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太監在這個時候惹怒君王必然下跪求饒。</p>
但是棣棠并沒有這麽做,反而對上他的視線,一臉詫異地問:“不方便脫衣裳麽?”</p>
蘇決:……</p>
他懷疑這小太監在裝傻。</p>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p>
棣棠看了眼那按在自己手上的手,幹咳一聲,立刻表忠心地道:“幫君上分擔,是奴才的本分。”</p>
蘇決随她視線往下,不着痕迹地将手拿開,蹙眉,“高有德沒有告訴過你在這裏該如何做嗎?”</p>
“在這裏當值,并不需要i近身侍候。”</p>
棣棠松開手往後退開,侯立在一邊,道:“可我想要幫你做些什麽。”</p>
蘇決那張冷峻臉龐上毫無波瀾,“不必在我眼前做這些,退下。”</p>
他是厭煩了麽。</p>
棣棠也就很快地應了聲:“是。”</p>
推門出去的時候,清溪正領了個女子進來。</p>
棣棠與那女子四目相對,那玲珑般美妙的人映入她眼簾之中。</p>
她眸光微微跳動,是出宮那次在酒樓裏遇見的女子。</p>
此刻不見精緻美麗的衣裳,而是宮女裝扮。</p>
她便是太傅送入宮裏的小女兒,桑禾?</p>
那個與清溪會有糾葛的女子?</p>
這倒是好,兩人這就已經碰上頭了。</p>
桑禾好似并沒有認出來她,在清溪身後徑直走了進去。</p>
棣棠也走了出去,暗中琢磨着不會認出來的吧?</p>
她那個時候唇紅齒白的嬌軟女子一個,此刻又黑又鈍的樣子,她也就看過一眼,必然是認不出了。</p>
連那夜殺入宮殿的蘇決與她實打實地見過的也并未認出來。</p>
她放下心來,看了這殿内的三人,尤其是那坐在桌案旁的人,那冷冽的身影,他會變成殘暴的樣子嗎?</p>
她将門給關上。</p>
隔斷了殿内的視線。</p>
“喲,被趕出來了?”</p>
門外當值的太監滔滔悄聲問道。</p>
棣棠眼皮一翻,“滾。”</p>
滔滔嬉笑一聲,再次低聲問道:“君上真的那麽難伺候嗎?我聽說君上從不讓人近身侍候的。”</p>
“所以,我這不就出來了嗎?”</p>
棣棠兩手一攤,站在一側,認真地想了下後面該如何去做。</p>
滔滔卻打開話匣一般,“你看見了吧?剛剛進去的是太傅之女,君上這時候召見她是要做什麽?”</p>
這問題棣棠還真思考過。</p>
蘇決大概是要将太傅的女兒留在身邊,如果宮内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傅搞出來的,那麽就是一種警告。</p>
大意是,你女兒的命在我手裏。</p>
但是,那太傅真會在意這一個女兒的命嗎?</p>
棣棠嗤笑一聲,人心在她這裏是最經不起考驗的。</p>
将思緒抛諸腦後,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去休息睡覺?”</p>
滔滔:……這貨果然是又饞又懶。</p>
也不知道高公公是怎麽選上她的。</p>
棣棠站在門外當值,夜色濃烈,困意一陣又一陣,她渾水摸魚一般地閉眼睡覺,站着睡覺也是一種天賦。</p>
不知道多久門被拉開,桑禾一人走了出來。</p>
桑禾再沒了那夜在酒樓所見的明亮笑意,好像那團火焰突然熄滅一般沉寂。</p>
她走入了那黑夜之中。</p>
棣棠看了眼她,又将視線投入殿中。</p>
蘇決此時也看了過來,那冷冽鋒芒的視線與她撞了個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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