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供覺旃殊的輕松,淨釋伽闌的眉宇則是又嚴峻幾分。
供覺旃殊正想問,這其中有何不妥,就聽殿門外,傳來婉妍的腳步聲。
淨釋伽闌淡淡瞟了門外一眼,視線回到了書冊上,就再也沒離開過。
那冷漠的面容,就好像方才沒有人,跟着婉妍牽心挂肚一早上一樣。
婉妍徑直走過淨釋伽闌,卻被供覺旃殊一側身,攔住了去路。
供覺旃殊躬着身,手中捧着一塊墨,絲毫不在乎墨塊底端還帶着墨汁。
“準後娘娘,您請。”
這口氣,說的好像是婉妍主動來磨墨一般。
婉妍本想不理會,但瞥見淨釋伽闌的書桌之上,堆滿了各種卷冊,便順手拿過了墨塊,真的站在淨釋伽闌桌前,磨起墨來。
供覺旃殊暗暗看了一眼,心滿意足地默默退下了。
婉妍故作不耐煩地磨着墨,眼神卻在桌上不經意地瞟過來,又瞟過去。
反正淨釋伽闌是坐着的,除了一雙手外,看不到站着的婉妍在幹什麽。
隻可惜,淨釋伽闌桌上的所有文書,全是用天璇殿的天絕字體寫就,婉妍看不懂意思。
但是,能這麽近距離接觸淨釋伽闌的公文,婉妍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于是,婉妍像是畫畫一般,在腦子中飛快地刻下了這些字體的形狀,準備以後有機會,去找本漢語和天絕文的對照本,研究研究其中的意思。
作爲智慧舉世無雙的白澤後人,婉妍的記憶力自然十分驚人,很快就把目所能及的字體形狀,都記在了腦子裏。
但是,天絕字體與漢字相比,差異實在太大,對婉妍而言,又實在是太陌生,無異于鬼畫符。
所以,婉妍擔心自己記不長久,便急着去拿支筆記下來。
于是站了這麽久,婉妍第一次暗暗看了一眼淨釋伽闌。
隻見淨釋伽闌手捧書冊,目光專注,就隻看書,也不用動筆用墨。
而婉妍在旁邊站了那麽久,淨釋伽闌别說和她說話了,就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權當沒有人,一副根本不在乎婉妍在與不在的模樣。
于是,婉妍準備輕手輕腳把墨塊放下,從淨釋伽闌身後偷偷離開。
然而,就在婉妍伸手,将墨塊放入硯台中的那一刻,淨釋伽闌忽然就扶着袖子,從硯台邊拿起一根筆,将筆頭在硯台中薄薄的墨汁中,潤了一潤。
之後,淨釋伽闌忽而擡頭,不輕不重地看了婉妍一眼。
那眼神中,明明什麽情緒都沒有,但就是把婉妍看的發怵,心裏總覺得,他好像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心思一樣。
婉妍不動聲色地擡手,捋了捋發鬓的碎發,又扶腕拾起硯台中的墨塊,繼續研磨起來,将逃離此處的念頭,暫且收拾起來。
一時間,那場景,居然有了幾分和諧。
白色紗幔的輕起輕伏之間,如玉公子運筆如飛、運籌帷幄,身側有玉手纖纖,将金絲墨輕搖。
若不是二人都面色冰冷,還戴着面紗,那如此場景,真就如年少中第的青年才俊,和他貌美的陪讀發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