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你想做什麽?”
電話裏,柳自塵的回答很簡短,聲音也很平靜,張鹿夕挂念程善笙的安危,她的表情和語氣都表現的很急切,柳自塵的話音剛落,她就立馬說道:
“我怎麽也聯系不上他,你能幫我想想辦法怎麽聯系上他嗎?網上對他的抨擊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因爲網絡暴力出什麽事兒吧?”
一個平靜,一個着急,前後形成鮮明的對比,晏佳明在一旁偷聽得很不是滋味。
“你先安心養傷,我抽空去調查一下,到時候通知你。”
“謝謝柳經理!”
張鹿夕挂完電話,整個人輕松了不少,緊接着她又點開了微信,給孟長天發了條信息過去。
“網絡暴力不是什麽大事兒,你說你那個朋友我也認識,還拜托柳經理幫忙,說明他是獵夢人,既然是獵夢人,那他注定是要跟人間界撇開幹系的,網絡暴力就更加不可能給他帶來太大的影響,你就放心吧!”
到了這個地步,用腳想也能猜到張鹿夕的朋友是程善笙了,晏佳明此刻想要掐死程善笙的心有了。
自己爲了她差一點兒死掉,她都沒有這麽關心,程善笙隻是被的臭名昭彰的鍵盤俠網絡暴力了一下而已,她就擔心成這樣,他怎能不生氣?
這個世界上,每天遭受網絡暴力的人多了去了,那些網紅,那些明星,那些運動員,那些企業家...日子不照樣過得挺好的麽?該吃吃該喝喝!
“網絡暴力很恐怖的,你沒有經曆過所以不知道,好多人都被網絡暴力緻郁了,還有的人自殺呢!”晏佳明說得太過輕巧,張鹿夕有點兒氣憤,語氣上有些不好。
“那隻是少部分人,大部分人是不會受到影響的,還有的人能因此大賺一筆,能成爲獵夢人的人意識力強大無比,跟普通人已不在一個世界,怎麽會在意他們的看法?”
晏佳明輕笑了一聲,反駁道。
張鹿夕見晏佳明這個樣子,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北沙區隆亞鎮平安街道1180号葉天霖家。
柳自塵跟着保姆一路來到三樓,伸手在那扇紅色的房門上敲了兩下之後,便恭恭敬敬的站立在原地。
沒等多久,屋内就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請進。”
柳自塵稍微理了理衣服和頭發,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今天的喻會長穿着一身輕便的居家服,頭發随意地束在腦後,與平日裏威嚴幹練的形象截然不同,看上去就像一個悠閑自在的豪門闊太太,神情舉止都透着一絲慵懶。
柳自塵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垂下頭,一如既往地鞠了個躬,喚了一聲“喻老大”。
喻會長一看是柳自塵,“嗯”了一聲,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傻站着幹嘛?随便找個地方做啊!說了多少次,私底下不用跟我這麽拘謹。”
柳自塵仿佛是一個隻聽命令的機器人一樣,老老實實地走到一旁坐下。
看到柳自塵依言坐下,喻會長嘴唇一抿,眉頭緊蹙,神色有些許無奈,“傷員們恢複得都差不多了吧?搞不清楚狀況的那些蠢貨都處理好了嗎?”
柳自塵腰杆挺得筆直,認真地回答道:“目前所有的傷員都脫離了生命危險,另外,在天潼帶領的人遊說下,絕大部分的人都認可了我們歧尙宗,不認可都清理幹淨了。”喻會長淡淡地點了點頭,臉上并無多少意外,這兩件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隻是見不得柳自塵一本正經的樣子。
“既然交給你的事情你都處理完了,你不找個地方好好去放松一下,跑我這裏來是準備做什麽?”
柳自塵的秉性,她再清楚不過,跑這裏來見她的時候基本都會提前詢問自己一遍,像今天一樣招呼不打一聲就來,多半不是因爲會裏面的事情,所以她才調侃了一句。
隻可惜柳自塵體會不到她在開玩笑調節氣氛。
隻見他面色一慌,急忙手腳并用地解釋道:“程善笙好像陷入了某種危險當中,該是被一些手段通天的人針對了,我想着要不要去幫幫他?”
柳自塵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機呈給了喻會長。
喻會長好奇地接過手機,點開播放鍵仔細觀看了起來。
柳自塵坐在一旁,視線始終停留在喻會長的臉上,直到視頻進入尾聲,他也沒能看到喻會長的面部表情有什麽變化。
隻好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程善笙在人間界隻是一個小透明,沒有名氣,也沒有地位,秦氏集團沒倒之前,寰球網絡更是萬年老二,這點小事情根本不會鬧到熱搜第一的地步。”
說到這裏,柳自塵停頓了一下,發現喻會長的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也沒有發表意見的打算,他隻好清了清嗓子緩解緊張,繼續說道:
“換而言之,寰球網路不值得他的對手花這麽大的代價去針對,大不了把程善笙開除了就是,得不償失,證明這次網絡暴力的主要目标就是程善笙,且網絡上百分之九十的都是罵聲,不是權勢通天的人做不到這個地步。”
聽到此處,喻會長起身将手機還給了柳自塵,柳自塵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房間裏面頓時陷入了沉默。
喻會長就這麽居高臨下地盯着柳自塵看了一小會兒,随後轉身走到了窗戶前,看着窗外的某個方向,開口說道:“你覺得這對程善笙很危險?”
