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站在當事人的角度上來看,賀崎父親說的話是顯得很沒有感情。
可程善笙作爲旁觀者,稍微往深處想了想,還是能夠從中品出一個父親對兒子最深沉的愛,生氣歸生氣,不也養了賀崎這個“寄生蟲”這麽多年嗎?
表面上說是想要解脫,實際上不過是以一種不太讓人接受的說法讓賀崎結束過去的人生,走向新生,但是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點兒,不是殺父,就是弑子。
這麽極端的做法,從小接受炎國傳統孝文化長大的程善笙絕不敢苟同,最令他無語的是賀崎居然同意了?
或許這就是瀛國佬吧!他們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很稀奇。
感慨了一句,程善笙對這兩父子的恩恩怨怨完全失去了興緻,将目光集中到了實驗室裏的情景。
跟田中在豪華VIP 的待遇相比,賀崎這些普通人的待遇簡直就像是在貧民窟,那都不能算是人過的日子!
程善笙沒去過監獄,但是看到賀崎在實驗室的日子,多多少少也能體會到監獄的感覺。
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不能出去,不能亂跑,必須得呆在可以随時傳喚的地方,因爲那些賽肯瓦力國的科學家們要時不時抽取他們血液去化驗,怎一個“苦”字了得。
好在失去自由的情況沒有一直持續下去,當他們接受完改造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那也隻是相對而言,僅可以在實驗室圈起來的範圍活動。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鬥,養尊處優的賀崎哪裏過得慣這裏面的日子?他本身的性格又比較陰暗,很快就成爲了别人欺負的對象,嚴重的時候連覺都不敢睡。
沒待多長時間,賀崎就吃了他這一輩子都沒吃過的苦,狀态差到了極緻。
自身越是糟糕,他就越是憎恨他的父親,想到他父親此刻正在外面左右擁抱,風流快活,他的求生意識被成功激發,吊着一口氣活了下來。
實驗裏死的人的還是蠻多的,有的是因爲實驗出了問題,有的是因爲私底下的争鬥,這裏好像一個修羅場,賽肯瓦力國的人隻管實驗,根本不管他們這些小白鼠的死活。
狀态好的待遇好一點,狀态差的任他自身自滅,“小白鼠”們抗議了好多次,都沒有得到瀛國政府的幫助,最終也就死心了。
别人指望不了,那就隻能靠自己,“小白鼠”們開始拉幫結派,對相同境遇的“小白鼠”們揮動了拳頭,搶奪他們的資源來壯大自己。
賀崎在裏面屬于弱者,他引以爲傲的智商在這個誰的拳頭大誰有理的地方并不是很好使,吃了不少的苦頭,幸虧他不想讓他父親好過的信念很強烈,連同求生意識也變得強烈,沒有死的太快。
幾個“小白鼠”的頭目裏,有一個頭目是女的,這個女子就是惠子,她在衆多的“小白鼠”裏面注意到了長相帥氣的賀崎,後來被他頑強不屈的堅韌所打動,把他邀請到了自己的幫派。
有了幫派的保護,又有隊員可以動用,賀崎的智商派上了用場,小試幾次爲他們這個小團體争取了很多資源,惠子愈發對他欣賞,賦予了他更多的權利。
賀崎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人,連他血濃于水的父親他都不放過,這些陌不相識的人他又怎麽會得饒人處且饒人呢?
有了惠子的幫助,他展開了瘋狂的報複,很快就讓惠子的團體就成了最厲害的幫派之一,最厲害的幫派一共有五個,伊藤帶領的小團體也是其中之一,戰力最爲出衆。
就在他以爲日子變好了,等着實驗結束就可以出去了解他父親的生命時,一則關于實驗的陰謀論出現了,引發了極大的恐慌。
賀崎起初不肯相信,認爲那是謠言,直到田中第一次出現在他們生活的地方并發表了一場演講,他的心第一次動搖了。
他知道田中曾經是個高官,那場演講也很有說服力,很多人包括惠子在内都信了。
然而沒等他去求證,實驗室的負責人找上了他,把他喊進了一間辦公室,賽肯瓦力國的人很坦率,直接告訴他田中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個實驗不是他們的成果,而是炎國的成果。
他們隻是聽說這個實驗可以讓人類進化,具體能夠達成什麽效果,有沒有成功的案例他們也沒有親眼見過,不好斷言。
之所以敢着手進行實驗,是因爲曾經有過成功的案例,可惜由于某些原因,炎國那邊成功改造的人意外身亡了。
所以說賀崎這批人是第一批接受實驗的人也沒什麽問題,他們身上會出現發狂的症狀,是少了一個引子,據說是需要什麽人施展引導之術才能完成完美進化。
起先這些賽肯瓦力國的頂尖科學家不怎麽相信這種言論,認爲有了成品他們就能攻克,可時間和事實證明他們隻能複制,不能掌握,對出現的副作用沒有任何辦法。
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技術成果既然出自于炎國,他們拿來使用出了問題解決不了,那炎國肯定是有辦法解決的。
因此,實驗的負責人希望賀崎可以加入田中的隊伍,去尋找化解副作用完成進化的根源。
賀崎聽到這些秘辛,心裏既是憤怒,又是委屈,拿着沒了解透徹的技術在自己這些人身上做實驗,賽肯瓦力國的人這是不把自己這些人當人看麽?
