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是攝魂釘創造出來的精神世界嗎?又不是李穆的意識空間,爲什麽李穆能夠輕松造成這麽大的破壞力,而自己就這麽費力呢?
難道是因爲李穆是攝魂釘的主人,相當于是這個精神世界的第二個神,所以這個世界也能夠響應他的想法?但是這也對不上号啊!以他對精神世界的了解,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起碼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任何一個獨立的精神世界,不管是完整的也好,殘破的也罷,它都有屬于自身的規則,誰進去都得遵守它的規則,要想不遵守規則,就得先打破這方世界的規則。
就算這個世界不是精神世界,而是攝魂釘的意識空間,但李穆說擁有精神世界的特性,那就是有固定的規則存在,想要響應李穆的想法不是那麽容易的。
因此,理論上是不可能出現李穆跟程善笙這麽大的差異,即便李穆的境界比程善笙高一些,可也不至于高到哪裏去,絕不可能超過窺夢境,程善笙破壞不了的大地,李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像砍菜切豆腐般簡單。
而且看李穆現在大肆破壞的樣子,分明是在發洩他心中的怒火,好像對攝魂釘很不滿一樣,有一種在教訓攝魂釘的感覺。
這攝魂釘不是已經認李穆爲主了嗎?爲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程善笙實在是想不通這裏面的貓膩,以及自己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想法,索性身形一閃,朝着李穆追去,打算看看是怎麽回事兒。
好在他的速度沒有受到什麽限制,在他全力追逐下,沒花多長時間就追上了李穆。
李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見他很識趣的沒有喋喋不休地問這問那,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又重新把視線放到了腳下,加快速度朝着下方墜去。
他這一加速,程善笙也隻能跟着加速。
沒過多一會兒,程善笙就感覺到渾身的皮膚發燙,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像是那種極度高溫下産生的熱浪,讓他有種快要窒息而亡的感覺。
程善笙強忍着身上的不适朝李穆看去,發現他的一點事都沒有,依舊專注着腳下。
再仔細一看,程善笙從李穆的身上捕捉到了一縷淡灰色的光暈在他的全身流轉,這顯然是使用了精神能量化成了護盾,他趕緊也效仿給自己套上了一個精神能量護盾。
程善笙到底隻是一個成爲修行者不到一年的人,精神世界和意識空間的戰鬥他一個巴掌都能數過來,很多時候都不會想起自己是個獵夢人。
加上他對李穆能造成那麽大的傷害感到好奇,又想多省點的精神能量,一時間忘了要用精神能量粒子護住自己。
精神能量粒子一經催動,那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灼燒感立馬消失了,程善笙吐出一口濁氣,神情複雜地看向周圍。
單論速度過快會産生熱量這一現象,讓他都感覺到難受,那就說明攝魂釘這方精神世界的規則還是比較完善的;
李穆同樣需要使用精神能量護住全身,才能不斷下潛,說明攝魂釘也不全然是區别對待,那麽李穆爲什麽能夠造成這麽大的破壞力呢?這裏面面到底有什麽玄機?
他很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但是李穆始終闆着一張臉,他終究還是将滿腹的疑問吞進了肚子裏,留着等會兒有機會了再問。
如此機密的事情,李穆還不一定會告訴他呢......
在攝魂釘的精神世界裏,沒有日月交替,也沒有時間參照物,幾乎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程善笙不知道他跟着李穆下墜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鍾,也許是幾個小時,也許是幾天。
在此期間,他不知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多少次,有幾次還問了出來,可李穆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無聊透頂的他隻好找那些破碎的石頭玩。
但是那些碎石都跟神話傳說中的開天神石一樣,他嘗試了很多種辦法都沒能耐之如何,于是他悄然動用了平衡規則。
沒有辦法,一直下墜實在是太過無聊了。
當他施展了平衡規則,果然是不一樣了,盡管他隻是很小心翼翼的嘗試着,催動得極少極少,但實際産生的作用卻讓他特别驚喜。
這些一開始讓他束手無措的石頭在平衡規則面前終于開竅了,他立即明白,現在他的能力已經能夠對這些碎石造成破壞了。
有了這個發現,他就玩起了這些頑石,一會兒當足球踢,一會兒當保齡球扔......玩兒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别看程善笙像個多動症的孩子四處鬧騰,一點兒沒個正行,但他心裏面還是有譜的,差不多就這個樣子了,沒有施展出太多平衡規則的妙用,甚至都沒有外放,一切都是在體内運行。
掌握終極規則這可是一張王牌,李穆目前是敵是友還很難說,他還沒那麽傻,就這樣輕易的把自己的底牌給亮出來。
而且他在做這些的時候,也在悄悄觀察李穆的反應,當他能夠驅動這些頑石的時候,他分明注意到李穆的眼中有一抹驚訝飛快地閃過,這讓他更加确信藏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随後他更是主動收斂平衡規則,裝出一副很疑惑的樣子,如此嘗試了一會兒,再使用一縷平衡規則,以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來迷惑李穆。
可能是程善笙的演技太好,李穆偷偷關注了一會兒就放棄了,應該是見程善笙隻能做到這種程度,沒有超出他的認知之外就失去了興緻。
一個人玩,再好玩的東西也會玩膩,何況是一堆石頭,就在程善笙玩兒得有些乏味的時候,李穆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在整個世界中響了起來,給程善笙吓了一個激靈。
“攝魂!你是要準備繼續跟我耗下去嗎?我最後說一遍,你要是再不出來,就别怪我動真格的了!”
