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前被關進了大理寺，嚴加看守，這次别說是送個囚犯進去了，就連最外圍的守衛都進不去裏面。
大理寺卿也不傻，已經死了一個歌妓了，若是再死一個于向前，那他的仕途也就真地到頭了。
這日，大理寺卿散朝後，找了個借口将柳承恩給拐到了一旁。
“柳大人，你可得幫幫我呀！那于向前被關進來之後，那是一問三不知呀，我這頭都要大了。你說這可怎麽辦？若是不能在限期内結案，那我這官位不保呀！”
“大人不必煩憂，這案子不管你能不能審出來，皇上那裏你都不好交待呀。”
這話說地太狠了。
大理寺卿隻覺得脖子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還請柳大人救救我呀！”
柳承恩左右看看，“大人，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呀。”
“走走走，我請你喝茶！”
柳承恩也知道這個案子的确是太大了。
大理寺卿有所糾結也是再正常不過。
其實不管是誰來審，心裏頭都有數了。
能讓于向前這樣的一品大将軍做出這種事來的，除了皇親之外，不做他想。
可問題是，現在就是不知道具體的是哪一位。
當然，若是再算了之前出的事，靜王是幕後主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是誰能明白皇上的心思呢？
不管怎麽樣，這靜王都是皇上的親子，皇上能樂意讓臣子查出他兒子與武将勾結的事？
真查明了，皇上的怒火該往哪兒發？
而且皇上在位多年，大多數的臣子們也都熟悉了皇上的處事方法，他就算是再狠，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兒子動殺手。
那麽問題來了，帝王的怒火，最終由誰來承受？
于向前自然是不必多說，死無葬身之地那是必然的。
可是查明此案的官員呢？
能有好果子吃嗎？
這等于就是當着群臣的面兒，把皇族的遮羞布給揭了，皇上能樂意？
所以，大理寺卿才會這麽着急了。
柳承恩之所以勸慰他不必擔憂，主要也是想着不管那位幕後主使是何人，定然是早早地做好了斷尾求生的準備。
隻是，目前就要看對方推出來的，到底是哪一位了。
于向前被押入大獄的第五天，大理寺卿這裏總算是有發現了。
“皇上，于向前拒不開口，微臣沒有辦法，隻好派人去暗查了他府中的仆人，最終追蹤到了周府，哦，就是周興周侍郎的家中。至于後續如何，還請皇上示下。”
周興？
皇上的眼神閃了閃，“他是當初靜王提拔上來的吧？”
“回皇上，當初周興任兵部侍郎，的确是由靜王殿下舉薦的，不過，目前微臣并沒有發現此案與靜王殿下有什麽關系。”
大理寺卿這會兒也是戰戰兢兢的。
幸虧那天去找了柳承恩，要不然，他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皇上的語氣雖然冷，但顯然是沒有對他動怒的迹象。
“你既是大理寺卿，此案朕也親指了你去查明，那就放心大膽地去查，不必有所顧慮！”
“是，微臣遵旨。”
幾乎是同一時間，德妃帶着她的親孫孫給皇上送補湯來了。
皇上聽了内侍的禀報，卻是久久未語。
德寶看出皇上心情不佳，可是想着外頭還有一位德妃候着呢，不得不小聲地又提醒了一句。
“讓她進來吧。”
“是，皇上。”
德妃端了補湯進來，而已經長到了十歲的皇孫則是給皇上磕頭請安。
看到這個親孫子，皇上的心情果然是好了許多。
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血脈呀。
“德妃這些日子照顧這些孩子們也辛苦了，朕看靜王府如今還算是安甯，得空了，便将他們送回去吧，你也好好歇歇。”
“是，皇上。這幾個孩子都是要叫臣妾一聲祖母的，臣妾看到他們就心裏歡喜，倒不覺得辛苦。”
“你是不覺得辛苦，隻是朕聽說你這幾日一直睡不安甯，若是能靜心，盡量還是不要用藥。”
“是，臣妾多謝皇上關心。”
德妃看着皇上用了補湯，眼神微閃了幾下，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的僵硬。
當初皇上是心疼靜王府一下子沒有了主母，這才下令将幾個皇孫皇孫女接到宮裏頭來。
如今又下令讓她送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靜王太失望了。
無論如何，皇上如今對她的态度還是不錯的，隻要自己不主動來踩皇上的底線，那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又三日後，于向前貪墨軍饷并且虐待前線士兵的案子被落實，周興夥同于向前私吞軍饷，一并被判了斬刑。
周興不想喊冤嗎？
想！
可他不敢！
一來當初的信件的确是他與于向前來往的，而且上面也的确是并未提及靜王殿下，就算是有提及的，那些信件也都被銷毀了。
二來，他雖然要死了，可是他的家人還在，就算是爲了自己的兒孫，他也不能把靜王殿下給供出來。
至少，他們周家還能有血脈留存下來。
于向前也同樣如此。
二人所顧忌的，無非都是家人。
靜王殿下對于他們二人的識趣，還是十分滿意的。
案子判定之後，大理寺對于于向前和周興的關押也就不再那麽謹慎了。
灰子男子尋了個機會，進入了牢房。
“于将軍不必擔憂，您的家人雖然是判了流放，可是主子已經安排人打點好了一切。就算是到了苦寒之地，也有足夠的銀兩度日，相信假以時日，他們還會再次重返京城，于家人也會再有錦繡前程的。”
沉默多日的于向前終于開口了，“如果可以，我倒是甯願他們一輩子不要再回京城。”
灰衣男子沉默片刻，“好，隻要是于将軍所願，我必鼎力相助。”
于向前這才拿正眼看他，一臉不解道：“你爲何如此幫我？”
“于将軍是大英雄，不管大理寺如何宣判，在我心中您都是曾立下赫赫戰功的大将軍。您也是爲了主子盡忠，所以善待您的家人，了卻您的心願，也是我份内之事。”
這話聽着讓人心頭一暖。
于向前的眼神終于松動下來，“多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