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穆風的話,穆正雲剛要震怒,然而穆風接下來的話卻令他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戾氣,那滄桑而略帶有皺紋的臉上,甚至帶上了一抹的驚詫之色。
“兒臣的摯友已經身爲人婦,何況,如今她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兒臣……”
“咔嚓~”穆正雲仿佛聽到一陣響雷在他的腦海中劈過。
“人婦?還有了兩個孩子?”
強烈的驚詫過後,穆正雲才終是緩過了心神。
這逆子口中所說,好像并不是他要尋的那夥刺客,難不成是他搞錯了?
也不對啊?!
這無極丹極爲罕見,并早已消失于世多年,如今的世人鮮有人知,即便在坊間偶有傳聞,但也都當做是一個飯後談資故事,聽聽也便罷了,又怎麽會大費周章的四處尋找呢?
況且,這逆子又是如何得知這無極丹在他的手上,更何況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想到這裏,一頭霧水的穆正雲決意,無論如何也要搞清楚這件事的起末,于是……
“風兒啊。”穆正雲“和熙”般慈祥的笑容緩緩打量着穆風道。
“父皇請說。”
“有一件事父皇想問問你,你要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回答朕,不許有任何的欺瞞,否則……”
“是。”
一個字穆風回答的有些生硬,難不成父皇已經知道離兒了?那樣的話事情可就……
“父皇問你,你是如何得知無極丹在朕的手中的?”
“兒臣……是猜的……”
“猜的?呵~”穆正雲突然冷笑一聲繼續道,“你不想說父皇也不逼你,但父皇會派人去查,如果被朕查出來……那後果可就……”
看到穆風臉色突變,穆正雲便知他的想法是對的,這一詐之下果然被他詐出了端倪。
“兒臣無心欺瞞父皇,是兒臣的摯友猜測皇宮大内珍寶無數,或許會存有這神藥無極丹,所以……”
“所以就想讓兒臣來碰碰運氣罷了。”
看到自己父皇的臉色似依然存有懷疑,穆風心中一急連忙道:“兒臣所說,絕對是句句屬實,請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
“恩……”這就對了,穆正雲在心中說道,如今的他已經可以斷定,之前的猜測都是正确的。
這逆子口中的摯友……也許不是當日那夥刺客中的一人,但卻極有可能是那背後之人,無論是哪種可能,她定然與那夥刺客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隻要将她抓回來,一切的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了。
穆正雲輕輕的颔首,看着面前的穆風,面色逐漸帶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傻孩子,父皇是跟你開玩笑呢,瞧你吓的。”
穆正雲爽朗一笑,剛剛的一切似乎都如同夢境一般,令穆風有種飄走在雲霧之間摸不着方向的感覺。
望着穆風那有些呆滞,似乎依然未曾從剛剛的一切中反應過來的表情,穆正雲笑着道:“父皇隻是在爲你的婚事所憂心,前些日子皇後來找朕,說軒兒都已經婚配,而你身爲哥哥卻仍舊獨自一人,實爲不妥,朕思前想後覺得皇後的話有道理,這不,朕這幾日正研究着皇妃人選呢,正巧你今日來找朕,不如讓父皇聽聽你的想法?”
“是這樣啊……”此時的穆風,被剛剛發生的一切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不過還好今天他穿的是較爲深色的衣衫,因此背後浸濕的衣袍并不顯眼,剛還砟冷的寒意如今卻在絲絲縷縷般柔風的伴随下,顯得格外的清涼舒爽。
“兒臣還沒有婚配的打算,不如此事晚些……”
“不行!”穆風的話還未說完,穆正雲便裝作十分生氣的樣子開口道。
“婚姻大事豈同兒戲?身爲皇室中人,婚事本就不受自己所能把控,軒兒的事情你也是看到的,如今父皇不逼你而是讓你自己選擇,本就已是破例開恩,可以說這在曆代皇子中都從未有過的事情,難不成你想辜負父皇的一番苦心?”
“還是說……你不想自己拿主意?要讓父皇幫你參謀一下?!”
看着穆風無動于衷的樣子,穆正雲掩下心中快速上湧的怒意,依然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說着:“那也行,父皇前些日子就聽聞那秦國的黎平公主似乎有意與我國聯姻……”
說到此,穆正雲敏銳的察覺到穆風的身體似乎有着一瞬間的變化,看到希望的他再次給穆風的心湖之中投了一顆重石。
“你不是想要無極丹麽?父皇就把他留做你新婚的賀禮,至于這婚事成與不成完全在你,父皇決不逼你,你好好考慮一下吧,先不用急着回答朕,想清楚了再說。”
穆正雲大度的說着,嘴上說着決不逼你,然而卻抛出一個又一個的手段來鉗制着穆風的決策,先是威逼,緊接着又是利誘,至于接下來……面對他的又該會是什麽呢?
望着面前那在心中進行着艱難抉擇,一臉掙紮之色的穆風,書案前正坐着的穆正雲則顯得極爲淡定,因爲他堅信面前的這隻魚兒一定會上鈎,隻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對于釣魚這種事情他一向顯得十分有耐心。
……
天色西沉,暮色漸晚。
“吱呀~”
突然,一聲似房門開啓又閉合的清脆聲音從皇宮的一側傳來,不多時,從聲音傳來的方向緩緩走出一位男子。
夕陽将男子的身影拉的老長,略微佝偻的身軀在黃昏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深沉。
“爲什麽?”
男子也許是正想伸個懶腰,然而那一雙不再靈活的雙臂剛剛才伸展開來,而就在這時,突然不知從何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再次望去,夕陽下,那剛剛還隻是一個人的身影此刻卻變成了兩個。
聽到聲音,男子的身影有着一瞬間的僵硬,待其緩緩回過頭來,兩個年紀相差不多的老人彼此在夕陽下逐漸對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人突然道:“你怎麽來了?”
語調略高,似是對來人的身份感到驚訝。
“怎麽?我不能來?!”
浪蕩不羁的語氣正如那一頭雪白淩亂的銀發一般,是那般的随意而不受規則約束。
在外面也許這也算不得什麽,但在這高牆深宮之内,敢這樣說話的人,除了穆正雲,也就是眼前的此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