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都氣得喘氣了:“你、你……”
陸惟真雙臂猛然一振,比之前都要浩大的光波,從她掌心浮現,往四面八方擊去。石獸擡起巨掌,往地上猛地一拍,一股巨大的、足以粉碎一切的震動,如水波向四面八方蔓延。陸惟真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力量,朝自己襲來,她以三色光波死死抵抗,但即使傾盡全力,也不及曾經與陳弦松大戰時的一半。片刻後,那光波終于被石獸無形的能量場吞沒,陸惟真眼前陷入黑暗,腦子裏“嗡”的一聲,身體被撞飛,直直墜了下去。
——
陳弦松如一頭沉默的獸,一口氣跑出千餘米遠,擡起頭,看着周圍環境。他已能感覺到,周遭樹林裏,那沙沙聲越來越多,隻是還什麽都看不到。天空的雲越來越暗,翻湧越來越劇烈,氣氛越來越不對勁。
它們,果然已被驚動。
他擡起頭,看着遠處前邊的那個明亮的光源,若是傾盡全力,或許能在所有大妖被驚動前,逃出葫蘆。
而光源前方,隐隐可以看到一條奔騰的河,河面上有座小橋。天空中無數的烏雲,正在向那裏聚集。
宿敵将至,萬妖集結。
“轟——”身後忽然傳來地動山搖聲,仿佛有什麽力量在猛烈撞擊,震動都傳到了他的腳下。陳弦松腳步一頓,繼續朝前。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座小橋。
“轟轟——”又是一聲,隐隐還有石獸震天的獰笑聲傳來。
陳弦松的腳步,漸漸慢了。
又跑了幾十步,他停住了腳步,就像一根孤零零的木,插在茫茫無際的荒原裏。
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雙臂慢慢垂落。
他看着滿眼的荒草和野樹,看着蒼涼無邊的天空,突然自己笑了出來。
沒有一個捉妖師,會爲了妖殒命。
也沒有一個捉妖師,會爲了妖踏入無間地獄。
剛才,他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正如巨石獸所說,他對她,已仁至義盡。
卻想起了決戰之日,巨月降臨、三色光波澎湃,兩種光輝的交映中,她悲痛欲絕,望着他,放下了手臂。
大青龍甘願受死。
從那一刻,她欠他的,都已還清。
也想起這一路,她小心翼翼,一直看他臉色。她偶爾也敢露出笑靥了,她的呼吸就在他身後,許久望着他的背影不語。
……
無量幻境,究竟什麽才是對人生最重要的?
竟令我如此心若刀懸,步步難行?
是衛道、正義、欲望、貪戀、仇恨、愛戀?
還是勘破世俗偏見與身份束縛後,雙目中不改的清明?
明明我已無愛人。
明明我已不再認那愛人。
無量幻境,她騙我棄我,她愛我盼我。她縛我如繭,這一條舍她往生之路,已寸步難行。
……
誰若殺她,我必殺人!
陳弦松睜開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他拔出光劍,轉身,如弦上之箭,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朝來處而去。
陸惟真的感覺就好像是跌入了渾濁無邊的泥潭裏,天地一片昏暗,周圍黑蒙蒙一片,她看不清身在何處,甚至不知道是否還在石獸腹中。這裏仿佛就是一個巨大的空洞,隻有她身在其中。
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她努力打出一個又一個風龍,全都埋進了那無形無色的沼澤裏。有什麽正拉着她不斷下墜,有什麽正在從四面八方淹沒。先是她的雙腿、腰,然後是胸膛、雙臂。
然後是脖子、口鼻……她的身體漸漸停止掙紮,隐隐間她明白,這一睡去,隻怕再也醒不來。但是她根本無法與那無邊無際的力量對抗。
她也模糊地想,這不對勁。石獸的肚子裏,怎麽會是這樣?這隻石獸偏偏能窺知她的過往和不爲人知的心事,它到底……
然而頭重若千鈞,身體也完全漫入沼澤裏。
陸惟真慢慢合上眼睛。
一道柔和、皎潔、璀璨的純白之光,劃破黑暗,驅散沼澤。陸惟真的眼睛感覺到這強烈刺激,緩緩睜開。她擡起頭,看到石獸被一破而半的龐大身軀,而自己就懸在深深的裂縫中。
裂縫之上,是幽暗天空,天空中一輪巨大皓月,照亮所有。
一個人從月光中,一躍而下,跳進這深不見底的石山裂縫中。他左手持劍,因背光,面容模糊不清,另一隻手臂朝她張開。
陸惟真臉上,兩行眼淚無聲流下,雙手風龍驟起,打在足底的石獸骨骸上,一躍而起。陳弦松單手就将她抱住。
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沒來得及看清彼此的樣子。
石獸原本一分爲二的巨大身軀,突然急速崩塌,就像是堆得萬丈高的骨牌,一瞬間垮掉,漫天石雨,朝他們砸下來。
陳弦松抱着她高高躍起,穿過石陣急瀑,陸惟真剛要起風龍,助二人脫身,就在這一瞬間,天空中數以億萬計,大大小小的石塊,同時懸停,而後齊齊破裂粉碎,它們碎成漫天灰蒙蒙的塵埃,轉眼就凝結成一片無邊無際的灰色柔光。陳弦松懸挂在腰包口的玉鏡一閃,兩人的身影已湮沒在那片柔光裏。
狂飙了一周劇情,下周會先進一段緩和的劇情,然後接着飚。
明天周日,休息一天,下周一接着更新~愛你們,麽麽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