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三大本質分别是鴿子、複讀機、真香，這三點都是人性的弱點，其中真香定律出現的頻率最高，也更容易讓人接受，聽起來沒有那麽難聽。
而此時此刻的程善笙就身處于真香定律當中。
在王一一說上一段話的時，程善笙對他的示好充滿了警惕，認爲他肯定是包藏了某種禍心才對自己這麽好，鐵了心想要拒絕來着。
可沒想到打臉說來就來，王一一僅用了三兩句話的功夫，程善笙心裏面那道剛築建起來的防線，就有了即将崩塌的迹象。
沒有辦法，王一一給出的提議實在是太誘人了，并且他的猜測提醒了程善笙。
藥宗跟南巫教是死對頭，九天轉相神蓮這種可以颠倒屬性，毒藥變良藥，良藥變毒藥的神物，任意一方獲得都能将另一方逼入絕境，沈芊瑩知道的話，藥宗沒可能不知道。
連王一一都不知道九天轉相神蓮，那麽奚玖言的确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太極道主修陰陽，固然是有轉換屬性的靈物，但肯定不會輕易拿出來，也不一定有九天轉相神蓮那麽好用，不然沈芊瑩早想辦法了，何至于等到自己爲六大宗門立大功這麽不靠譜的随機事件出現？
這個猜測對此時程善笙來說，無異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正如王一一所擔憂的那樣，奚玖言那邊程善笙是真沒什麽希望。
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是程善笙都沒報什麽希望，現在自然就更不用說了，不管他跟藥宗有沒有過節，是不是程善笙，隻要奚玖言還是藥宗的人，那就絕不可能将九天轉相神蓮的事情透露出去。
這要是在加上程善笙跟沈芊瑩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藥宗說不定都可能想辦法堵住他的嘴。
關于這一點，程善笙想要辯解都沒有辦法，萬湮大群島一戰結束後，他跟沈芊瑩是情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成爲好多人私底下茶餘飯後的談資。
盡管很多吃瓜修行者都猜測這有可能是個绯聞，謠言終将會止于智者，但對于奚玖言來說，這就是真事兒。
兩人在萬湮大群島走得那麽近，奚玖言是親眼所見的，她不喜歡算計是真，可是也不傻，怎麽會把九天轉相神蓮的消息告訴程善笙呢？
而且她跟裴晟的關系那麽好，裴晟又喜歡沈芊瑩，沈芊瑩在宬霧小世界裏利用程善笙打情罵俏來裴晟她也是全都看在眼裏。
因此，不爲藥宗，爲了她的裴晟哥哥也不會成全程善笙和沈芊瑩兩人。
程善笙做銷售這麽些年，自問對這些東西還是拿捏得很到位的，由王一一去詢問奚玖言，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奚玖言肯定想不到他頭上。
再者王一一一再強調這是報恩，他也不好一直拒絕，免得把這個道祖庭未來的接班人給得罪死了。
不過爲了保險起見，程善笙還是決定給王一一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既然你執意要幫我做一些事情，那我就不拒絕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是幫我問的！”
電話那邊很快就傳來王一一同意的聲音，但程善笙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件太過重要的緣故，他的心思有些敏感。
想了想，程善笙依然覺得不放心，對着電話叮囑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奇怪，可是我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你不能做到這一點，我甯願死都不會找你們六宗六傑幫忙。”
話不說得決絕一點兒，王一一不一定會放在心上，奚玖言若是多嘴問兩句，王一一爲了拿到消息興許就坦白了。
關鍵王一一要是把的實情說了出去，沈芊瑩也大概率會知道，他的下場依然難逃一死，硬說起來，他這也不算是放狠話。
不知道是不是程善笙拿自己的性命威脅起到了作用，王一一接下來的話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緊張。
“程小師傅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幫你是爲了報恩，了卻一樁心事，可不是爲了讓你陷入危險的局面，我定然是按照你的要求來辦事兒，不會做任何你不喜的事情！”
聽着王一一的保證，程善笙松了一大口氣，道：“裴晟那邊你就不用問了，他來我公司上班做銷售，是我帶的他，應該是冰釋前嫌了，我第一個就是問的他，他也不知道，你就幫我問問奚玖言就好。”
許是有了前車之鑒，王一一這次非常幹脆地回了一個“好”字，多餘的話一句也沒說，也沒對王一一去他公司上班的事情表示好奇。
程善笙對王一一的表現非常滿意，放心地的挂了電話。
大約不到半分鍾的時間，王一一就把張雲帆和白栩笙的聯系方式發了過來。
其實白栩笙的聯系方式沒有什麽必要，程善笙内心根本就沒打算找佛門的人幫忙，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給張雲帆打了個電話。
一番溝通下來，張雲帆果然如他猜測的那樣很願意幫他，但是今天的老天似乎特别喜歡跟程善笙作對，又是一場空歡喜。
張雲帆倒是聽過九天轉相神蓮這個名字，知道大概的效用，可是由于他沒有見過實物，也沒有見過相關的記載，不知道就推按轉相神蓮長什麽樣子。
有的時候，希望比絕望更讓人絕望，程善笙沒想到要找六宗六傑幫忙的時候，他的心态還是比較超然的，就是抱着試一試不會遺憾的态度。
當王一一告訴他不知道九天轉相神蓮的消息，他雖然失望，但心裏也沒有太大的起伏感，總體來說是在他的意料當中。