有本事拿你們自己國家的人去做實驗啊!
賀崎陰暗的性格注定了他不會忍氣吞聲,仗着改造後身體素質強大,他對實驗負責人發起了攻擊。
可惜他的拳頭還沒有抵達負責人的身體,一把槍就抵在了他的腦門上,逼着他收回拳頭跪倒在地。
“看你在實驗室的表現,我本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才選中你來幫我們完成這個任務,沒想到你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蠢貨!你們能有今天是我一手造就的,對我動手你想過後果沒有?瘋了嗎?”
實驗負責人冷漠地盯着他,看他的目光就如同看一隻流浪狗,賀崎感到屈辱,但是卻沒有勇氣反抗,實驗負責人的這番話讓他選擇了屈服。
“你以爲田中呼籲你們跟他一起逃跑真的是在幫你們?簡直愚不可及!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視線裏,那麽多人一起逃跑絕無成功可能,他叫上你們隻是給他作掩護而已!你的腦子總算還不是太蠢,轉過彎了。”
“我就這麽告訴你,就算真給田中跑了出去,那也是我們默許的,他不把技術交給我們他也活不了,隻要你答應跟我合作,把完整的技術帶給我,你們逃跑的時候我會讓我們的人不傷害你。”
“如果你不答應,那你這輩子都别想恢複正常,等到完全狂化,你也就跟死了沒區别,你要是想跟田中一起跑,我敢保證最先死的一定會是你,之後我會動用我們最精銳的部隊,将你們全部殲滅!”賽肯瓦力國跟别人談合作效率通常都很高,幾乎不會談崩,沒辦法,他們的實力足夠強大,說話就是硬氣,能夠支撐他們用不答應合作就是死的态度去跟别人談判。
整個瀛國都不敢拒絕賽肯瓦力國,賀崎一個普通人又拿什麽去對抗呢?隻能同意。
實驗負責人也知道一味的剝削和威脅不是長久之道,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這麽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他許諾賀崎,隻要任務成功,就會給他恢複自由身,還會給他優先提供五個完美改造的名額。
倘若賀崎願意替賽肯瓦力國效力,等到他們組建成一支超人軍隊,可以給他一個隊長的職務,表現得好,讓他負責管理瀛國分支都可以。
從那一刻起,賀崎的心叛就變了,反正自己受苦的時候,瀛國政府也沒爲他出頭,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讓惠子跟自己一起恢複自由身,他都要爲賽肯瓦力國效力!
接了任務,他立馬就回到了惠子身邊,隻是告訴她自己想通了,願意陪着她去炎國拼一把,龍潭虎穴的炎國他不放心惠子,關于那些内幕,他一句都沒有多說。
看到這裏,程善笙大緻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了看下去的欲望。
退出賀崎的腦海世界後,他本想直接進入田中心腹的腦海世界,可是他又擔心賀崎會中途醒來,于是又大費周章的回到了自己軀體給賀崎補了一掌。
之後才放心大膽地進入那個心腹的腦海世界,此人很普通,沒什麽吸引他注意的地方,有了兩次經驗的他,多少也摸出了一些規律。
确認了起點的時間線,他直接埋頭往前跑出了一段距離,停下來查看時間線,再計算距離繼續跑,如此兩三次,他就找到了想要看的時間節點。
此人果真也有問題,他也曾被實驗負責人傳喚過去,比賀崎還要早一些,他的任務就是成爲田中的心腹,在關鍵時刻竊取信息,許諾的東西跟賀崎的一模一樣,一個字都沒有變。
由此可見,賽肯瓦力國的人采用的是廣撒網多撈魚的策略,沒有把希望都放在賀崎一個人身上,對這些人的許諾也不見得真的會兌現。
程善笙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軀體當中,低頭看了這兩個被利用的人一眼,他忽然有些替他們感到可憐。
“4号試劑”根本就是個失敗品,就算治好了副作用也不會變成獵夢人,完美進化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還差什麽引子,喻會長也太能騙人了吧!
無聲地歎了口氣,他朝着伊藤的房間走去,來都來了,多看一個人也無妨嘛!
當程善笙得知田中等人逃來炎國的動機有可能不單純後,他心裏最希望的,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那個誤武道人伊藤。
畢竟他對伊藤沒什麽好印象,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伊藤一言不合就指示隊員對他發起攻擊,這種行爲無論是出于什麽原因,都挂不上好人的标簽吧!
若非他的實力足夠強,是頭假寐的老虎,多半會被伊藤所制,他要是再解決不了他們身上的隐患,伊藤指不定會用什麽惡毒的辦法逼迫他。
而且伊藤還是那種不長記性的人,失敗了一次,有了小野綠等人的加入,他立馬就發動了第二次攻擊,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跟自己好好談談。
這樣的伊藤完全符合壞事做絕的人設,說他每天吃小孩兒程善笙都不會太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