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燃了一夜。
裴衡從桌子上醒過來的時候,脖頸酸疼,往後仰了仰,發覺背後披了件純白披風。
他略一愣,眸沉下,将後背披風拿下,站起身往後看。
輕紗軟帳之中,那床榻之上的人還在睡。
他垂下眸子,斂下神色,起身繞過屏風,開了門出去。
門外沒有人阻攔。
他一路暢通地離開這魔宮。
這般順暢倒讓他意外。
真的就這麽放了他了?
他買了鬥笠,買了馬一路駛離城外。
……
棣棠從床榻起來,伸個懶腰。
簡單梳洗之後,讓廚子弄了一桌子美食,然後開吃。
944見此忍不住吐槽,就沒見人一大早吃肉的!
還有!
[棣棠大人,男主裴君走了!您真的就這麽放任他了嗎?]
“急什麽。”
棣棠悠哉哉地吃着肉,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夜王!”
疾風從門外進來,單膝跪地禀告。
“按您的指令,已經将面首們全部遣散,一個不剩。”
棣棠聞聲點頭,讓他退下,“知道了。”
疾風十分不解夜王此舉,這麽多搶回來的公子,怎麽說不要就都不要了?有些公子還舍不得離去,被他們暴力趕走。
棣棠知道恐怕從今日起,這魔宮上下,以及整個逍遙城都會議論紛紛,就連天下第一的美男子也被她給放走了,這消息也很快會傳遍大街小巷,成爲城内未解之謎之一。
棣棠吃完之後,召來左右護法阿沁和阿水,“我要出宮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就交由你們二人處理大小事情,另外我們之中有奸細,查出來後倒也不必弄死,盯着就行。”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甚至也同樣沒有表情,“夜王放心,交給我們便好。”
這兩個護法是雙生姐妹,一直忠心耿耿。
年歲不大,但是功法也厲害。
棣棠再交代點其他的事,便回了寝殿,換了身衣服,從側門飛身躍出。
[棣棠大人,現在上哪兒去找裴君啊?]
“這出城就一條路,且要去華辰山的路也就一條,穿過山路,然後渡河,而開船的時辰一天之間隻有兩趟,我隻要在那之前趕過去便可。”
[您怎麽确定,他一定會去華辰山?]
“試試呗。”
[……]
棣棠弄了匹馬出了城,在山林道路将馬騎得飛快,萬裏無雲的天,連一絲風都沒有。
在到渡口之前的山道上,被忽然沖下來的一群女子攔了路。
這些女子粗布麻衣,手上拿着砍刀,有些臉上還有刀疤,神情兇悍地将她望着。
棣棠拉了缰繩,歪了頭看着她們,這是山賊?
那些女子,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女子走在前面揚着手裏的刀,高聲威脅道:“識相的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姐姐們便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别怪我們心狠手辣!”
棣棠見此,心思一轉而過,打馬下來,上前主動把手腕上的幾個镯串子撸下來遞過去,一臉的殷勤,“是是是,姐姐們威武雄壯,我哪兒敢造次,這些就當是孝敬幾位姐姐的。”
山賊們見她十分識相,從她手裏一把拿過金镯珠串子,放進衣衫内,瞧着她,“有點意思啊,小姑娘。”
棣棠連忙拿出錢袋,又把脖子上的玉佩取下,連同頭發上的發钗一起遞過去,“姐姐,我的所有老本就都在這裏了。”
臉上有疤的山賊連忙從她手裏一把奪過來,眉目還有些疑惑地盯着她,這人是不是吓傻了?
主動給錢的還真是第一個。
比前面那個可省心多了。
“你放心,你這麽有配合,我們不爲難你。”
山賊把東西都塞進衣衫内,揚手道:“你走吧。”
棣棠卻并沒有走,而是往前兩步,一雙眼睛亮晶晶地道:“姐姐們,我不想走,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山賊們:“?”
944瞧着就知道這又是要搞事的節奏。
刀疤女警惕地盯着她,冷聲道:“你想幹什麽?想把錢要回去,我可告訴你,吃下去的東西可沒有吐出來的道理。”
棣棠連忙擺手,“不是的,姐姐們誤會了,這些東西算是孝敬各位了,我現在也身無分文了,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能夠去哪兒,我就想加入你們,混口飯吃!”
幾個山賊面面相觑,還是那位臉上有疤的說道:“你想加入我們?”
看樣子是有些懷疑她的目的。
棣棠連忙真情實感地道:“本來這次出城也不知道去哪兒,遇見你們才算是給了我想法,我就想留下來好好地做一名山賊,求各位姐姐給我一個機會啊。”
刀疤見此将她上下打量一遍,“就你這弱雞模樣,恐怕做不了山賊。”
我弱雞?
棣棠将所有神色都收斂,十分示弱的樣子,“啊?我……”
“你若真想留下來,去寨子裏随便做點事再說吧。”
刀疤伸手朝她招手,示意過來,棣棠便連忙過去,剛一靠近,就見她長刀劈來。
棣棠眸色一斂,不過一瞬之間,她立刻腳下一歪避開這長刀之時,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姐姐!你這是在幹嘛?我把錢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是不相信我嗎?”
刀疤剛剛也隻是試探她一下,長刀也并沒有真就砍下去,畢竟現在寨子裏也需要人,這姑娘一副吓尿的弱雞樣子,應該沒有說謊。
她收了長刀,笑了起來,“對不住,吓到你了,走吧跟我們回寨子。”
其他幾位山賊簇擁上來,将她打量,“你這細皮嫩肉的怎會無家可歸?”
“家道中落,哎一言難盡……”
“放心好了,跟着咱們有肉吃。”
“對了,你叫什麽?”
棣棠幾乎沒加思索,“夜棠。”
刀疤等人愣了下,笑出了聲,“倒是和那魔頭名字相似,不過你們實力差距也太大了,要是真碰見那魔頭,我們哪還有活命。”
棣棠不動聲色,呵呵……我還真就是那魔頭。
她牽着馬跟着她們七拐八彎地進了一個山寨,寨子入口有兩個姑娘把手着,見到她們朝着刀疤女子問好,“大當家的,回來了,這位是……”
“以後都是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