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不一定是要往下走的,也有可能是要爬上去的。
他們現在,就是在一步一步向煉獄走去。
“嗯。”淨釋伽闌目視前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隻有眉宇間,滿是寒霜。
“豢養的魔鬼已經沖破了籠子,我還能逃到哪裏呢?”
無處可逃,我也不想逃。
天地間,朔風凜冽、雪虐風饕,這是人間最艱苦的絕境,也是登頂人間至尊的道路。
供覺旃殊要努力睜大眼睛,才能不被巨大的風雪迷了雙眼。
在這峰巒雄偉、天地茫茫之間,就是一座宮殿在其中,都會渺小得如塵埃般。
可他,一身白衣的少年,無論狂風暴雪如何肆虐,他的脊梁都是筆直,目光都是炯炯,腳下的雪地,一個個腳印赫然清晰。
明明單薄,明明白色蒼白,卻大有巍然聳立于天地間之意。
“何況,曾經他在籠子裏,我在籠子外,我就給他留了一口氣,他能卧薪嘗膽八年後,重回巅峰來反噬我。
如今被關進去的是我,那我,亦能再見天日。”
那一刻,淨釋伽闌的眼比這絕嶺的風雪還凜冽。
淨釋摩诃,你就祈禱着再也别落到我手裏。
這次,我定要将你碎屍萬段,再将你釘上永世的恥辱柱。
“隻是你……”淨釋伽闌的凜然中,柔了一角。
“旃殊,你和我一樣無處可逃,隻能去扛。”
但凡你還有一絲逃脫可能,我都不會讓你和我一起面對這些。
可是他絕不會饒了你,就像不會饒了和我有關的一切。
我沒辦法,你也是。
“尊上,您不用多言。”供覺旃殊看着近在咫尺的淨釋伽闌,卻猶如仰望神靈。
“我信您。”
。。。
“咚、咚、咚”
沉而穩的腳步聲落在大理石的地面,雄渾而聖潔的大殿之中,兩個少年一前一後緩緩步入。
在他們兩側,是一座座巨大的大理石像,每一座都有一座山那麽高,接連近千米。
那是二十四神使和十二金仙的神體。
此時,他們的空洞的石眼都緊緊盯着兩個少年,居高臨下中,讓整個大殿中的威壓近乎窒息。
全部神位者都列席于仁青聖殿,就隻有一件事——神判。
在這窒息的氛圍之中,但凡換個人都會被天神的凝視壓得粉身碎骨、舉步維艱。
但那兩個少年卻走得泰然自若、走得坦坦蕩蕩。
直到一座純白色天梯之下,兩個人才停了腳步。
在百米天梯之上,就隻有一座高大的大理石座。
在大理石座上,是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
他瘦得皮包骨頭,眼下和兩腮都深深凹陷下去。
他的皮囊松松垮垮搭在骨頭上,膚色比純白色的大理石還慘白。
但他的雙目是赤紅的,嘴角是高高揚起的。
就是這樣一個病态得宛如剛剛從地獄撈出來的鬼,坐在象征着至尊的位置上,慵懶地靠着,雙臂搭在扶手上,翹着潇灑地二郎腿,整個人都是肆意又舒展的。
他居高臨下看着天梯腳下的兩人,如同俯視兩隻蝼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