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自身的安危倒是沒有太過擔憂,現在短暫的安全期給了他底氣,隻要自己機靈一點,不多管閑事,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能夠度過這場危機。
那些潛伏在暗中的人既然沒有胡亂殺人,就代表他們是帶着自己的目标而來,能不浪費額外的精力就絕不會多費一絲力量,自己維持好秩序反而是在幫那些殺手掃清障礙。
暫時甯靜的局面并沒有持續太久,要命的槍聲沉寂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響了起來,如同喪鍾敲擊,每響一下就有一條人命從八角大樓裏消失。
氣氛愈發愈來愈壓抑,這麽多人蹲在地上抱着腦袋都能被打死,情緒剛平複一點的衆人然又開始有崩潰的迹象了,然而更讓他們崩潰的還在後面,時不時響起的槍聲似乎覺得不過瘾驟然一變,槍聲密集如雨,風格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躲在大理石櫃台下面的大堂經理心髒猛地一緊,感覺像是有一根筋被扯斷,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些外企聯盟不甘風頭被殺手所搶,雇傭的人馬也加入了戰局,這些人本來就是過來搗亂的,可不像之前那些殺手那麽講究。
核心大廳中,這些大佬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聽着外面越來越大的動靜,依舊還能泰然自若地交談,今天這場盛會,他們敢來就說明已經考慮到了後果,匡老闆爲此策劃了那麽久,這些問題又豈會想不到?隻要待在這裏面,他們的人生安全就有保障。
畢竟匡老闆可是說動了政府的力量對他們進行保護,若是這種情況下還讓那些外來企業聯盟讨到好處,那就不單是匡瑾榮一人顔面受損了,此事也會讓炎國在國際大舞台上也會淪爲一個笑話。
這群人中隻有錢秋水跟錢夏兩人絲毫沒有當回事兒,反而還有些感到興奮,現在這麽亂的局面,他們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冷一定會出現在這裏。
過了好一陣子,核心大廳的門突然傳來了一道異常清脆的叩門聲,匡老闆頭一點,立馬就有二三十個身材魁梧的人将那扇門呈半圓形包圍了起來。
“門外是誰?有什麽事嗎?”
“黃總警司讓我來通知大家稍安勿躁,局勢已經逐漸控制下來了,并讓我給匡老闆帶一句話。”
“什麽話?你現在就可以說!”
“黃總警司特意交代這句話隻能跟匡老闆說!”
喊話的那名魁梧大漢回過頭看着匡老闆,匡老闆稍一思索便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布防力量還是很有信心的,外面剛開始亂的時候,他就把所有的護衛都召集了進來,将力量合在一處,謹防有突變,而且他擔心有渾水摸魚的人混在他們當中。
在匡老闆的示意下那名魁梧大漢又召喚了另一群人走了上來,一半的人頂住去頂住他左手邊的門,他自己則跟另一部分人走到右邊的那扇門,緩緩地打開一個縫,留了一個僅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一個面無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男子瞬間就出現在了護衛們的視線中,他走路的姿勢略微有些怪異,好像有人在後面推着一樣,開門的魁梧大漢率先察覺到了不對,對着其它人大喊一聲,“開槍!這是個死人,他後面還有人!”
“砰砰砰!”
魁梧大漢的話還沒有說完,槍聲就絡繹不絕的響了起來,那名男子轉瞬間就被打成了一個馬蜂窩,躲在身後的那個男子也沒好到哪裏去,一臉怨恨地倒在血泊之中。
“老張,你帶着一隊人馬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門先不要關嚴,見勢不對立馬突圍!”
商談會進行到現在,該談的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也達成了結盟的共識,商海商協會正式成立,第一任會長沒有任何意外地落到了匡瑾榮的頭上,這裏面的人也隻有他來擔任這個職位才會名正言順,沒有異議。
值此關鍵時期,面對外企聯盟的步步緊逼,匡老闆作爲公認的商界第一人,名望自然是夠的,況且結成聯盟共抗外來企業的提議是他率先提出來的。
爲了抵擋廉價勞動力的策略,那些收益持平或者暫時很困難的企業,他更是自掏腰包去資助他們,這個世上大多都是空手套白狼,空喊口号博取名聲的人,向匡老闆這樣爲了大義,不計較個人得失的俠義之士當世罕有。
這些人是他召集起來的,核心大廳的人決定了整個商海市的繁榮昌盛,外面的人他可以做到不在乎,但裏面的人他絕不允許有任何閃失,這是他的底線。
匡瑾榮面色陰沉地看着虛掩的大門,他實在是弄不清楚這些殺手的腦袋裏面裝的是什麽,這才和平了多少年?現在正是一緻對外的時候,有什麽深仇大怨是不能等上一段時間的,爲什麽在這個關口來壞他的事情。
看來過了今天,等對抗外企聯盟的事情步入正軌,他得聯合政府去打壓一下這些殺手組織了。
門外死了一個铤而走險的探路人,屋内的人也失去了交談的興趣,靜靜地待在屋子裏等候結果...
距離老張帶着一隊人馬出去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外面的動靜一直都沒有停過,時而槍林如雨,噼裏啪啦的響徹天際;時而偃旗息鼓,隻有調整位置陣形的腳步聲,給人一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
錢秋水看了一眼門前嚴密死守的護衛,輕輕地扯了扯錢夏的衣角,小聲問道:“你覺得匡叔叔他們做出的準備能不能抵擋住外企聯盟和殺手的沖擊?”
