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市精神病防治院佳臨區分院,雷香主的接診室。
智枭與雷香主對面而坐,有說但沒笑,兩人臉上的神情都不是很好。
這次四枭齊出,外加那麽多隊員,就爲了抓程善笙一個人,可以說是群獅搏兔,重視得都有點過分了。
而且炎國政府那邊還瞞着六大宗門讓他們深入調查程善笙,念枭也察覺到他跟築夢基金會有關聯,如此好的局面,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占盡,可他們最終還是一敗塗地,臉皮再厚的人也知道羞愧,能有好臉色才怪。
這一次任務失敗是智枭有史以來感到最憋屈和恥辱的一次,恥辱的是三個人他一個都沒抓住,還讓其中一個人破了境;
讓他感到憋屈的是炎國政府,造成這好的局面是他們,讓他全面崩盤的也是他們,偏偏他還不能跟他們計較,讓他們給個說法,當今這個世上有誰敢跟炎國搞事情?那不是自讨沒趣嗎?
炎國政府那邊之所以對程善笙的态度大改觀,那是因爲程善笙提供的情況讓他們找到了剩餘的殘次改造人,并且恰巧是賽肯瓦力國暗中操控的幾個探子,算是立了大功。
獎懲分明,賞罰有度是炎國治世始終貫徹的原則,智枭他們在近期若是還敢光明正大的去找程善笙麻煩,炎國政府怕是第一個就不答應。
程善笙跟炎國政府這下是皆大歡喜了,可泯夢人這邊卻是任務失敗,損失慘重,念枭、絕枭、劉尨屠三人更是差一點兒命都沒了,如果不是有高手相助,怕是會死在前來複仇的散人手裏。
智枭和狂枭這邊後來也遇到了,好在智枭沒有受到什麽傷,戰鬥力還是滿的,要不是他待在那裏傻傻地等控制狂枭的人,他興許都不會遇到那些複仇者。
最讓智枭不能接受的是,程善笙的情報提供得這麽巧,一看就有問題,炎國政府居然沒有追究,古禾跟柳先生兩個人被高手先後救走,他現在敢百分之百的确定柳先生是築夢基金會的人,否則一個程善笙不可能讓他敗得這麽徹底。
“靈析啊!這可是你們第二次聯手敗在程善笙手上了,還差點兒把你們自個兒的命都搭進去了,我可從來沒看你輸得這麽慘過,那個程善笙有那麽難以對付嗎?”
雷景輝的心裏不比智枭好受多少,念枭屢屢在程善笙手上吃虧也就算了,連智枭也敗給了他,難道真如念枭申請增援時所說,是他們太沒把程善笙當回事兒才造成這個局面的?
假如真是這樣,這一次的失敗他也得跟着受到責罰,不過好在他爲了确認李穆就是李少,把他們要對程善笙動手的事情轉達了一下,讓念枭等人撿回了一條小命,這要是讓那些複仇者得手,迎接他的就不是責罰了。
“程善笙倒是不難對付,難對付的是築夢基金會的人,此次任務程善笙基本沒出什麽力,都是築夢基金會在見招拆招,他們潛藏在炎國這麽多年,偷偷摸摸的研究将普通人強行改造成獵夢人的技術,竟然一直都沒被發現,這是何等的困難?”
“要不是這項技術即将大功告成,他們急功近利了一點,賽肯瓦力國和尼克厄爾那邊又沒沉住氣走漏了風聲,我敢肯定沒有人能注意到這個組織!”
說到此處,智枭臉上浮現出了後悔的神色,“隻怪我當初更傾向于相信程善笙是空聞大師收的暗徒,不能确定築夢基金會跟他之間的關系,所以計劃的重心是嫁禍給他,沒想到念枭對他們的猜測是真的,是我失算了。”
任務失敗已成定局,智枭就剛開始那一會有些挫敗,後面想到了築夢基金會,他就釋懷了。
人家在大事上前有成功算計炎國和賽肯瓦力國的戰績,在小事上後有提前十幾年布局一顆古禾這樣暗棋的遠見,況且築夢基金會還有奪夢境的高手,這次派出來營救古禾的,智枭知道最少有三個。
首先對念枭他們下手并瞬間拿下的算一個, 救走古禾的也算一個,最後一個是制伏狂枭的幻術師,其實智枭認爲築夢基金會隻派一個幻術師就夠了,交給他來指揮的話,古禾跟柳先生早就被救走了,哪用那麽一波三折的?
有這三個高手在,他帶着一幫窺夢境的人怎麽比?輸是應該的。
而且回過頭來分析他們此次的動作,結合古禾的例子,不難看出來他們是想把程善笙往火魂裏面送,鬼知道築夢基金會的棋子都滲透到了哪些地方。
程善笙明明是這次事件中的中心人物,可僅僅就是因爲他莫名其妙地找出了賽肯瓦力國安插到炎國的探子,炎國政府對他所有的可疑之處都視而不見,這未免也太令人不可思議了些。
就算築夢基金會幫他把全部的痕迹都處理幹淨了,但人是有記憶的,炎國政府也不是傻子,那麽多巧合碰到一起,普通人都會覺得有問題。
古禾幫程善笙做業績,被解釋成是那些媒體對他的道歉;
那些前來救古禾和柳先生的獵夢人,很有可能就是築夢基金會的成員,可是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是程善笙去茵湖山莊發布懸賞任務,引來的跟泯夢人有仇的複仇之士;
柳先生的身份最終也合理化了,成了古禾的線人。
光是列出來的這三個問題,稍稍一深思,任何一個都大有文章,合在一起濃重的陰謀味道起碼能飄到幾千米開外。
如果程善笙真是清白的,跟築夢基金會沒有關系,他就不會跟這三件事情扯上聯系。
“沒辦法,炎國政府既然選擇保下程善笙,那就代表着他獲得了炎國的信任,你發現的這些蛛絲馬迹就算理由再充分,但是沒有證據,最終隻能是惡意猜測!”
