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聽他把話說完嘛。”這時快速緩過神來的穆正雲連忙開口安撫道,随後示意墨影了一眼。
“殿下,您還記得麽,五歲那年您被一夥賊人莫名其妙的推進護城河裏,差點溺亡,而其實是當時的後宮寵妃甯妃想要置殿下于死地,買兇殺人意圖除掉殿下。”
當墨影說到此事時,穆軒明顯一顫,可見此事對年少時的他來說有着何種陰影。
“那個賤人,幸虧她死的早,要不然……”穆軒冷冷的低吟道。
察覺到穆軒身上的殺氣,墨影并沒有停下,接着開口道。
“七歲那年秋場圍獵,您躍躍欲試騎馬入場,卻被一支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暗箭所傷,箭塗劇毒當場便昏了過去,險些送掉性命,後來是皇上親自爲殿下将毒用口吸了出來,不但以一國之尊體冒險以身試毒爲殿下研制解藥,而且還在殿下最虛弱的時候,日夜不眠不休的守了五天五夜才終是将您給救了回來。但卻也因此落下了個偏頭痛的毛病,每每犯病之時皆頭疼難當,夜不能眠。”
“那時…竟然是他?”
穆軒幾乎是下意識的擡頭朝心中的那人看去,可視線轉過,卻發現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穆軒猶如觸電般快速收回,卻将一絲難掩的慌亂留在了穆正雲的目光之中。
一絲淡淡的弧度悄然在穆正雲的嘴角勾起。
“皇上如此用心殿下,然卻囑咐當時在場的衆人決不可将此事外傳,否則格殺勿論,當時屬下年少,尚不能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可如今卻是明白,這一切都是爲了殿下的安危啊!”
一樁樁,一件件,那些本已經塵封的往事就這樣被墨影掀了出來,很多年了,這些舊事可能宮中的一些老人也不能記的全了,原本他以爲隻有他清楚的記得,可不曾想……
怪不得當初寵妃甯妃一夜不知所蹤,怪不得兵部尚書光天化日橫死街頭,皇上卻不曾問及,怪不得……
如今想來,當年那個賤人在後宮可謂是如日中天,各方勢力想巴結都趕不上趟,更有誰或是有能耐去動她?而兵部那個秃驢手握重兵橫行無忌,他若暴斃,手下衆将必将趁機嘩變鬧事,江山或将傾斜。
作爲君主,這樣做必然不是明智之舉,可……那尚書還是死了,而且屍體是在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早上便被人發現,抛去調查、回禀的時間,當時的他似乎并未作多少猶豫。
以一國之江山王位去換一人之命。
不知爲何,穆軒突然有這樣一股想法,倘若換做是他,會像他那般麽?
略微思索了幾息,穆軒的腦海中不自覺的突然湧現出一個俏皮的身影。
至始至終緊皺着的眉頭終于破天荒舒緩了幾分,穆軒的心底有了答案。
就這樣一個多時辰過去了,自墨影話畢,穆正雲和穆軒誰都未曾開口。
“殿下,也許皇上曾經是做了一些錯事,但每一次您出現意外,皇上都下令徹查到底,嚴抓兇手厲刑處置,可皇上也怕,怕有一天殿下被奸人所害,那即便将賊人抓住千刀萬剮也無濟于事,所以皇上找到了我,讓我貼身護你周全,一步一步建立屬于自己的勢力。”
“呵呵呵~”
穆軒臉上突然湧現出前所未有的挫敗感,“這麽說,我對墨門那麽多年的苦心經營,到頭來就是一場笑話?”
“孩子你錯了,墨門,它是你的,至始至終從未改變。”穆正雲開口道。
“而我所做的,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知道,臣子私自聚集大量暗衛,這在我朝是誅九族的大罪,更何況是在皇城,是在天子腳下。此例一開,一旦被人知曉世間必然大亂,王位與我或有或無,可這重燃戰火的罵名,絕不能與你牽扯,否則……”
穆正雲滿是悲色,“九泉之下,我自無臉面再見夕兒。”
“……”
望着穆正雲的穆軒,第一次感覺,如今的他不知在何時老了許多,鬓白的發須在燈火的搖曳下褪去了繁華瑰麗,顯得甚是質樸滄桑。
“而對于别的,我什麽都沒做,墨門的一切都是你的努力和心血。”
“那你眼睜睜看着墨門一步步發展到今天的規模,你就不曾擔心我……”
“我擔心什麽?”穆正雲輕笑道:“你是我的孩子,我的這個位置本就應該是你的,即便有一天你要殺我,我也不怪你,畢竟當初是我對不起夕兒,對不起你們母子。”
“……”
穆軒不知此刻該抱有什麽情緒來面對穆正雲,他恨他恨了這麽多年,可沒想到,到頭來……事實竟是如此。
“說吧,想讓我幫什麽忙。”
思考良久,最終,穆軒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笑容在穆正雲的臉上綻放的燦爛,不僅是因爲穆軒答應了幫他,更多的是穆軒的話,這代表着他們父子的感情在經曆了十多年的怨恨和仇敵後,第一次開始向好的一面發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