“強龍尚且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是匡叔叔這種跺一跺腳,整個商海都要顫抖的人中豪傑?他隻是太過高估了那些殺手審時度勢的能力,才導緻了這種現象,殺手組織他是可以事先談好條件,可那些沒有組織的殺手多如牛毛,又要怎麽去進行約束?”
說道這裏,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錢夏瞥了一眼兒門縫中滲透進來的血液,幽幽地說道:“那些被仇恨和金錢吞噬了理智的人哪裏有大局爲重的胸懷?不過是一些瘋子罷了。”
爲了不讓别人聽清他倆在聊什麽,兩人的聲音都控制得很小,甚至都不如有些人的呼吸聲大,可即便如此,錢秋水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濃烈的不屑,撇了撇嘴,歪着腦袋問道:“那照你這麽說,今天冷應該不會來了?”
就算錢秋水真實的性格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女,但她終究還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對錢夏的話還無法産生共鳴,她現在隻想把冷揪出來殺掉。
她倆在三個月前弄了一出真假美猴王的戲碼度過了身份暴露的危機,卻也因此讓冷徹底銷聲匿迹,兩人想了無數種辦法都沒能把他引出來,就在兩人無計可施的時候,外來企業聯盟開始搞事,匡瑾榮才舉辦了這樣一場盛會。
本來她是不想來的,錢偉童也不想帶她去,但是這個時候錢夏突然想到了一計,若是她倆在足夠分量的公衆場所現身,說不定能達到引蛇出洞的效果。
錢夏派人把他倆要去參加宴會的行蹤透露了出去,果然得到了冷準備出手的反饋,她這才使用撒嬌的手段獲得了參加宴會的資格。
可現在錢夏卻說那些殺手組織跟匡叔叔在暗中達成了某種條件,而冷就是當今頭号懸賞機構的殺手,這不就意味着冷不會來了嗎?
“你别着急呀!殺手組織不會動他們這些對商界大佬,但我兩不是啊!除了我爸,對其他人來說我們就隻是過來看熱鬧的小孩子,跟外面的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沒什麽區别。”
錢夏看着有些不解的錢秋水,頓了頓才帶着幾分自嘲的口吻地說道:“我們的性命根本影響不了錢氏影業,反而還能成全其他虎視眈眈的對手,所以,除了這個房間的商界大佬們不會出事之外,其餘的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險,就看誰倒黴了。”
别看錢夏小小年紀,但論眼光之毒辣,很多四五十歲的老家夥都不如他看得透徹,能走進這間屋子的人,誰也不是白蓮花,哪個沒有使用過見不得光的手段?
在大是大非面前,匡瑾榮的能量的确能夠約束一些東西,但卻不能面面俱到,這種事情就是國家都不一定能做到,更遑論他一個商人。
在今天這個時間段保住這些大佬的命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于其他人他也隻能在心裏面道一聲對不起,這個世道就是這麽現實,隻有有價值的人才能獲得特權,沒有的就隻能随波逐流。
兄妹兩交談之間,門外又死了好幾個闖進來的倒黴鬼,如此又過了一段時間,槍聲平息了好一陣子,核心大廳裏面的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大多都是在猜測動/亂結沒結束。
不一會兒就有一陣由遠及近的“沙沙”聲傳來,聽着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說淩亂吧又有點整齊,似乎不止是一個人朝這邊走來,交頭接耳的衆人連忙停止了交談。
守在門前的那名魁梧大漢仔細地聽了聽,面色一喜,回過頭道:“匡老大,應該是老張他們回來了!”
匡瑾榮聞言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淡淡地點了點頭,衆人看着兩人的反應,心裏面也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外面的麻煩已經徹底解決了。
咚咚!
“匡老大!是我,我們回來了,外來企業聯盟已經被我們的人和黃總警司的人合力趕走了,該抓的抓,該殺的殺,黃總警司還讓我轉告您,讓您處理完聯盟的事情後去找他,他在樓下等您。”
魁梧大漢聽着熟悉的聲音,迅速拉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果然是老張以及剛剛出去的一小隊人馬,隻是他們現在的裝束有些髒亂,神情也有些疲憊,人數似乎也少了幾個。
老張剛走進房門就“噗通”一聲跪倒了地上,垂着頭自責地說道:“我沒有照顧好兄弟們,損失了三名兄弟,請老大責罰。”
“老張你這是幹什麽,今天這麽大的陣仗不亞于戰場,戰場上哪裏有不死人的道理,這怎麽能怪你呢!”匡瑾榮佯裝嚴厲地說了一句,又朝魁梧大漢使了個眼色,道:“老李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将老張扶起來。”
被喚作老李的魁梧大漢面露恍然之色,連忙将老張扶了起來。
“鄙人招待不周,讓大家受驚了,匡某在這裏給大家賠個不是!”說完匡瑾榮就對着大家彎了一個九十度的腰。
“匡會長這是哪裏的話,那幫外來的家夥妄想在我們炎國的地盤上作威作福,一緻對外那是我等該做的!”
“對對對,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匡會長不必感到自責,此次犧牲的同胞,曆史會記住他們的。”
“董老闆說得不錯,類似這樣的場面我等還是經曆過的,這次鬧得這麽大,有匡會長事先布局保全了我等的性命,我等沒有任何損失,反倒是匡會長損失了不少人力和物力,您還這麽自責,實在是令我等汗顔。”
...
不管衆人是出于真心,還是阿谀奉承,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去出頭指責匡瑾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