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午後,路上沒什麽人。陳弦松帶着陸惟真下樓,這一片山莊占地不小,一排排房子背後,還有大片農田,和密密的果樹。陸惟真見了,不由得贊歎:“英雄所見略同。”
誰能料到,外星人和捉妖師的領袖,都這麽缺乏安全感,都有種地屯糧的好習慣呢。結果災難一來,他們就成了笑到最後的人。
陳弦松聞言,想了一下,說:“其實……”
陸惟真:“其實什麽,别告訴我,你在哪兒也藏了一塊地啊。”
陳弦松笑了笑,說:“地沒有,我也不會種。不過我把積蓄和祖産的一半,都換成金條,放在了腰包裏。”
陸惟真睜大眼。
陳弦松解釋道:“家門傳統。捉妖師曆經各朝戰亂,居安思危,有備無患。”
陸惟真點頭:“好習慣,真是好習慣。”說到金條,她想起來了,這幾天一直在旅途上,把金條的事兒都給忘了。她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大統領給的酬勞,遞給他:“這是大統領給你的謝禮,感謝你救了許知偃。”
陳弦松看都沒看一眼,也沒接,淡道:“順手,不用。”
陸惟真被他的“順手”二字逗笑了,說:“不要白不要,我都替你收了,退不回去。有空去兌了金條,夯實你的金庫吧。”
陳弦松擡眸看着她:“你收着。”
“我收着幹嘛?”
陳弦松又看向遠方,說:“以前我沒有女朋友,還要自己管錢管賬。現在我有女朋友了,爲什麽還要自己管?等回頭安頓下來,我把所有金條和資産都交給你,你看着管,練練手。以後等戰争結束了,我會再努力掙錢的。”
陸惟真看着他道貌岸然的側臉,忽然就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他真的是……對某些事不動聲色地熱衷着啊。
她小聲地說:“我爲什麽要練手……”
陳弦松笑了,安靜了一會兒,說:“因爲那是遲早的事。”
陸惟真的心就像被什麽“嘭”地撞了一下,望着他的臉,他的眼睛,一時間卻說不出什麽話。他也不說話,隻是重新拉着她的手,兩個人沿着田邊小路,慢慢地走。
腳下是一條潔淨的水泥小道,兩旁是冬日枯黃暗綠的稻田,一棵棵樹站在遠處,天空碧藍一片,空氣清寒。他的手卻是熱的,将她冰涼的手握在其中。陸惟真就想,他總是不說太多話,對她說的每一句,卻是發自肺腑。從葫蘆裏出來這一路,他隻是安安靜靜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朝前走。人生還有那麽遠的路,四處戰亂、人人流離。可她覺得現在的每一刻,都實在太幸福,幸福得就像冬日暖陽下升起的泡泡,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仿佛茫然孩童在世,隻想要竭盡全力、小心翼翼呵護這一刻,他一定要牽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走到他想要的結婚,走到他們倆默默想要的結果。
“在想什麽?”陳弦松問。
陸惟真脫口而出:“想親親你!”
陳弦松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周圍,離宿舍已經夠遠,哪怕有人看,也看不清。他不是怕人看,是不想被人看見她被親的樣子。他摟着她的腰,微微側身,用後背對着樓棟方向,兩人微微冰涼的唇,碰在一起。陸惟真閉上了眼睛,她的呼吸間有靈魂喘息的聲音,而他沉默凝視,全都能看得到,感覺得到。
後來他又牽着她,朝前走,田地已走到盡頭,面前是一片橘子樹。季節正好,一樹黃橙橙的蜜桔,滿滿登登挂着。她忍不住笑了,他也笑了。她拉着他的手,挑了一棵茂盛的,說:“上次你給我摘了82個。”
陳弦松心頭一震,微微啞了嗓音,問:“這次想要多少?”
“我還想要82個。”
“好。”
橘子樹不高,也不用爬,最高的枝,陳弦松輕松一躍也能夠到。兩人就一起摘,很快就禍害了好幾棵果樹,摘了一大堆,放在地上。
陸惟真手一指旁邊另一棵高大的樹,足有十來米高,說:“我要去那兒吃。咱們一塊爬上去,今天我沒穿裙子,不許不準。”
“好。”
于是兩人往兜裏揣了些桔子,一個當世頂級大捉妖師,一個六五,既不瞬移,也不禦風,手腳并用,爬上了樹。中間六五還滑了一下,陳弦松伸手一托,托住她的臀,托得六五面紅耳赤,連忙飛快竄上去。陳弦松放下手,手指間全是微微的酥麻感,那觸感實在太滿,他無聲握了一下拳頭,又松開。
陸惟真坐在樹杈上,裝作若無其事,他也若無其事,兩人分食了一會兒桔子,曬着太陽,陸惟真就覺得犯困,畢竟脹懶餓軟。
“我想回去睡覺。”
“好。”
他先跳下去,陸惟真也跳,被他一把接住。他又脫下外套,把桔子都兜進去,裝了滿滿一大包。
陸惟真有點擔心:“你冷不冷啊?”
“不冷。”他拎起桔子,“帶回房間,你慢慢吃。”
“嗯,你也吃。”
他笑了:“我也吃。”
一眼望去,樓棟在千餘米遠處,藍天碧樹間,昏黃田野裏,一條雪白的小路,蜿蜒至前方。一切都這樣甯靜。
兩人望着這副景色,不由自主都靜了一會兒,陳弦松說:“我背你回去吧。”
“啊,不好吧。”陸惟真說,“會被人看見。”
“不管。”陳弦松不想管别人,也不在意。
陸惟真怎麽可能拒絕得了他,而且還想起了他在葫蘆裏背她的一幕一幕,心都要化了。他蹲下來,她趴上去,摟緊他的脖子,想接過他手裏的桔子:“我來拿着。”
“不用。”
他把人背起來,手裏還拎着一袋沉重的桔子,輕松站起來,慢慢往前走。
陽光曬在兩人頭頂背後,暖得像溫柔的手在撫慰。陸惟真一會兒摸摸他的臉,一會兒揪揪他的耳朵,一會兒把臉貼在他脖子上。他任憑她亂摸,過了一會兒,托着她大腿的手,突然捏了一下她的臀。
陸惟真一僵,不吭聲,也不動了。
他也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哼”了一聲,跟貓似的,于是他又捏了一下,這次力氣比上次還大。陸惟真徹底沒聲了,把臉埋在他脖子邊。
陳弦松忽然笑出了聲,背着她,大步在這條小路上,跑了起來。陸惟真也笑了起來,說:“跑什麽跑什麽?”
陳弦松說:“突然想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