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善笙是個什麽樣的人,柳自塵自認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雖說不是完全了解,但他畢竟一直躲在暗中觀察程善笙,也是他一手領着程善笙加入築夢基金會的,除了一些比較隐秘的事情,他起碼掌握了程善笙百分之六十的行動迹象。
從這些已知的情況來分析,程善笙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甘于平凡的人,何況他還有那麽多心願沒有完成!
兩人的關系還算不錯,關于程善笙想要馮氏兩兄弟付出代價的事情,以及此事的完整計劃,柳自塵都是知道的,程善笙對他很是坦誠,私下還詢問他可行不可行,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老實說,在聽到程善笙完整的計劃時,不要說他覺得好,就是喻會長都拍手叫好,打算等歧尙宗走上正軌之後,幫程善笙好好合計合計。
程善笙的複仇計劃的确是一個幾近完美的計劃,成功率可以說是百分之百,但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想要圓滿達成這個計劃,程善笙必須得是個獵夢人才行。
如果沒有獵夢人這個身份,沒有“3号試劑”的存在,這個計劃就成了一個異想天開的空想。
柳自塵在歧尙宗隻是一個負責人員調動的職務,在歧尙宗成員裏面是一個很高的職位,但是在聞人道眼裏,他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家夥,自然不夠資格知道聞人道跟程善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喻會長甚至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隻是聽從聞人道的吩咐,下令全體成員跟程善笙撇清關系,不得發生任何形式上的交流,也不要試圖去殺死重回普通人的程善笙,違者殺無赦!
柳自塵今次出來見程善笙,着實是冒着丢腦袋的風險,不過他并無多少懼意,他是個執拗性子,程善笙有恩于他,遇到困難,他豈有視若無睹之理?真要是丢了這條性命,隻要是爲了報恩,他也算是值了。
但是眼下還沒有到達那一步,他還是想搞清楚這其中的緣由,程善笙是他生平僅見的天才,若是沿着修行者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将來必定是一方名動天下的大人物。
程善笙被柳自塵這冷言冷語一激,竟莫名其妙的覺得臉上有些發燒,支支吾吾地說道:“唉,我也是稀裏糊塗走到這一步的啊!本來聞人道前輩是要收我爲徒的,但是我說錯了話引起了聞人道前輩的不悅,給了我一個非常具有誘惑力的選擇......”
柳自塵肯冒着這麽大的風險來見他,即便最後什麽事也沒幫上忙,也足夠讓程善笙感恩戴德了,當下就一五一十的把所有實情講了出來,沒有半點兒隐瞞。
直到說完了程善笙才有些納悶,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居然不知不覺跟柳自塵說了這麽多,這可不像他的做事風格啊!
盡管他對柳自塵一直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是也從來沒有放下戒備之心,柳自塵三番兩次地救他,在歧尙宗對他照顧也算得上是無微不至,可就是因爲太好了,程善笙才始終不敢百分之百放下防備。
當今世界的局勢,六大宗門的地位無可撼動,泯夢人一心想要除掉所有的獵夢人,歧尙宗想要在這個時代成爲第七上宗,勢必要跟六大宗門和泯夢人發生碰撞,不管他們的行事有多麽小心,築夢基金會的身份有沒有暴露,總歸是要露頭的吧!
因此,即便程善笙後來得到傳承,成爲歧尙宗的傳法使,他也不敢有半點放松,擔心有朝一日會被歧尙宗利用。
柳自塵隻是問他爲什麽要做普通人而已,随便回答個幾句,隻要不隐瞞就算是表明了誠意,可他此刻的嘴巴就好像變得不是自己的一樣,講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誠意也不是這樣的誠意的,這都能算缺心眼兒了。
程善笙這邊說完覺得納悶,柳自塵那邊則是越聽越氣,一張臉黑得跟煤炭似的,眼中的怒氣更是有如實質。
幾乎是話音剛落,柳自塵就指着程善笙的鼻子低吼道:“你這個混小子!我要說你什麽才好,你知不知道聞人道前輩是何許人物?他老人家肯收你爲徒,那是堪比天降鴻運的厚恩,不是我誇大其詞,喻老大都不敢有這樣的奢望,你倒好!還挑三揀四的,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活該?”
唉!
聽聞此言,程善笙臉上的神色更加苦澀了,幽怨地說道:“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還說那麽多幹嘛啊!我也後悔來着,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我也沒有辦法啊!現在聞人道前輩不願意 見到我,告罪都沒地兒告罪去。”
唉聲歎氣本身就是一件傳染性極強的事情,何況程善笙變成了普通人一事已成定局,定力強如柳自塵終究是破了功,輕輕歎了一口氣。
房間裏一時陷入了沉默,兩人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半晌過去,柳自塵才重新開口,“有能力的人大多性情古怪,聞前輩他老人家的心思我也不敢猜測,不過路是你自己選擇的,他老人家也答應幫你完成心願,你現在找我又是爲的哪般?”
說到正事兒,程善笙連忙收起了自怨自憐的神色,爲柳自塵解惑道:“事情是這樣的,距離我成爲普通人不是有一段時間了嗎?聞人道前輩那邊遲遲沒有音訊,我就想着靠自己去解決這段恩怨,現在出了點兒狀況,需要用到幾個可靠的身份......”
