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景輝刻意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像個老頭似的勸說道:
“李少可别太小瞧程善笙了,我們一點兒都沒小題大做,反而有些大題小做,劉尨屠自小在跟在你的身邊服侍你,你知道他是什麽性子,他不守規矩,仗着無相空規則的神妙,說服念枭對程善笙發起了攻擊。”
“然而結局讓人出乎意料,兩人聯手入侵了程善笙的識海,居然被他給察覺了,什麽線索都沒有發現就被趕了出來,僅憑這一點,程善笙的危險程度就大幅度提高,兩人沒招兒又跑來找我申請增援。”
“我給他們派了個會易容的成員過去,三人一起行動,加上他們的拟定的連環計,一開始還出了點兒效果,差點兒給程善笙閉上了絕境,但就是差那麽一點兒,程善笙打破了他們的計劃,破局而出。”
“更令他們不能接受的是,沒人發現程善笙是怎麽破局的,說他運氣好吧!也不怎麽好,如果炎國不給我們發出那個指示,他興許就躲過了一劫,可炎國發話了,我們必須得動真格重視起來!”
生怕李少不了解内情,雷景輝開啓了長篇大論模式,不緊不慢的把程善笙這段時間遇到的事兒都講了一遍,他也是通過這種方法去試探李少。
倘若李少不感興趣,那麽他就跟程善笙沒有關系;倘若他認真聽自己說下去,那就證明他跟程善笙之間存在某種關系,雷景輝最近一直都在懷疑寰球網絡的那個李穆。
在這個人口衆多的炎國,同名同姓的人固然有很多,但不可能都很出衆,雷景輝第一次查看程善笙的資料時,就注意到了他的同事李穆。
最初他也以爲是個重名,李少不顧一切跑出來就是爲了跟泯夢人撇清幹系,不想讓魁首大人找到,爲了掩人耳目,肯定不會使用原來的姓名和相貌。
不過後來頒發了監視程善笙的任務,念枭正好要去寰球網絡公司,他也就是心血來潮想碰碰運氣,讓念枭順道去看看李穆,沒想到李穆恰巧在念枭去寰球的時候跟公司請了長假。
這一可疑行爲,瞬間讓雷景輝嗅到了不對勁的氣味,他自己悄悄調查了一下李穆,果然發現了許多非比尋常的地方,讓他的目光徹底鎖定了李穆。
随着深入調查,他發現寰球網絡的李穆跟泯夢人魁首的兒子李穆相似的地方越來越多,盡管沒有很充分的證據,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他對李穆這麽上心是因爲泯夢人内部有一個很特殊的任務,每個人都可以接受,一沒有時間上的限制,二不強制要求完成,三沒有危險。
完不成也沒有任何懲罰,可一旦完成了,據說獎勵會異常豐厚,絕對是每一個修者夢寐以求的東西,試問這麽好的任務誰沒有興趣呢?
但是這個任務自從發布以來,迄今爲止都快有十年了,那麽多泯夢人就沒一個人能完成任務,其難度有多高,可想而知。
任務的描述其實并不難,就是找一個人,這個人的身份是泯夢人魁首的兒子—李穆。
近十年來,雷景輝應該算是最有可能完成任務的人,因爲他覺得寰球網絡公司的李穆十有八九就是魁首的兒子。
隻是礙于某些原因,他沒有聲張,也沒有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知給魁首,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對付一個窺夢境的獵夢人,也這麽興師動衆,看來我不在的這些年裏,你們一點長進都沒有,實力越發雄厚,行事卻越來越不講究,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種強盜行徑才選擇離開的!”
“你們憑什麽認爲自己是這方世界的保镖?可以随心所欲的對獵夢人生殺予奪?獵夢人在這方世界存在了那麽多年,你我都是其中的一份子,他們使用能力有錯,你們使用能力殺他們就沒錯嗎?”
電話那頭,李少沒有沉默,雷景輝的話音剛落,他冷冰冰的質問聲就響了起來。
雷景輝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但神情沒有什麽的變化,自顧自地說道:“所謂生滅輪回,沒有誰能長盛不衰,這方世界曾經孕育了多少世界霸主?可沒有哪一個霸主能夠做到永久存在!”
“都是一輪一輪的更替,新的消滅老的,獵夢人存在了這麽多年隻代表他的适應性很強,沒有遇到天敵,但是到了他該滅亡的時候,誰也不能阻止,人類亦是如此!”
能成爲泯夢人的,個個都是經曆了比培養死士還要嚴格的考驗,他們的意志像就最堅固的城牆一樣,不可摧之。
雷景輝能夠晉升到香主的位置,能力是一方面,其意志更是比絕大部分的泯夢人還要堅定,幾句話動搖不了他的心神。
不要說魁首的兒子不行,就是魁首親至也不一定好使!
“無藥可救!你今天打這個電話不是來跟我議論這個的吧?有什麽事你就趕緊說,沒事兒就不要來打擾我,我玩遊戲玩得正開心呢!”
李少可沒心情跟雷景輝這種死腦筋打辯論賽,他知道赢不了,繼續扯下去也是浪費口水和時間,不耐煩的下了逐客令。
雷景輝像是聽不出來李少不開心的語氣一樣,笑着說道:“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說事情嘛!我們最遲會在明天對程善笙展開行動,差不多就是這樣,那我就不打擾你玩遊戲了,李少再見!”
