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善笙帶着譏諷的反駁,念枭不怒反喜,朝他丢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誰說我沒有證據?柳先生不就是嗎?不怕告訴你,我們已經大緻掌握了他的行蹤,你這個時候就是通知他也是爲時已晚,等到我們抓到他,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說到此處,念枭臉上笑意更深了。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一旦我們證明你跟築夢基金會有關系,你的罪名還會再加兩籌,到時候别說六大宗門,就是神仙在世都救不了你,所以趁這段時間好好潇灑一下吧!順便交代一下後事,别讓你的父母太傷心。”
能混到夜枭先鋒稱号的人怎麽可能是庸碌之輩,魏馨之所以此前一直沒在程善笙手上讨到好,那是因爲程善笙整個人像是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她對程善笙不夠了解。
加上一些客觀原因,有很多手段都不能使用,她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如今監視了程善笙一段時間,她掌握了不少碎片化的信息。
此刻她将這些消息拼湊起來,頓時從錯綜複雜的線索裏找到了一條明路,她就不信自己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程善笙還能穩坐釣魚台,不去找那個柳先生。
智枭和狂枭那邊也在想辦法把那個柳先生引出來,她今天在程善笙這裏來一招聲東擊西,兩相呼應,那個神秘的柳先生落到自己手裏的幾率就很高了。
念枭說得這麽笃定,不似作假,程善笙聞言眼皮一顫,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難道柳大哥真的不小心被泯夢人給注意到了嗎?念枭的手裏到底掌握了多少關于自己的線索?田中等人的事情是不是也知道了?
這一刻,程善笙再也不能保持超然的心态,隻覺得頭大如鬥,心亂如麻!
無論念枭說的話是真是假,他都不能不當回事兒,泯夢人可都是一幫瘋狗,既然都懷疑到他頭上來了,就算沒有證據,他們也會想辦法制造出證據來的。
世事難預料,沒有誰能一直笑下去,前一刻程善笙還以爲自己占據了上風,正在沾沾自喜,沒想到下一刻局勢就發生了大逆轉,念枭幾句話就讓他沒了招數。
但輸人不輸陣,就這麽讓念枭說得啞口無言,那泯夢人的氣勢就更嚣張了。
程善笙強壓下心中的種種擔憂,強硬地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腳正不怕鞋子歪,我程善笙做事光明磊落,不怕你們抹黑,也無懼你們調查!”
“真相永遠都是真相,不會因爲惡意抹黑就變成假的,就像你們派人抹黑我欺壓新人,弄出那麽大的動靜來,最後不還是讓我給澄清了?我勸你們長點兒記性,不要老是做一些歪門邪道的事情!”
聽聞此言,念枭臉上的笑意一僵,怒道:“你在讓我們拿證據說話的時候,也請你自己遵守一下!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們派人去抹黑你的?我們起碼還有你是嫌疑人的線索,你什麽都沒有,怎麽好意思血口噴人的?”
呼!
念枭正等着跟程善笙好好說道說道呢,哪料到他忽然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沖她擺了擺手,意興闌珊地說道:
“行了行了,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結束吧!我在人間界的生活被你們弄得一團糟,本來我約你是想跟你好好談一談來着,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配合你們加快調查速度,盡早還我一個清白。”
“可沒想到你們如此不可理喻,壓根兒就不想我是清白的,既然這樣,那就請你們立即離開我的視線,我不想再看到你們!趕緊用你們的陰謀詭計去調查我吧,我等着你們給我定罪。”
言多必失的道理程善笙還是懂得,他不能再跟念枭他們談下去了,不然讓念枭捕捉到了什麽蛛絲馬迹,麻煩隻會更大。
“呵呵,你想談就讓我們來,不想談就讓我們走,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情?你是把我們當成可以随意使喚的傭人嗎?”
劉尨屠神色有些不喜,他受委屈可以,魏馨不可以,程善笙算個什麽東西,竟敢趕魏馨走。
程善笙眉頭微皺,問道:“我沒有強迫你們過來吧!是你們自己要過來的,我想要說的已經說了,是你們不願意配合,你們想要我不痛快的目的也達到了,還想要我做什麽?”
說着他又把目光轉移到念枭和絕枭的身上,嗤笑了一聲,“怎麽!還要我留你們在這裏吃飯嗎?我敢請你們吃,恐怕你們未必敢吃!”
程善笙最後這句話既可以理解成譏諷,也可以理解成威脅。
劉尨屠顯然理解成了後面的一種,噌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過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呢!就被絕枭一聲重重咳嗽給制止了。
“程先生既然下了逐客令,那我們就不叨擾了!”
