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善笙看着李穆主動釋放好意的舉動,遲疑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上的戒備動作。
隻需在心裏面稍微琢磨一下,就知道李穆的話的确沒錯,他要是對自己不利,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方已經成功了一大半,關在這個地方就能夠解決很多事情,又何必多此一舉跑到這裏面來跟自己動手呢?
這又不是在遠古時期的異藩國度,講究什麽騎士精神,兩人要來一場公平的決鬥,再者說,李穆又沒有發出挑戰書。
一念及此,程善笙臉上繃着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但他心裏面并沒有因爲這幾句話就徹底放下了對李穆的戒備,這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多一點戒備之心總歸是沒壞處的。
程善笙從來都不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會因爲李穆的取笑感到顔面無光,做出一些不理性的事情,命是自己的,有且隻有一條,可不能随随便便禍禍。
“哈哈哈!習慣使然,不好意思。”程善笙裝作很灑脫的樣子笑了笑。
“你知道的嘛!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跟泯夢人鬥智鬥勇,要是不時刻保持警惕,不早就成了人家的手下亡魂?這才剛取得勝利,有些習慣還來不及收起來,你多多海涵一下,要是我倆角色互換,我不信你會毫無防備的面對我!興許還會更有甚之,夢境潮汐裏我可是見過你的手段了。”
取笑不成,反被程善笙逮住空檔暗諷了幾句,李穆的面部表情有那麽片刻僵硬,看向程善笙的目光也有些爍。
隻見他淡淡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真心實意,還是說的反話,誇贊道:“不愧是業務一部的王牌銷售哈!不僅能說會道,會做業績,這思維反應速度也是相當的敏捷啊!”
若是在那間包廂,聽到李穆的奉承,管他是不是虛情假意,以程善笙的性格肯定是要臭屁一下的,但是現在身在一片不知來曆的地方,他此刻的心情是比較沉重的。
而且主意識跟軀體分開太久,他擔心會出什麽意外,耳朵裏自動過濾了李穆的話,單刀直入地切入了主題:“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感覺跟腦海世界那麽相似?你把我弄到這裏來是準備做什麽?”
李穆不是磨叽的人,一談到正事兒,他的神情也跟着凝重了起來,不再說沒用廢話。
他順着程善笙的手指看了一圈,斟酌着措辭介紹道:“怎麽說呢,它是一個精神世界,但又不完全是...你可以這麽理解,它是一個擁有精神世界特性的意識空間,屬于攝魂釘的意識空間,所以我要進入覺夢的狀态,才能進來,這就是我比你後/進來的原因。”
攝魂釘的意識空間?程善笙心中一動,頓時聯想到了許墨佳的存在。
在這個具備精神世界特性的意識空間裏,好多他平時怎麽也想不起來的東西,似乎隐隐有打破封印顯現出來的迹象,他趕緊回憶許墨佳在夢境潮汐裏面講的東西,卻沒能成功想起。
他感覺那層封印就剩窗戶紙那麽薄了,可就是差那麽一點,怎麽都捅不破,就像霧裏看花一般,明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得,但就是看不清,拿不到,讓他頗爲惱怒。
“怎麽了?你不相信我說的話?”李穆看着程善笙眉頭越皺越緊,好奇地問道。
程善笙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沒有,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又記不起來,先說你吧!不就一個簡簡單單哲學問題嗎?你兜這麽大一圈,大費周章的把我弄進攝魂釘的意識空間來,想必是别有用意吧!請你直說。”
李穆略顯狐疑地看了程善笙一眼,随後才意有所指地問道:“之前在夢境潮汐的曆練中,你不是看到我的夢境了嗎?那種情況下你怎麽都應該能聯想到一些東西吧!”
程善笙目光微動,腦海裏立馬浮現出李穆當初在夢境潮汐中曆練的詭異場景,他瞬間明白李穆爲什麽要把他帶到這兒來。
可是他又有些不解,據他了解的情況,李穆應該是從小到大就開始着手準備對抗大腦了,如果是靠着攝魂釘才能騙過大腦的話,那前四境意識不能離體又是怎麽做到的呢?
這已經是很機密的問題了,李穆肯定不會高數自己,他隻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假裝不确信地問道:“不就是爲了什麽而修行嗎?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問題而已,你連這也要避開它?這地方能隔絕你跟大腦的聯系?”
“呵呵!”李穆輕笑一聲,目光玩味地盯着程善笙,他一眼就看出來程善笙是在故意裝傻。
隻不過他沒打算點破,耐着性子回答道:“我說了,這裏不隻是攝魂釘的意識空間,還具備精神世界的特性,當然能夠隔絕大腦的探知,在這裏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暢所欲言,不用顧忌什麽,你爲了什麽而修行不用避開大腦,但是我必須得藏啊!”
“在包廂裏,你不是問我是爲了什麽修行嗎?很簡單的,我就是爲了對抗大腦而修行的,我要成爲一個獨立的我,所思、所想、所位皆由我自己決定,而不是它的一部分,受它的暗中影響!”
