蘇錦繡爲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還特意将四郎寫回來的書信拿出來了。
德寶大總管都一一看了,确實是柳大人的筆迹,便回去複命了。
于是,遠在京城千裏之外的柳承恩,突然就接到了褒獎的旨意,還送來了一大堆的東西。
柳承恩大概也能猜到與自己先前寫的方子有關,待接旨之後一打聽,果然如此。
天氣越來越冷,可是傷寒給大家造成的影響也越來越淡,主要是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死人了,所以大家都跟着放下心來。
江家的家學又開了,隻是因爲快過年了,所以課程便有些趕,而且聽先生的意思,要一直上課到臘月二十八九才肯放假。
這倒是讓許多的大人們格外高興。
比如說安國公主,她就很是喜歡這樣的決定。
“可算是不在家裏頭禍禍了,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的那個小三子有多能折騰。再在家裏頭待下去,我估計他能把房子給拆了。”
蘇錦繡笑着親手給公主又重新斟了一杯茶。
“難得公主屈尊來此,我這點茶的手藝,還是當年師娘教的,許久未用,這手都生疏了。”
“怎麽會?我瞧着倒是極好的。”
蘇錦繡笑了笑,然後慢慢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弟妹,你來吧,我這也算是過了把瘾,真要是說點茶,還得看你的手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