“事到如今,我們對他的小動作都要被迫叫停,想要繼續監視他,就得讓他先失去炎國的庇護,辦法還隻有一個,那就是拿出實際性的證據,可現在古禾跟柳先生都一并被救走了,沒有可用的籌碼,你拿什麽去收集證據?”
雷景輝看出了智枭眼中掩藏的不服氣,他知道那對程善笙的,更知道智枭是個年輕的激進派,有時候爲了達到目的,是不顧一切的,于是他再次把他們的局面言明了一遍。
智枭皺着眉想了想,回道:“先消停一段時間吧!這段時間我們的行動已經讓築夢基金會生起了警惕之心,以他們隐忍至極性格,絕對會悄無聲息的藏起來,我們不依不饒地追着不放也沒用,隻有等他們放松警惕,重新活動,我們才有機會!”
“到那時候,我估計炎國政府這邊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護着程善笙了,就算炎國政府依舊肯護着他,明的不行,那咱們就來暗的嘛!這種事情我們幹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我們的動作要快,不然等他打入火魂内部,我們就更沒辦法對付他了。”
知道自己輸在實力相差懸殊太大,智枭立馬就有了新的計劃,他這麽高傲的人,這次被築夢基金會擺了一道,不把場子找回來那是不可能的。
“那程善笙這段時間呢?因爲他的緣故,念枭、絕枭、劉尨屠三人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你們回去還要領受責罰,難道就這麽算了?讓他在外面逍遙快活?”
雷景輝看到智枭眸子中閃爍的光芒,就知道他對築夢基金會産生了想法,這可不是一個好信号,眼下他們因爲某些原因,暫時沒打算要對築夢基金會下手,隻好把焦點重新轉回了程善笙身上。
智枭眉頭一皺,沉思了片刻。
“現在還想着要殺掉程善笙那肯定是不現實的,以前的那一套也不能用了,不過~我們可以給他制造一些麻煩,時不時地陷害他一下,讓他過得不是那麽順利就成,隻要我們做得幹淨一點,不被炎國發現,說不定他自己就有可能漏出馬腳。”
雷景輝聽着這話,目光微動,眉頭悄悄地跳了一下,這顯然是兩個都沒打算放過啊!别看他嘴上說着現在不會動手,暗地裏肯定會想辦法使絆子的。
智枭見雷香主沒有說話,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對了!那個救了念枭他們的高手是什麽來頭?我怎麽一點兒都不知情,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吧!”
仔細梳理了一下此次抓捕程善笙的行動,還有一點讓智枭很是意外,這個施以援手的神秘高手到底是誰?
能夠從那麽多複仇者手上救回三個人,絕不可能是一個弱者,若是自己人的話,從當時的時間線上來推斷,完全是有條件來支援自己的,可是他沒有;
若不是自己人,那智枭就更加想不通了,他們泯夢人在修行界樹敵無數,是什麽評價他清楚得很,除了自己人,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喜歡他們,巴不得他們全都死光才好,又有誰會出手相助呢?
“此人來去無蹤,沒有留下什麽線索,我們也還在追查當中。”雷景輝目光一閃,沒有選擇說實話,如此簡單的回答,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不可能被糊弄,不過他也沒打算靠這兩句話打發智枭。
雷景輝看着若有所思的智枭,稍稍停頓了一下,再一次扭轉了話題。
“程善笙隻是個小人物,很好拿捏,你可以随便動,但炎國政府不是,那些當官的不是省油的燈,他目前正受到炎國政府的保護,我們不好再繼續出手針對他,我也知道你不服氣,這樣吧!你把你後續要對他開展的計劃詳細羅列出來,我派信得過的人去做。”
從雷景輝這兩次轉移話題的内容來看,他的轉移注意力的功夫算不上好,甚至可是說是生硬,但這一次歪打正着,“派信得過的人去做”給了智枭一個完美的誤會。
因爲他剛好在思考那個神秘人是誰,雷景輝說了句不清不楚的話,他頓時就會錯意,把這兩個點聯系到了一起,認爲組織裏有他不知道的外援,也許是普通人,也許是修行者,但是按照正常推理,還是普通人的幾率要大一些。
如今唯有普通人對程善笙出手,才不會被炎國政府說什麽,認真琢磨,也許救走念枭他們的人也不一定非得是修行者,自己受先入爲主的觀念影響,差點兒就忽略了普通人這個選項。
一念通達,智枭朝着雷景輝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拟訂兩套可行的計劃出來。”
說罷,智枭就站起身來,主動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