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紮克還是挺靠譜的嘛!沒有騙自己,如果不是經常跑萬湮大群島的人,怎麽可能知道這個時間段最危險?
這席看似不留情面的話反倒打消了程善笙的疑心,胸膛一挺,朗聲道:“我既然敢來找您,就代表着我對各種後果已經做好了準備,你隻需要告訴我去不去就行了!”
少婦盯着他看了又看,那眼神活像是要把他剝光了一般,好一會兒她才嘀嘀咕咕地說道:“怎麽這兩天老是有不知死活的人要去萬湮大群島,還都是些年輕人,莫非有什麽新發現不成?”
老闆的話雖輕,但以他現在的聽力,就是聲音再小一點他也能一字不漏的聽清楚,少婦自然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呢喃讓程善笙短時間内聯想到了很多事情。
昨天才正式解除限行令,居然就有人開始登島了,按照張雲帆在機場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六大宗門都是團體行動,肯定是乘坐探險者協會的船出發的。
那老闆口中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指的是六大宗門的人,還是來找她們私人船運登船的人?如果是後者,這就說明了她們依然在跑船,那些人的身份也不難确認,很有可能是其他散人或者泯夢人,也有可能是岐尙宗的人。
此行這麽多人,自己行事得小心一點了,不過這些都隻是他的猜測,他決定還是先試探一下,問道:“難道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有人出發去萬湮大群島了嗎?”
少婦點了點頭,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管他有什麽新發現,自己隻是将這些人運到那個地方去而已,而且他們終歸還是要回來的,到時候隻需...
想到這裏她的臉上又浮現了一絲笑意,順手從吧台上取過一份文件,道:“既然你不把你自己的命當回事兒,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半個小時後開船,你先簽了這份免責協議。”
程善笙大緻看了一下,除了推脫責任外,也不算太過分,這些年炎國的世界地位水漲船高,再也沒有哪個國家的人敢看不起炎國人,如果他不是炎國人恐怕都見不到這份協議。
這份免責協議的核心内容有三點:一是,本人決定去萬湮大群島探險的,沒有受到任何威脅,也沒有别人誘導;
二是,如果三十天沒有回來,則視爲死亡,老闆會通過黎多菈政府的力量将死亡通知傳回各自的國家;
三是,基于第一條,協議簽好後從上船的那一刻起,産生的一切後果都由本人承擔,與船東沒有任何關系。
看着程善笙在協議上爽快地簽了名字,少婦神色一松,要是他看了這份協議突然不想去了,今天又得少賺一筆,“一來一回共計八萬黎多菈币,按照最新的彙率相當于炎國币一萬四千五百二十元,一次性結清,現金、虛拟貨币、刷卡三樣都可以。”
“那我後面怎麽回來呢?”他來這兒一趟可不是旅遊觀光來的,因此并沒有攜帶太多的現金。
少婦指着地圖上的某一處,說道:“你乘我的船,我的人會把你送到這個地方,我們是整點開船,上午9點到下午18點,一個小時一趟,我們不是探險者,因此每一趟最多隻會在這個地方停留十五分鍾,你們結束探險後在這個位置等我們的船就好了。”
一聲收款提示後,少婦把銀行卡還給了程善笙,繼續說道:“還有一點,爲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出發前請你仔細核查有沒有攜帶電子設備以及聲納設備。
手機、聲納采集器、微型電腦...這些東西都不能跟着你上船,如果有,請把這些東西先交給我保管,等你返回來在還給你,沒有回來就會幫你寄回炎國。”
怪不得沈芊瑩的電話打不通,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程善笙立即把符合條件的物件都翻出來交給了老闆,少婦将這些東西放進一個保險櫃後,将一把精美的鑰匙放到他的手裏。
“雖然我們是私人船運,但也是合法運營,這些保險櫃是黎多菈政府提供的,而且每一個櫃子隻有一把鑰匙,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的東西動手腳,三十天後你沒能回來,政府就會派人過來收走你櫃子。”
...
