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将寒拿刀處理魚的動作忽然一頓。
側眸看她，“你幹什麽？”
“系圍裙啊。”
棣棠從他冷眸視線下低頭，繼續若無其事地替他将圍裙系好，然後往後退開兩步。
舉起手，一副我沒想占你便宜的樣子。
“不過，我嫁給你，我是你的太太，親密點不行嗎？”
厲将寒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低頭繼續處理魚肉，語氣極其冷漠，“我爲什麽娶你，你沒數嗎？”
棣棠當然有數，但她一副失落地樣子，往後退開靠着廚房的門，低着頭道：“我不願承認罷了，我都已經嫁給你了，還能怎麽辦，隻能一心一意地将我這顆卑微的心放在你的身上了。”
厲将寒聞聲冷笑一聲，絲毫不爲所動，“嫁給我的人，都會死，你也不例外。”
他将魚的内髒全部用刀劃拉出來，打開水龍頭沖洗幹淨，那眼眸之中也有深深的厭倦之意。
棣棠又走過來，咽了咽口水，在旁邊道：“煮個魚湯吧，加點青菜和豆腐，最後撒點蔥花和麻椒，哇！那奶白的湯味道簡直鮮美。”
“你沒聽明白我剛剛的話嗎？”
“我聽見了，但這事吧暫且不提吧，我餓到沒什麽力氣讨論其他的事了。”
厲将寒冷眸掃過，不再說話。
将魚湯煮好，盛到了湯碗裏，那香味飄滿整個屋子。
棣棠嘴裏的唾沫瘋狂分泌，她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那碗，猛地一吸鼻子，“聞着太香了，沒想到你手藝真不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她伸手過去，那湯勺舀了一勺子的湯，忙地往嘴邊送。
迫不及待地喝了，燙得整個舌頭疼。
“哎哎！好喝，味道太好了。”
棣棠朝他豎大拇指，然後去将湯端出去放在桌子上，邀他一同來吃。
厲将寒扯下那圍裙，之前吃不下飯，因爲被突襲的事情還沒捋清楚具體情況，但這會兒聞到食物的香味，才發覺肚子是真的餓了。
于是走過去坐下，一起吃。
對面的棣棠吃相不太好，實在是奔放。
厲将寒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是反應遲鈍還是真傻。
不怕死嗎？
幾碗魚湯下肚，棣棠感覺吃得是渾身出了汗，感覺很得勁。
吃飽喝足，她把碗筷一放，癱在椅子上打個飽嗝。
将眼神看向對面吃東西一臉心神不在的人，“你剛剛說嫁給你的人都會死，是也充滿了遺憾的意思對嗎？那些姑娘們或許也根本不知道是被你吸血而死的，你因此也感覺愧疚？”
厲将寒聞言将心神收回，擡眸看她一眼，眼神裏充滿譏諷，“不知道你的理解力是如何判斷出來的，總之是不可能，我并不會爲此愧疚。在我手裏的人命，也不是這一條兩條。”
“沒錯，靠着槍子兒拼下這座城的人，手段不殘忍不狠戾，手裏沒沾過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嫁過來的女子們可不一樣，你這吸血的暗疾也不一樣，我不知道你這個是什麽病症，還是心中本就嗜血？雞鴨鵝什麽的血不行，還非得是人的血？”
棣棠就對這點感覺疑惑，這暗疾到底是怎麽來的，他每次吸血之前的狀态就跟重度病症發了一樣，虛弱到渾身冰涼沒人氣，這太奇怪了。
但是厲将寒似乎并不想和她提及這事，“你知道的太多，會死得更快的。”
“但我不說，我也活不過一個月了，就這血又不是那肉，吃了還能長胖了再有，這血吸完可就沒了。如果你真心因爲吸血有那麽一點兒的遺憾，我願意拼盡一切地幫你啊。”
厲将寒嗤笑一聲：“你？”
“瞧不起人？”
厲将寒推開面前的碗筷，起身離座，“睡了。”
他臉上本就面無表情地陰冷，但此刻仿佛更是籠罩着濃郁的化不開的黑。
他邁着長腿上樓去了。
棣棠瞧着他的背影，雙手托腮，這人有話藏在心裏不說，就很難辦。
畢竟，誰也不知道誰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在這兒舊莊園裏住了下來，厲将寒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安排了傭人照顧她起居，院子外也有人把守。
想要離開這兒也不太可能。
并且，離開也不一定是好事，最近安津城裏不太平。
一個星期後，厲将寒終于來了。
今夜天色很好，彎彎的月亮非常漂亮，星星也很多，棣棠在院子裏歪着頭看天上的星星，覺得有一種恍惚感，每天吃得太好，睡得也好，就是過得太安逸了。
缺點什麽。
缺點刺激。
但不是這種被别人吸血的刺激。
厲将寒伸手拽過她的手，他一靠近就感覺到周身森寒之氣，尤其那手指的觸碰更是涼飕飕的，棣棠被他拉進屋上了樓，進了他房間。
然後被他摁在門後，湊近過去，冰冷的呼吸落在頸側。
棣棠渾身一瑟縮，來了來了又來了！
她伸手去推他的臉，但是兩手被他摁住，禁锢在頭頂上方，無法動彈。
這具身體就是廢到了這種地步，不但一點長進也沒有，還長了兩斤肉。
成了待宰的羔羊，然後他便将尖利的牙齒咬了上去。
敲你媽。
棣棠一張臉瞬間青白。
這特麽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尖利牙齒刺下去的時候疼痛，接着就是麻木一般。
感覺到鮮血在流逝。
頭暈腦脹，渾身虛空。
但這個時候，不能不說話，否則真成了被吸血的工具人。
“好了，快松開。否則，我真的要死了，求你……”
這虛弱無力的言語，從她嘴裏冒出來。
那伏在頸側的人未見半分其餘反應，仍然在吸血。
棣棠仍然在繼續說着，“求你，給我一把刀，給我個痛快……太難受了，感覺要死掉了。厲将寒……”
她喊了他的名字。
伏在頸側的人，忽然回神一般，眼眸之中幾許清明，但很快湮沒下。
他喘息着從她頸側離開，往後退開好幾步，陰郁沉沉地将她望着。
棣棠整個人往下滑倒，坐在地上靠着門，毫無精神，但她努力擡頭看他，“不要讓你的靈魂被惡魔侵占。”
這一句話說得是有氣無力，不仔細聽都聽不清。
但厲将寒聽見了，他眸光之中浮浮沉沉，有了暗光。
“但我就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