可張雲帆不一樣，他本身是抱了一些希望的，而且從王一一那裏得知有跟九天轉相神蓮相似的陰陽生滅寶印，他的希望更大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張雲帆這裏沒有結果給他帶來的打擊還是有點兒重的，挂完電話他就感覺渾身失去了力量，怅然若失地走到椅子上坐下，然後緊緊地盯着手機屏幕。
如今他就隻剩下奚玖言一個希望了，同時這也是他最大的希望，如果奚玖言都不知道，那就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樣子了。
如此又過了一段時間，王一一來電的字樣終于出現在了手機屏幕上面，電話鈴聲都還沒有響起來，程善笙就心急如焚地劃開了接聽鍵。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程善笙的手心裏有汗水的光澤，彰顯了他内心世界的不平靜。
電話接通，滿心期待的程善笙就說了“怎麽樣”三個字，之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會産生誤聽，然而電話那頭的王一一卻沒有立即回答他。
程善笙心裏一緊，一股不太好的預感浮上了心田，額頭上也分泌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隻能強忍着不去往壞的方向思考。
不會的！不會的！藥宗不可能不知道九天轉相神蓮，不要自己吓自己，可能是自己電話接得太快，王一一那邊的信号還沒反應過來！
這般自我安慰着，程善笙又對着手機問了兩句，“喂！我是程善笙，你能聽見嗎？”
心神緊張的程善笙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電話那邊還是沒有傳來王一一的回應。
難道真是信号不好？程善笙心中疑惑，将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下，還用力地晃了晃，信号是滿格的啊！
“喂！王一一嗎？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你那邊是不是信号不好？要不我挂了給你打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善笙的錯覺，在他即将要挂電話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一聲歎息。
他正要分辨是不是幻聽，王一一的聲音終于傳了出來，語氣有些低沉。
“程小師傅，我能聽得見你說話，你能不能先把心态放平穩？”
程善笙眼神猛地一變，呼吸都爲之停頓了一兩秒，最壞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嗬嗬嗬...
隻聽程善笙發出了一連串的怪笑聲，面露慘然之色。
“你那邊信号沒問題幹嘛半天不說話？奚玖言也不知道九天轉相神蓮的事情對吧！沒事兒的，我能承受得住！”
程善笙嘴上說着沒事，讓王一一不要擔心，但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至極，王一一怎麽可能不擔心呢？
“程小師傅！你千萬不要着急，奚玖言不知道我還有别的方法，我可以去請教我的父親，或者宗門内避世苦修的長老！”
“不用那麽麻煩，奚玖言也不知道，那可能就沒人知道了，或許我命該如此，你今天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真的很感激你！若是還有機會，你也不嫌棄，我一定交你這個朋友！”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程善笙徹底麻木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希望他是不想再擁有了，還不如找聞人道前輩求請來得靠譜呢！
看得出來王一一是真的着急，程善笙的話音剛落，電話裏就傳出了他急切的聲音。
“程小師傅！你不要這麽悲觀，我跟奚玖言隻不過是出身好一點而已，畢竟我們還很年輕，修爲也相對較弱，對修行界的認知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有很多東西是我們這個修爲接觸不到的，九天轉相神蓮或許就是其一！”
許是怕程善笙死心，王一一一口氣都沒換，緊接着自己的話說道：“還有，我們六個都不知道這九天轉相神蓮，這會不會别人杜撰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欺騙你，你天賦這麽好，千萬不要上當啊！”
從這兩段話來看，王一一對程善笙絕對是真情實意的，否則他不會用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去勸說程善笙。
程善笙能感受到王一一的真誠，将死之前覓得一良友，還是王一一這種天之驕子，也算是沒有白來修行界一趟吧！
想到這裏，程善笙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了一絲微笑。
“謝謝你這麽關心我，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生命的人，九天轉相神蓮是真實存在的，張雲帆知道，但沒見過，我估計你宗門的長老也不一定知道。”
這話可不是安慰王一一，張雲帆跟他通話的時候，有去詢問過宗門長老，結果太極道的長老也隻是知其名，不知其貌。
想想也是，九天轉相神蓮這麽珍貴的東西，甭管是把它交給太極道，或者交給藥宗，亦或者是南巫教，那都能換取天大的好處，六大宗門要是認識此物的話，又怎麽可能拿出來獎勵給他呢？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皇帝不急太監急，程善笙這個正主都放棄了，反倒是沒有關系的王一一怎麽都不肯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