程善笙聞言心中一動,李穆搞這麽大的動作原來這是在逼那個攝魂釘的靈出來嗎?
想到這一點,他腦海中瞬間聯想到在夢境潮汐中第一次看見攝魂釘,許墨佳跟他介紹的那些信息,攝魂釘是一件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兇器,古往今來不知反噬了多少宿主。
連許墨佳都很驚訝攝魂釘爲什麽能夠爲李穆所用,還敢爲了李穆攻擊她。
照此刻的情況來看,李穆跟攝魂釘這個大兇器的關系可能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和諧,不然李穆怎麽會這樣說話,還一副要開大招的樣子?
程善笙見李穆主動停止下墜,已經準備要動手了,他趕緊停止了自己的玩鬧,飛身掠至李穆身旁,還帶起了一路的灰塵。
李穆有些嫌棄的往旁邊挪了一段距離,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正前方。
攝魂釘到底是認李穆爲主的契靈器,在李穆動了真怒,喊完那句警告之後,程善笙極其細心的觀察下,多少還是發現這片世界出現了一丁點兒細微的變化。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攝魂釘并沒有現身,也沒有聲音傳出來,程善笙心底生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預想,攝魂釘就應該這樣頭鐵,最好是激怒李穆,來一個主仆互毆,他好了解李穆的實力。
而事實的走形的确在朝程善笙設想中的畫面發展,所有碎石的移動軌迹是在發生改變不假,但顯然不能讓李穆感到滿意。
隻見他面色鐵青地伸出右手,變掌爲爪,一顆灰蒙蒙,拳頭大小的能量球,迅速在他的手心裏凝聚出來。
程善笙還沒來得及思考他要做什麽,李穆就猛地将手中的能量球朝面前扔去。
能量球在李穆手中看起來不怎麽樣,但擲了出去,威勢一下就顯現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比能量球直徑稍微寬一點兒的溝壑,不見終點。
這道溝壑的四周還有黝紫色的電流體環繞,發出“滋滋滋”的聲音,任誰看了都覺得心悸。
程善笙見到這一幕,心中一喜,趕緊用的精神能量附在眼睛上,試圖通過感知那些殘餘的能量來判斷李穆的實力。
一感知,他才知道這不是簡簡單單殘餘能量,這根本就不能算是攻擊痕迹,李穆打出的這顆能量球之強,居然能夠打穿這方世界。
那道痕迹的内部屬于真正的虛無,裏面是一個真空世界,準确的說,那些黝紫色的電流體才是真正的參與能量波動,是李穆的能量球跟這方世界的規則鬥争時濺射出來的戰鬥餘波。
此餘波是幾種規則碰撞産生出來的,程善笙的視線僅僅是在這些電流體停留得久一點,就感覺到有一股深深的刺痛感。
他有一種明悟,若是他敢催動精神能量粒子去接觸那些電流體,一定會遭受到最猛烈的攻擊,李穆本人都不一定敢碰這個東西。
等到能量球飛出了一段距離,程善笙注意到李穆的另一隻手裏面又凝聚出了一顆更大的能量球。
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扔出去,就這麽控在手心,然後對着正前方說道:“既然聽到了我的聲音,也做出了反應,那你就給我快一點!慢慢悠悠,是不情願嗎?我手中的死牟灰霭可是快得很!”
事實證明,在很多時候,往往都是武力威脅最管用,李穆的話音剛落,程善笙就看到所有碎石齊齊一震,瞬間化作無數粉末,以極快的速度凝聚成了一個成年男子。
顯化出來的男子外貌看上去普普通通,正好徘徊在及格的水準線上,不過他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攝人心魄的氣勢,讓人下意識的就想要遠離他,尤其是他那雙眼睛。
程善笙看到那雙黝黑得像是無底深淵的雙眼,心神俱震,這不就是他剛才看到李穆時的那雙眼睛嗎?難道說不是李穆要對自己不利,而是攝魂釘?
這是爲何?自己也沒招惹它啊!
待到攝魂釘的身影完全凝實,若是專心留意他的眼睛,依稀還能看到一絲殘留的痛苦之色,他先是疑惑地看了程善笙一眼,之後才對着李穆恭恭敬敬地喊了聲“主人”!
“你今天是怎麽回事?沒有我的吩咐,你上哪兒來的本事敢自作主張對他使用攝心術!”
李穆的臉色絲毫沒有因爲攝魂釘服軟的态度而變好,疾聲厲色地呵斥了他一句。
攝心術!
程善笙正在暗自期待一主一仆打起來呢,突然聽到這三.個字,心中又是一緊,怪不得李穆之前能夠準确地獲知自己在想什麽,原來這都是攝魂釘在暗中搞的鬼嗎?
還是說這是李穆爲了放松自己的警惕,演的一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