說完他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先後朝劉尨屠和魏馨使了個眼色。
前者的表情似乎還想再說兩句,但絕枭一副不容置疑的樣子,念枭随後也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劉尨屠隻得作罷,冷冷地盯着程善笙哼了一聲。
眼見三人有了離開之意,程善笙心裏面略微松了口氣,這三個人要是死乞白賴的不走,或者想搞點事情,他還真拿他們沒轍。
沒有今天這場談話以前,他以爲自己的最大的危機已經化解掉了,可是今天跟念枭談了之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的危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隻要泯夢人一天沒有放棄對自己的監視,他就一天不得安生,眼下的局面,要麽他加入六大宗門依靠宗門勢力的庇護,要麽他加入火魂獲得炎國的庇護。
除了這兩個逃避的選擇之外,程善笙好像也沒什麽其他辦法了,他總不可能單槍匹馬把泯夢人全給幹翻了吧!
人家六大宗門都不敢說能做到,他就一個隻有窺夢境修爲的小萌新,能不能殺掉一個夜枭先鋒都還是兩說呢!
所以别看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内心裏慌得一批,他現在隻想盡快把這三個人送走,然後回到家裏,好好想想接下來自己該怎麽去處理這些事情。
“那我就不送你們了,也不祝你們好運了,再見我也不說了,至此一别,你們應該不會想再見到我!因爲你們一定不希望我還能好好的待在這個世上。”
泯夢人都是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面對他們可千萬不能露出任何破綻,若是讓他們聞到腥味,恐怕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他們的糾纏。
程善笙聽過很多關于泯夢人的描述,無一例外都是說他們壞的,他起初還沒什麽太大的感覺,自己不招惹他們就是了,可如今真的遇上了,他才明白那些描述都是真的,一點兒也不誇張。
因此,哪怕他此刻心裏面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面上也不敢表露分毫,氣焰反倒嚣張得很。
念枭等人的動作一緩,本就有些不服氣的劉尨屠立馬就轉過身子,想要怼一怼程善笙,但還是被念枭搶在前面伸手攔了下來。
“一個将死之人而已,你跟他計較那麽多做什麽?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就當是可憐他,讓他再蹦跶幾天吧!”念枭頭都沒有回,輕飄飄地說了幾句。
劉尨屠眼珠子一轉,臉上的憤怒之色頓時如潮水般退去,恍然大悟地大笑了幾聲,道:“也是,他都這麽可憐了,那我就大發慈悲讓他逞逞口舌之利吧!現在不說,将來可就沒說的機會了!”
念枭和絕枭兩人聽到劉尨屠的話,皆是很配合的笑了幾聲,随後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有一說一,他們這氣勢還真有點兒仰天大笑出門去的風采,留下程善笙一個人獨自在房間裏生悶氣。
太猖狂了!這些泯夢人實在是狂妄無邊,這還沒拿到自己的證據呢!憑着一些沒來由的推論,就把自己的結局給定好了,這要是讓他們拿到一點兒證據,不得直接弄死自己?
随着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裏,程善笙終于卸下了僞裝,一張臉滿是鐵青之色,他對着念枭三人離去的背影狠狠揮了幾拳,發洩心中的怒火。
這樣的方式當然不能讓他解氣,但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要怪就怪自己的實力太弱,泯夢人随便派出幾個人都能拿捏自己,程善笙緊緊地握住拳頭,心裏對變強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渴望。
程善笙保持着拳頭緊握的姿勢大概站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怅然若失地吐了一口氣,頹然的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變強是要有一個過程的,除了前四境打基礎有捷徑可以快速跨越之外,四境之後能夠快速提升修爲的方式他還沒有聽說過。
說白了,前四境隻是一個地基,在六大宗門眼裏其實都談不上修行,隻要能夠覺夢的人,多花點時間都能修到造夢境大圓滿。
真正算得上修者的,是感悟規則納于自身,以另一種生命形态去打開軀體上的桎梏,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必須得将修爲提升到窺夢境。
光是窺夢境這一關,就有好多獵夢人跨不過去,不然夢境潮汐這麽危險的曆練,也不會被六大宗門那麽重視,每一次出現都會派出大量卡在造夢境的門人前往。
感悟規則,靠的是悟性,六大宗門傳承幾千年不絕,輔助感悟規則的手段有很多,丹藥、規則對應的精神武技、輔助修行的器物......可以說是應有盡有,囊括一切。
但即便是這樣,裴晟、沈芊瑩、王一一這類從小就被各種輔助感悟規則之物培養出來的天之驕子,還不是要前往魔魇三角淵參加夢境潮汐?這足以說明感悟規則的難度有多高了。
每個人的悟性是天生的,後天基本不太有可能做出巨大的提升,各種輔助感悟規則的方式,能提升的程度相當有限。
很久以前,沒有被覆滅的詭道倒是有強行提升境界的辦法,隻是使用這種辦法,往往伴随着滔天的罪孽,不說那些淪爲詭道的人會帶來多少傷害,他們自身也随時面臨着反噬和承受不起的危機。
有許多詭道修者其實一開始并不是窮兇極惡之輩,隻是因爲各種原因使用了強行提升境界的方法,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心性大變,最後自食其果。
聞人道前輩手裏掌握有這些傳承,但是爲了讓歧尙宗重新發揚光大,他沒有把這些方法拿出來......
“你在告訴我要跟念枭談一談的時候,神情可不像現在這樣,現在知道自己踢到鐵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