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自塵此刻的臉上除了心悅誠服,哪裏還能看到半點其他情緒?
發自内心地贊歎道:“原來老大是要借此機會去鍛煉程善笙,老大深謀遠慮,自塵這點兒微末水平遠不及老大的千萬分之一,還得多學習學習。”
喻莘媚聽着柳自塵自謙的話語,擺了擺手,不以爲意。
好歹柳自塵在歧尙宗也算是位高權重,負責的事那麽重要,水平真要是跟自己相差那麽遠,築夢基金會有可能早就被發現了,這不等于是在說自己用人不當麽?
“你什麽水平我還不知道嗎?不用妄自菲薄,你隻是太過關心程善笙的安危了,導緻看問題看得比較片面,冷靜下來你也會想到這些的。”
柳自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有接這個話。
“程善笙的問題已經有了定向,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就要從沙發上站起來,準備離開。
“你那麽着急幹什麽?交給你的事情你不是都辦完了嗎?我記得我跟天霖沒派别的公務讓你去處理啊,我這裏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幹嘛每次辦完正事兒就跑?”
喻莘媚一看柳自塵的動作,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不止她的臉色不好,她的語氣更加不好,柳自塵剛起來一半的身體像是被施展定身術一般,僵在半空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沒有,老大你管理偌大一個岐尙宗,每天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神,我哪兒敢占用你寶貴的時間,我能做的就是盡量幫你減輕負擔,襲擊我們收集藥材部隊的勢力還沒找着眉目呢。”
不說話當然不行,他怎麽也不能讓喻老大尴尬。
喻莘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調查襲擊者的任務有另外的人負責,跟你沒有關系,你今天就留在這裏,跟我和天霖吃頓飯再走吧,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柳自塵有些猶豫,但是當喻會長淩厲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時候,他還是妥協了,腳上一松,坐回了沙發上。
看到柳自塵坐好,喻莘媚嘴角一揚,“這才對嘛!我讓丁嫂多弄點兒好吃的,天霖在二樓書房,我們一起過去吧?”
“好的。”柳自塵點了點頭,甕聲甕氣地回了兩個字。
恰在此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朝喻會長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得到喻會長的首肯後,他立刻掏出了手機,屏幕上寫着程善笙來電。
“是程善笙的電話。”柳自塵揚起手中的手機給喻會長展示了一下。
喻莘媚的目光微微一閃,沉聲道:“就在這裏接吧,看看他會說些什麽。”
柳自塵什麽也沒說,直接打開了免提,“你這小子!平時也沒見你給我打個電話,今天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
柳自塵變臉的功夫也是堪稱一絕,看他一臉談笑風生的模樣,哪裏能聯想到他前一秒還拘謹的樣子?
喻莘媚看着這一幕,無聲地歎了口氣,自從柳自塵加入了築夢基金會,因爲某一次任務的某個人失誤,讓自己陷入了危險當中,他就再也沒在自己面前展示過這樣的一面。
“柳大哥,我最近遇到了點兒麻煩,靠我自己的能力好像很難化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你那麽牛逼,能不能給我點建議呢?”
聽着程善笙迷茫的聲音,喻莘媚和柳自塵兩人俱是覺得有些意外,兩人對程善笙這通電話的來意心裏面都是有一個猜測的。
平時基本不怎麽聯系的人,這個關頭一個電話打過來不是尋求幫助的還能是什麽?
程善笙的這個說法也的确是來尋求幫助的,但是這個幫助跟兩人心裏想的都不一樣。
柳自塵短暫的錯愕了一下,連忙對着手機說道:“說吧,什麽麻煩事兒?”
電話那頭稍微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怎麽說,“這個麻煩錯綜複雜,不是一兩句話的事兒,柳大哥現在忙嗎?”
“不忙,你慢慢說,我聽着。”
柳自塵想也沒想就回答道,智商近妖的喻會長就在一旁,程善笙描述得越詳細,喻會長就有越周全的計劃,還能順帶讓喻會長了解了解程善笙,兩全其美的事情。
程善笙聽聞柳自塵不忙,語氣都歡快了一些,随着他娓娓道來,喻會長對他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整個麻煩的是這樣形成的:
柳自塵兩次在關鍵時刻出手相救,讓程善笙找到了想要害他的幕後黑手馮兆林,工作的事情上處處針對他也就算了,居然還找人對他下黑手,這種行爲徹底激怒了他。
新仇舊恨下,程善笙設計了一個讓馮氏兩兄弟生不如死的複仇計劃,所以他要想辦法變得更強,于是去了萬湮大群島,想着收集點材料好跟會裏面換東西。
可是沒想到在返回途中被牽扯進了新生代泯夢人跟獵夢人之間戰争,爲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跟六大宗門站在一起,從而得罪了泯夢人。
如今泯夢人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言一行,他對馮氏兩兄弟的複仇計劃被迫放緩了步伐,最重要的那一環更是動都不敢動一下,隻能先進行前面的一部分。
然而本來他很有信心的計劃,卻接連遇到了攔路虎。
先是一個油鹽不侵的鍾書記,讓他業績做不出來,計劃受阻,怎麽對付這個老狐狸,他還沒想到解決方式,更大的麻煩又接踵而至。
疑是泯夢人的惡意誣陷,将他塑造成了一個欺壓新員工的職場惡霸,還暗中操控讓這個醜聞登上了熱搜第一,引發了巨大的社會輿論。
公司爲了樹立形象很有可能把他開除,如此正當的理由,一心想他不好過的馮氏兄弟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現在的處境是自身難保,也别提什麽複仇了。
聽到這裏,柳自塵對着手機說了一句,“你不要着急,讓我先捋一捋思路。”
說完他就把手機的話筒調成了禁用狀态,看向喻會長說道:
“我記得程善笙之前向我問過兌換3号試劑的事情,結合他說的這些來分析,看樣子他留在寰球網絡不是爲了賺錢,而是爲了複仇,這樣的話,我們能不能幫他呢?”
