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畢竟也算是一名有經驗的官員了。
所以這樣的文章一出來，指定是會得罪權貴。
好在如今會試的成績已出，餘下的便是殿試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
還記得之前有一次也是一名中了貢士的學子，就因爲自己成績不俗，所以大放厥詞，最後被人使計給送進了青樓。
哪怕他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因此也名聲有瑕。
之後的殿試，原本可以入一甲的人才，就這樣被判入了二甲之列。
不能不說可惜。
可究其原由，還是自己過于輕狂，未免有些得意忘形了。
如今這個蘇傲風也中了貢士，而且成績也算是尚可，以這樣的名次，想要問鼎一甲應該是沒有可能了，隻盼着他能平平穩穩地到殿試結束就好。
柳承恩對這個蘇傲風的印象還不錯，不能算是寒門學子，家中也算是有一定的積蓄，家風應該還算是清正，所以這才在清川面前提醒了兩句。
事後，清川再來柳府時，果然提到了蘇傲風被人算計一事。
“如今我已經将他接到了武安郡王府，我姑姑昨晚也見了他一面。”
柳承恩點點頭，“這樣的人，若是打磨好了，自然也能是朝廷的一柄利劍，隻是這性子若是一直不能改，這仕途也是走不長的。你和元寶一直親近，也當知道他目前的處境，這次的會試之所以選擇了讓林尚書來擔任這個監考，而江閣老任主考，主要也是這個原因。”
清川愣了一下，遂明白過來，這是皇上在給李幕這邊鋪路。
“老師？”
“蘇傲風此人，你還需多多觀察，若是得用，自然是當收歸到自己的陣營，若是不得用，也當提點他一二，莫要再被人給暗算了。不管怎麽說，他也算是真地有才華的。”
“是，老師。”
有關科舉的事情，柳承恩沒有想太多。
因爲柳承繼的成績并不理想，此次會試未中。
早先放榜的時候，柳承恩就覺得他此次得中的可能性不高。
畢竟，會試乃是聚全國各地的才子于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才子了。
柳承繼的心态還不錯。
并沒有因爲未中而心灰意冷，柳承恩起初隻是淡淡地安慰了兩句便作罷，主要是自己手頭上的事務也多，再則，他也是想要讓這個族弟再多想想。
“你如今的年紀還不算太大，再讀三年，将來自然有望高中。你意下如何？”
柳承恩當然還是希望柳承繼再堅持堅持的，畢竟，現在柳家人也不缺銀子，好好讀書，總能光耀門楣的。
隻是柳承繼覺得自己也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就算是将來中了進士，也就三十出頭了。
在柳承恩面前，他總有一種一無是處的感覺。
畢竟，柳承恩可是二十出頭就中了探花郎了，而且如今三十才剛出頭，就已然是二品大員了，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或許是柳承恩做官做的太成功了，所以柳承繼在他面前總有一種不成材的感覺。
“四哥，我也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了。先前與幾位落榜的同窗小酌了幾杯，他們中有兩人都想着回鄉去做個官，有的是走家族的路子，有的則是打算多出點兒銀子捐一個。雖說縣令的品級不高，可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也能讓他們有所成就。”
柳承恩點點頭，“所以你也動了這個心思？”
柳承繼沒說話，隻是讪笑了兩聲。
“你現在是舉人的身份，想要去做個縣官，這倒也不難，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走上這條路，你這輩子都沒别指望着能有多大的晉升了。縱觀自有科舉以來的種種，舉人出身就做官的，最終官級能到四品的，寥寥無幾。
你現在覺得不錯，那是因爲你不曾做官，所以你不會知道這條路有多難。當你有朝一日真地做了官，你才會明白，有多大的能耐，就能吃多大碗的飯。到時候，你有着二品大員的能力，卻隻能做一個五品官，而且你的上司還是個樣樣不如你之輩，你能接受得了？”
這話問地就誅心呀！
這種事情是他一個落榜的舉子能想的嗎？
現在被柳承恩這麽明晃晃地問出來，柳承繼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麽詩呀文章呀，統統都不見了效用。
“四哥，我，我可能是被自己給困住了，今日聽大哥一言，倒是讓我一下子驚醒了。”
“嗯。不急，時日尚早，再過三年之後參加科舉，也無不可。而且三年後你的年紀也不大，照樣可以爲朝廷效力，而且屆時我還在朝中，多多少少，總能爲你打點一二。”
官場上，庇護自己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況且柳承恩算是真正的寒門出身，别說是護着一個柳承繼了，就是護着十個，皇上那裏也不會說什麽的。
就沖着這些年柳承恩給國庫創造的利潤，給朝廷創造出來的價值，他柳承恩什麽都不要，皇上才該着急了。
所以，柳承恩想要爲自己的堂弟謀劃一個好前程，那是皇上喜聞樂見之事。
人如果是鐵闆一塊了，沒有弱點沒有缺口，那才更容易讓人生疑。
“四哥說的有理，是我冒進了。”
柳承繼原本也是動了心思的，他想的自然也是需要通過柳承恩這個族兄來給自己謀劃一個官位的。
隻是他沒想着讓柳承恩幫他出銀子。
這些年他們家也是攢了些銀兩的，況且他還是舉人的身份，将來也不愁日子過不下去。
隻是沒想到今日與柳承恩這麽一聊，才發現是自己見識淺薄了。
雖然是可以馬上就做官，可歸根結底，不是正路子。
日後被人問及出身，難免會是硬傷，更會被人瞧不起。
“今日聽四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我日後定然好好讀書，争取下次一舉高中。”
“好！”
柳承恩拍拍他的肩，如今柳氏一族中，讀書比較不錯的，也就是柳承繼了，其它的，估計還是要再小一輩的才有望能走科舉之路。
“你就在明德書院好好讀書，等再過陣子，我安排人送你去北安州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