“嘟嘟!”
電話那頭的李少一個字都沒說,直接挂了電話。
看着通訊錄裏的李少兩個字,雷景輝撇了撇嘴,喃喃自語地說道:
“想不到你竟然跟程善笙這樣的人做起了朋友,要是魁首知道了,恐怕會親自出手殺了他吧!我把如此重要的消息都告訴了你,你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真是讓人期待啊!”
...
是夜,明月高懸于空中,已是深夜時分,零散的幾顆星星挂在天上,看着很是凄冷,還不如一顆都沒有來得好。
月光下,一道人影從永安小區内往大門處緩緩行來,“嗒嗒嗒”的腳步聲在這空曠而又安靜的地方顯得特别清脆。
照理說,這麽大的動靜,門衛室裏保安應該出來看看的,可直到那個人影走到了大門前,保安也沒有出來的意思。
那是一個留着長發的普通男子,大部分的頭發紮在腦後,額頭前留着一個八字劉海,有點兒複古憂郁大叔的感覺。
此刻他的心情也很符合他的氣質,他皺着眉頭,緊盯着那扇死鎖的大門,嘗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打開,無奈他隻能轉身走到門衛室的門前。
屋子裏的那個保安雙手抱着胸,腦袋偏到一邊,一點一點的,還有一條細長的口水跟着他的動作晃動,硬是沒舍得斷。
看這樣子,應該是睡了好一會兒了,如果他不是急着要出去,還真不忍吵醒睡得這麽香的保安,一把年紀了也挺不容易的。
叩叩!
屋内的保安警惕性還是有的,聽到敲門聲瞬間就驚醒了過來,慌忙擦了一下口水,理了理衣服,起身朝門這邊走來,“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
“不好意思啊!王師傅,我公司那邊出了點緊急狀況,讓我去加一下班,麻煩您幫我開下門好嗎?”男子一邊說着,一邊把額頭兩邊的劉海往中間抹了抹。
王師傅推開門,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依稀覺得在哪兒見過,又覺得有些陌生,這要是換做平時,他可能要盤問一番。
但是看到男子孑然一人,又是從小區内部出來的,還能叫出他姓什麽,再加上他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便沒有多想,随口問了一句,“你們這公司挺能壓榨人啊!”
“還好還好,誰也不想在這個出狀況。”男子回了一句,閃到了一旁,把位置給王師傅空了出來。
王師傅沒有多聊的意思,伸手在腰間的遙控器上摁了一下開鎖鍵,大門應聲而開。
“麻煩王師傅了!”男子道了一身謝,迅速走出了小區。
王師傅看着男子的背影,那股熟悉的感覺再度襲上心頭,擊敗了那股陌生感,頓覺放心了許多。
應該不是什麽壞人,他心裏暗暗地寬慰了一下自己,關上大門走進了門衛室。
長發男子走出小區不多時,一輛小轎車便駛了出來,男子确認了一下車牌号碼,便打開車門上了車。
“你好!請問是去江城區市中心嗎?”司機回過頭确認了一下。
“是的,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出發吧!”男子似乎很趕,兩個字回答了司機的問題,就出言催促道。
“好嘞!”司機也識相,看出乘客沒有閑聊的心思,立馬就踩動油門,朝目的地飛奔而去。
前車剛走一會兒,這附近又出現了兩輛車,沒有片刻停留,離去的方向跟長發男子搭的車一緻。
胡一鎮裏江城區不是很遠,晚上車輛比較少,司機開得很快,沒花多長時間,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長發男下車朝四周看了看,辨别了一個方向後就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長發男子漫無目的的在黑夜中狂奔,那速度簡直不似人類,都快趕上中速前行的小電驢了,他像是在躲避别人的跟蹤一樣,時而向左,時而向右,七拐八繞的,好好的路硬是走出了迷宮的感覺。
大約跑了幾公裏的路程,男子停下來掏出手機叫了輛車,好巧不巧接單的就是載着他來的那輛車,他趕緊點了取消,開始重新叫車。
很是過了一陣子,男子才等來了另外一輛車,大概花了三十來分鍾的時間,長發男子在常定區下了車,他又故技重施的在常定區跑出了幾公裏,叫了下一輛車。
第三兩車剛接單就給長發男子打了個電話,“你好!請問您是要去滄海區楓橋鎮羅蘭路853号嗎?”
“是的,請問你能快點過來嗎?我有急事兒處理,趕時間!”長發男子的語速很快,一點兒都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很顯然,電話那頭的司機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沒有墨迹,直言不諱道:“是這樣的,您去的那邊人很少,我過去就是空跑一趟,您能加點兒價,給我補貼點兒回來的油費嗎? ”
原來是趁火打劫的,怪不得會先來個電話,長發男子嗤笑了一聲,心裏不免有些生氣,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他也隻能認栽了,“可以!你快過來吧!我真的很趕時間。”
“嘿嘿,我正在往您那兒趕呢!先說斷後不亂嘛!免得大家都不開心,我看到你了,路邊打電話的那個是嗎?我打了個雙閃!”
聽到這兒,長發男子擡頭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輛打着雙閃的車,他立馬迎着車子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