喻莘媚搖了搖頭,眼神沒有太大的波動。
“複仇這種事情一定得自己親自動手方能解氣,複仇之路越是艱難,才能看得出他的心性到底夠不夠堅硬,難道離開寰球網絡他就不能複仇了嗎?”
“我看不見得吧!他要是放棄了,那就說明他沒資格複仇,還沒有适應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軟弱之人注定是被别人欺負的命,身爲獵夢人,連人間界的小麻煩都解決不了,又要如何去适應更加殘酷的修行界?
更何況他們還是六大宗門的敵人,心性不夠狠的人根本無立足之地!一旦戰争打響,最先死的就是軟弱的人,此刻幫程善笙,那就是在害程善笙。
“可是...他遇到的麻煩不止人間界的人啊,這次的醜聞事件很有可能就是泯夢人給他下的圈套,他一個人應付起來是不是有點兒捉襟見肘?”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眼睜睜地看着程善笙被人欺負,柳自塵内心多少有些不忍。
“你以爲憑我們這點兒不入眼的根基,跟底蘊深厚到不敢想象的六大宗門對抗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嗎?那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程善笙這點小麻煩比起我們要做的大事輕松太多了吧?傳法長老不是那麽好做的!他必須得擁有在絕境中尋求生路的本事,不然我們歧尙宗拿什麽跟六大宗門鬥?”
盡管喻莘媚最初對程善笙有萬般提防,但是當程善笙從洞天中獲取了功法傳承出來的那一刻起,她就完全把程善笙當成了自己人。
給了他傳法長老這個位置,他就得是一個傳法長老的樣子,同時也代表着她對他寄予的厚望,這可不是什麽虛名,在她的治理下,歧尙宗從不養任何閑人。
聽到喻會長毋庸置疑的口吻,柳自塵總算是恍然大悟,老大就是老大,想得就是比自己深遠。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打開了手機的話筒,“可以跟我說說你的計劃嗎?我不是很明白你在不在寰球公司,跟報複馮氏兄弟之間有什麽必要的關聯。”
“有關聯!我必須要待在寰球網絡集團,才能讓他們兩兄弟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後悔!”
隔着手機,喻莘媚和柳自塵都能感受到程善笙的戾氣。
喻莘媚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伸手攔住了正要開口的柳自塵,朝他使了一個眼色。
柳自塵心領神會,原本想要說的話瞬間被他咽回了肚子,好奇地問道:“讓他們兩個後悔還不簡單嗎?抓起來折磨一頓不就好了?”
“不夠!我要成爲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讓他們一聽到到我的名字就渾身顫抖!”
喻莘媚聽着程善笙這歇斯底裏般的宣言,嘴角往上一揚,且不說他複仇成沒成,光是這個信念就在她這兒及格了。
柳自塵注意到喻會長的笑容,心裏一喜,連忙趁熱打鐵地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他倆不是見不得我能做業績嗎?先是把誰都開不出來的翠茗苑扔給了我,沒想到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把它開發出來了,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差點沒把他倆給氣死!”
“于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又用陰謀把另外幾個小區分給了我,這幾個小區因爲馮兆林得罪了居委書記,這個居委書記家裏世代爲官,他發了話,誰也不敢跟我們合作。”
“我呢!偏不信這個邪,他們越是吃定我開不了,我就越是要把它們開出來,狠狠地打他們的臉,這樣馮氏兄弟倆就再也動不了我,公司還會看到馮兆林的無能,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我要天天去他面前晃悠,去刺激他,把他搞成神經病送到精神病院去,接着我再用藥宗的藥助他恢複神智,讓他清醒地呆在裏面永遠出不來,讓他哥哥痛苦一輩子!”
“第三步,就是換一個身份對他使用3号試劑,蠱惑他濫用能力引起泯夢人的注意,最後我會告訴他們兄弟倆這一切的真相!”
聽完程善笙的全盤計劃,柳自塵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一旁的喻莘媚也是目光閃動,難掩欣賞之意,最後更是沒能忍住,贊揚了一句“完美的複仇計劃”。
“蛤?剛剛那是柳大哥你的聲音嗎?怎麽像個女的啊!你身邊還有别的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