說到是爲了什麽而修行,李穆的神情和語氣依舊是平靜的,沒有什麽起伏,好像就是在說一件最平常的事情。
也許隻有李穆這樣的人才能從小就跟大腦對抗吧!程善笙在心裏面暗暗地感慨了一句,聞人道前輩和許墨佳對李穆的猜測果然都是真的,他不是人格分離,而是在走另一條修行之路,一條對抗大腦的修行之路。
如此看來,李穆或許真的沒有打算要對付自己,把自己弄到攝魂釘的意識空間裏來,也是爲了跟大腦斷絕聯系。
程善笙料到李穆不是一個簡單的修行者,沒想到竟真的是走對抗大腦路的修者,而且還走到了窺夢境,雖然他在聞人道前輩那裏聽過這條路,也對大腦有了一些看法,但如今真的見識到了,他還是覺得很吃驚。
人的意識本身就是屬于大腦的一部分,也可以說是大腦的一部分功能,沒有大腦就不可能有意識,更不可能成爲修行者,怎麽會有人想着要對抗大腦呢?
獵夢人的修行體系存在了那麽多年,早就被證實爲是真理一樣的存在,就如同人活下去要不停呼吸一樣的道理,對抗大腦就等于是在尋求不呼吸的辦法,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麽?
況且這條路從來就沒有人證實過可行,也沒人真的遇到到大腦後期會害自己的案例!
聞人道前輩那麽高修爲的人,都沒有覺得大腦阻礙了他的修行,說這些對抗大腦的人封魔了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我們是因大腦而生,爲什麽要反過來對抗它呢?”程善笙不解地問道。
想不通歸想不通,但是多了解一點,滿足一下好奇心,給将來吹牛有談資做準備也是極好的嘛!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走這條路的人,可不能說錯過就錯過。
程善笙想得倒是挺美好,但李穆卻沒有給他解惑的興趣。
“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給你說了也是自尋煩惱,對你沒什麽幫助,反而有可能會給你惹來一些麻煩,我剛剛已經給你說了我是爲什麽而修行,充分展示了我的誠意,現在該輪到你說了吧!”
李穆兩眼凝視着程善笙,眼中似乎透出了一抹能夠洞察人性的光彩。
“沒勁!”
程善笙失望地搖了搖頭,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李穆的眼神,就這麽不經意一瞥,他頓覺後背生涼,他新生不妙,但眼睛又不聽話的,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李穆的眼睛。
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李穆那兩顆黝黑的眼珠似乎變成了一對漩渦,就那麽一眼的功夫,他的心神都有一種要被吸進去的感覺。
程善笙心中大駭,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想要移開視線,卻發現怎麽都移不開。
于是他怒喝道:“李穆!這就是你的誠意嗎?先禮後兵?”
說來也是奇怪,程善笙這一吼,李穆什麽都沒做,但是那股讓他感到很危險的感覺沒有了,李穆的眼睛也重新恢複到了正常狀态,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眨了眨眼睛,李穆的眼睛就是最普通的眼睛,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他心裏面對李穆的戒備大于此刻的好奇, 冷冷地質問道:“剛才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你想對我做什麽?”
李穆此時的神色也有些不爽,可仔細看,好像又不是針對程善笙的,他的目光明明停留在程善笙身上,但他眼中又沒有程善笙這個人,視線的焦點似在虛無出,他沒有回答程善笙的疑問,甚至都沒有解釋的想法。
隻見他人往高出一躍,然後狠狠一腳跺向程善笙所在的大地。
“咚”的一聲巨響,塵煙四起。
程善笙駭然地發現,這個他用神劍怎麽刺都刺不穿的大地,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震顫着,轟隆隆的,就跟地震來臨前的征兆差不多。
緊接着,程善笙就身形一晃,感覺腳下一沉,他朝腳下看去,發現大地竟然已經開始碎裂和塌陷,程善笙趕緊催動精神能量粒子懸浮在空中。
穩定好身形後,才對着李穆問道:“你搞得山崩地裂的是要做什麽?你倒是吭一聲啊,到底在搞什麽鬼!跳大神嗎?”
“煩死了,你這一驚一乍的性格,我都懷疑你是怎麽赢過十二夜枭的!不知道我在做什麽,那就請你保持安靜在一邊看着,不要唧唧歪歪的,反正我不會害你就是了,等會兒你自然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李穆稍顯不耐煩的聲音從下方傳了上來,他的身形依舊保持着剁腳的姿勢在往下墜。
程善笙聞言,神情微微一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有再說話,爲了掩飾尴尬,他轉身一拳就打向了一塊半人高的碎石。
砰!
在李穆腳下脆弱得跟紙片似的石頭,換了程善笙卻堅硬得不像話,他一拳打上去就像是打在一面鋼鐵澆築的城牆上,反倒被一股巨力震飛了出去。
大家都是窺夢境的修行者,憑什麽自己就打不動?
程善笙揉了揉自己隐隐發痛的拳頭,眼中有點兒不服氣,他扭頭看向其他飛起來的石頭,幾乎都是半人高的體積,他放棄了想要再去找一個小點兒的石頭試試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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