可靠的身份?
柳自塵聽到這五個字,眼中光芒一閃,驚道:“你不就是想解決馮氏兩兄弟嗎?他倆隻是一介普通人,怎麽會用到身份?”
程善笙面容一怔,心中湧現出一股劇烈的悔意,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讓你管不住嘴巴,啥都往外說,現在好了,看你拿什麽去解釋要用到身份這件事!
“你這個混小子,成爲普通人這麽大的事你不是答應的挺快的嗎?怎麽現在一個小小的問題反倒猶豫起來了?”柳自塵見程善笙半天不說話,眼睛一瞪,忍不住出言譏諷了幾句。
程善笙頭不動,眼珠往上悄悄地瞄了柳自塵一眼,他心中着實糾結得很,無論是懲治馮氏兩兄弟,還是擺脫泯夢人這樣的大事兒,都用不到特殊身份,這麽短的時間裏,他又沒有事先準備,上哪兒去想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來應付行事謹慎的柳自塵啊!
柳自塵就這樣定定地看着程善笙,好整以暇的等着。
程善笙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暗暗咬了咬牙,心裏已經做出了決斷,罷了!既然前面都說了那麽多了,人柳大哥都願意違抗命令幫他了,他現在遮遮掩掩的也有些不太地道。
“柳大哥有所不知,我的麻煩遠不止聞人道前輩跟我約定的那幾個,你安排古禾幫我解決熱搜事件後,泯夢人又增派了人手來對付我,其實不是他們大膽,而是受到了炎國政府的授意,前來調查我。”
哈哈哈!
聽到這裏,柳自塵忽然放聲大笑,程善笙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柳大哥你笑什麽?”
柳自塵指着程善笙點了點,逐漸收起了笑聲。
“說你是個混小子你還不樂意,你以爲你那點兒破事我不知道?還遮遮掩掩的,我都不稀得說你!”
程善笙猛地擡起頭看向柳自塵,眼中滿是疑惑,田中等人的事情他處理得再小心不過,連炎國政府都不能斷定他到底有沒有問題,泯夢人也隻是使用陰謀手段來陷害他,柳大哥又是怎麽知道?難不成他們一直在暗中監視自己?
那也不應該啊!爲了掩人耳目,他都草木皆兵了,像是戲精上身一樣,如果那都能被發現,他真是要懷疑人生了。
柳自塵何等眼光,一下子就瞧出程善笙不相信他說的話,嘴角微微一扯,道:
“不就是擅自收留了十幾個瀛國佬嗎?你那在電視裏面學來的三腳貓功夫,還自以爲很厲害?獵夢人想要鎖定一個人,那人絕無逃脫之力,你就是換了面貌,能換掉你的氣息嗎?泯夢人想要追到你起碼有一萬種方法!”
果然是在暗中監視我,還是自己太年輕啊!程善笙在心裏面自嘲了一句。
程善笙一臉挫敗的神情被柳自塵盡收眼底,讓他笑得愈加開心了,“你呀你呀!可别想得太多,你身爲一宗傳法使,掌握了那麽多傳承的,修爲尚低,又一個人在外行事,還被泯夢人盯上,你說我們能放心你一個人在外嗎?”
“因此我們派了人在暗中保護你,但不是二十四小時的,都是在晚上這種放松戒備的時候,不然你以爲你被泯夢人盯上,還能高枕無憂的睡好覺?你以爲你能安然無恙地去探查田中等人?還不都是我們的人在暗中誤導了那些獐頭鼠目?”
柳自塵把暗中保護的事情好生解釋了一通,程善笙的神色才好了些,這樣的說辭就算是在哄騙他,那也比聽到監視來得強。
“多謝貴宗對我的保護,若不是你們未雨綢缪,我怕是不能堅持到今天,而且貴宗自始至終都待我非常好,柳大哥更是處處爲我着想,你放心,我不會多想的!”程善笙想了想還是道了聲謝謝。
柳自塵深處有一道光芒一閃而過,他待程善笙不薄是不假,可歧尙宗對程善笙好不好那就真不好說了。
可是站在歧尙宗的立場上,這樣做也沒有問題,歧尙宗那麽多人,不可能因爲他的個人原因而至所有人的安危不顧,程善笙在歧尙宗的待遇比起大多數人來說都要好了。
立場不同,思考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柳自塵搖了搖頭,壓下這縷思緒,重回正題,“你想要的那幾個身份是不是給田中他們?你怕他們繼續呆在炎國會給你帶來麻煩?”
程善笙鄭重地點了點頭,道:“田中等人的身份到底是非法入侵的殘次改造人,炎國政府若是發現我還藏着一批人沒有交出去,肯定會當場翻臉,并且會連累到歧尙宗,我真的是實在沒辦法了才違背聞人道前輩的約定找你。”
且不說柳自塵是心思聰慧的人,即使是個普通人,跟在喻莘媚手下耳渲目染那麽久,也會變得聰明一點兒,田中等人會連累到歧尙宗絕不是無的放矢。
柳自塵神色凝重地說道:“我知道這個種要害,隻是炎國邊境近來風聲鶴唳,尚未解除警戒,那些瀛國佬可不是一個兩個,古禾就是升到市政廳廳長也搞不到那麽多的安全身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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