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撞完人也傻了,沒想到對方的同伴會暗算,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得手了!可她現在沒有半點欣喜之意,她望向站在大青龍背後那個男人,高高瘦瘦,垂手而立,一言不發,可看起來深不可測、氣場迫人!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女妖悄悄慢慢往後挪。
這時,就聽到那男子低聲說了兩個字:“歸位。”
陸惟真一愣,腰間就是一輕,她的眼睛倏地睜大,伸手想抓,可是劍從劍鞘裏飛出的速度那麽快,一下子就穿過縛妖索間的網孔,朝她後方那人飛去。
她聽到了他接住劍的聲音。
下一秒,一道耀眼白光,驟然從她身後爆出,陸惟真隻感覺到後頸一陣寒風襲過,腦子裏一片空白,刹那閉上了眼睛。
沒有疼痛傳來。
白光消散。
陸惟真慢慢睜開眼,看到不遠處的女妖,已被劈成了兩半,滿地血肉,死狀慘烈,死有餘辜。
她沒有動。
身後那人也沒動。
沒有人說話。
周遭一片寂靜。
陸惟真慢慢地、慢慢地吐出一口氣,轉過身來。
夜色昏暗,視線模糊。“許知偃”站在距離她隻有三、四米遠的地方,手持光劍,劍尖斜指下方。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面容,可當陸惟真看到那雙眼,就知道他是誰。
黑色的眼睛裏沉沒所有的光,看起來無情又剛毅。
陸惟真聽到自己說:“你把……鏡子摘了,别頂着他的臉殺我。”
終于還是明白了。什麽奔赴江城,什麽投靠師門,哈,還有什麽聯姻求助,隻怕都是他施的障眼法。是啊,他怎麽可能忍辱負仇退縮,他何時退縮過?
陳弦松沉默了一瞬間,擡手在胸口輕輕一抹,将鏡子收回腰包。
他一身黑衣,站在她眼前。
陸惟真忽然覺得陌生。眼前人,比從前削瘦了很多,更加顯得五官深邃、輪廓堅硬。那身黑衣,也有些空蕩。就好像,她曾經遇見他,已是上輩子的事。
陳弦松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嗓音寂靜得就像冬日霜雪落下:“留下你的名字。”
陸惟真忽然笑了出來,在陳弦松眼裏,那笑當真比哭更難看。笑完了,她說:“等一下,我還有話要問——許嘉來、高森和許知偃呢?你有沒有殺掉他們?”說到最後,已是一片冷意。
陳弦松看着她的眼睛,說:“還活着。你當日沒殺林靜邊,這一筆,我還給你了。”
陸惟真說:“多謝,多謝你了。”
他不語。握劍的五指慢慢收緊,烏黑斑駁的劍身上,漸漸有光在浮動閃爍。
陸惟真卻像沒看到,又問:“所以今天本就是你計劃好的?将計就計,一石二鳥?那些逃亡的妖怪,是被你發現,用豬羊肉引來集中的?許嘉來最莽撞,你能赤手殺歸犬,趁她落單弄到變形鏡和縛妖索,不是難事。你不會打無準備之仗,隻會把其他法器都拿到手,才會來找我,所以第二個是高森。最後,是我。”
陳弦松隻答一個字:“是。”
陸惟真的心,就像在九天寒霜裏浸泡着,臉上,卻笑了出來,點頭道:“好心計,好心計,是我太自以爲是了,以爲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翻身。卻沒想到,你空着雙手,也能逆轉乾坤。厲害,真厲害。”
哪怕她用盡了全力忍耐,淚水還是慢慢裝滿了雙眼,視線模糊得就快要看不清。陳弦松就看着她那樣的一雙眼睛,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
“陸惟真。”他喊出了這個名字。
陸惟真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語氣幹脆無比:“說。”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陸惟真的眼淚沿着臉頰無聲掉落,擡起的雙眼,卻清澈堅毅無比:“什麽話?”
陳弦松擡起劍尖,直指向她:“如果有一天,你違背道德,背叛于我,我會怎麽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