柳自塵轉身的動作頓了一頓,他弄不清楚喻會長在想什麽,隻覺得那個背影給他施加的壓力似乎大了一些。
“程善笙起初不願意加入我們的原因就是因爲他要賺錢,現在他被大人物這麽針對,如果不能破局,肯定會被寰球網絡給開除,到時候會不會引發别的變數?”
柳自塵在腦海裏反複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搞明白喻會長那個問題的含義,隻好沿着原本的思路闡述自己的觀點。
“身爲我們歧尙宗的一員,得到了聞人道前輩的傳承,貴爲傳法長老,就算他真的被寰球開除了,他會因爲賺不到錢活不下去嗎?”
喻會長轉過身,對着柳自塵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柳自塵看着喻會長的笑容渾身一震,是啊!程善笙現在已經是窺夢境的大修了,比自己的境界還要高一籌。
而且有傳聞稱他的實力絲毫不弱于六宗六傑,單個夜枭先鋒都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程善笙又豈會擔心賺不到錢呢?
夜枭先鋒!自己怎麽會忘了泯夢人這回事兒?
一念及此,柳自塵的眼神立馬恢複了焦距,對着喻會長說道:“他是獵夢人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這會不會是泯夢人給他設下的圈套?”
“泯夢人?”喻會長低吟了一聲,随即搖了搖頭,道:“是不是泯夢人在幕後操控這件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不能讓你去幫他。”“爲什麽?”柳自塵驚呼。
唉!
喻會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重新走到沙發上坐下,兩眼直視着柳自塵的眼睛,“我知道程善笙對你有恩,你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報答他,平時也就算了,但這一次我必須阻止你。”
“喻...”
喻會長伸出一根食指放到自己的嘴巴邊上,示意柳自塵不要着急,先聽她把話說完。
“你要弄清楚一點,程善笙早已今非昔比,他是獵夢人,更是我們歧尙宗的一員,他注定是要離開人間界,跟我們一起對抗六大宗門的,人間界的事情越早放手越好!”
“如今這場變故來得正是時候,可以斬斷他跟人間界最重要的紐帶,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修行界,我們幫他做業績的人力也能省下來!以他的天賦,超越我們隻是遲早的事情!”
“他能讓岐尙宗發展得更快,假如這真是泯夢人的圈套,那更好!裴晟乃劍宗宗主之子,他因爲裴晟的原因被社會性死亡,那麽他跟六大宗門就有了間隙,他會更加貼近我們!”
“到時候會裏那些對他頗有微詞的兄弟才會徹底放下成見,接受他這個因爲空聞覺夢的傳法長老。”
喻莘媚一番分析下來,總算讓柳自塵平複了一些,但是這些似乎還不夠,他眼中仍然還有擔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此,喻莘媚隻好繼續說道:“你這是關心則亂,忽略了很多事情,泯夢人的行事作風你我聽過不止一遍了吧?他們對待獵夢人的手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和了?”
柳自塵神情一怔,若有所思地問道:“老大你的意思是泯夢人現階段有可能因爲某些原因不能直接對程善笙動手,于是隻能用計謀去逼迫他?”
“答對了!”
至此,喻莘媚的臉上終于有了會心的笑容,眉眼中對柳自塵的欣賞完全不加掩飾,不愧是她的得力幹将,一點就透。
“根據過往的經驗,泯夢人一旦對某個獵夢人動手,立馬就是以雷霆手段擊殺,不會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程善笙在萬湮大群島壞了他們的計劃,你認爲他們願意看着他蹦跶嗎?”
“泯夢人那麽強大的組織,斷然不是我們歧尙宗目前能比的,我們想要報仇隻能步步爲營,徐徐圖之,但泯夢人想要程善笙付出代價,絕對沒有隔夜仇這種道理。”
“等了這麽久都沒動手,一動手還是使用人間界陰謀詭計的那一套,說明一定有什麽東西限制住了他們,隻能以這種輿論攻擊把程善笙逼到絕境,我們不用着急,在關鍵時刻施以援手就好,作爲一宗的傳法長老,總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吧?”
柳自塵既已跳出了局限性思維,喻莘媚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把自己的用意完完全全地講了出來。
抛開各種私人因素不講,程善笙身上攜帶着的可是歧尙宗的未來,她怎麽會置他的生死于不顧呢?
即便聞人道前輩對她再三叮囑要韬光養晦,即便歧尙宗的實力尚不足以跟六大宗門以及泯夢人對抗,她也不可能讓程善笙死在他們手中。
爲了3号試劑,六大宗門和人間界一梯隊的幾個國家聯起手來,她都敢在刀尖上跳舞,從群虎口中拔牙,光是泯夢人一方勢力她又有何懼?
誰要是阻擋她把歧尙宗發揚光大的,神佛魔齊聚,她皆可殺之!
就是這份無可匹敵的魄力與自信,她才能憑借着一介女流之身,引得那麽多人争先恐後地想要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