就在等待開船的時候,店裏面又陸陸續續的來了好幾個陌生人,都是準備去萬湮大群島的。
阿粒瓜多島和萬湮大群島之間雖然相隔隻有一百多公裏,但這一百多公裏卻并不簡單,以現在的科技水平,一百多公裏的海域最多也就三十分鍾的時間,可無論你有多先進的科技,在這裏都是行不通的。
想要通過科技手段快速地度過這短短的一百多公裏,往往會伴随着各種始料未及的危險,詭異的磁場,令人分不清真假的海市蜃樓,不可琢磨的天氣,還有可怕的風暴巨浪...每一種都能造成船毀人亡的後果。
隻有最古老最原始的船,沒有任何可以發出或者接受信号的設備,也不能采用機械化螺旋槳作爲動力來源,必須以人力踩踏木輪推進,還需要能在海中分辨方位、預測天氣、第六感強烈的船長,大副和二副,水手長、管輪、醫生也必不可少。
還有各種講究,語言上翻、扣、完了、沒有了、破、碎等連諧音都不能講,遇到鲸魚要尊稱“老兆”并撒食物;行爲上禁止吹口哨、手背在身後,在船上跑跳,大主和船頭都不能坐,更不能在船頭大小便...
所以程善笙一行人在船上幾乎也沒有什麽交流,都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手機玩兒,基本都在閉目養神,隻有程善笙好奇地四處張望,他還是第一次乘船出海呢。
現在這個年代,想要看到這種老古董可不容易,而且船長跟大副他們之間的小聲交談,以及使用的一些手法那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他張着耳朵聽得津津有味。
駛出了一段距離後,他大緻地估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速度勻速前進大概需要兩個小時才能抵達目的地,後面船長的話也印證了他的推測。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麽多人去萬湮大群島,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其它船隻,他們這條船的速度隻能算中等,有被他們甩在身後的船隻,也有趕超他們的船隻。
一路無事發生,随着時間在你追我趕中慢慢流逝,他們距離目的地也越來越靜,程善笙一開始的那股新鮮勁兒也消退得差不多了,就在他準備閉目修煉一會兒三生經的時候,耳朵微微一動,似乎有什麽異響。
嗞!滋滋...
他們的船上突然傳來了一道細微的電磁聲,船上的幾個乘客看來都不是普通人,紛紛從閉目養神的狀态中醒來,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程善笙的斜對面有一名獐頭鼠目,留着寸頭的男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剛從監獄裏面出來的一樣,而聲音就是從他的腳腕處傳來的,見到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來,他裂開嘴無聲地笑了笑,一口大黃牙看着好不惡心。
“既然大家此行的目的都是萬湮大群島,應該不至于會相信那些以訛傳訛的謠言吧,都這麽緊張幹什麽?”
說完男子将褲腳挽了起來,露出了一個黝黑锃亮的腳環,上面還能隐隐地看到一串數字,男子當着衆人的面若無其事地彈了一下那個腳環,倒是沒有繼續發出聲音了,“嘿嘿,謠言果然不可盡信,不是說萬湮大群島附近一切電子産品都會失靈嗎?這還不如我朋友的屏蔽器好用呢!”
“我不管你是什麽人,從這一刻開始,要麽你一直把屏蔽器開着,要麽現在就給我滾下船!”程善笙身旁的一個彪形大漢惡狠狠地說道。
一聽此言,寸頭男眼中立即閃過一絲狠厲,可當他視線落到彪形大漢壯碩的肌肉時又瞬間陪笑道:“好嘞,哥!此事是小弟太過魯莽了,考慮得不周全,我在這裏給大家賠個不...”
嘀嘀嘀...滴滴...滴滴!
寸頭男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腳環忽然發出了比先前大出很多倍的聲音,而且還很急促,這一下船上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動靜,寸頭男此刻臉上的表情再也不負先前那般輕松,帶上了一絲驚懼,自己明明都已經開啓了屏蔽器,怎麽會失控?
他是越獄出來的,不過并不是靠他自己的本事,而是因爲現在這個時代越來越重視人權,越獄已經猶如家常便飯那麽簡單,各國政府也是默許的,偶爾出去放放風也能有助于穩定犯人的心态,但是越一次獄被抓回來後少則加刑五年,多則直接槍斃。
每一個罪犯的腿上都有一個專屬腳環,具備追蹤和警報的功能,一旦離開了監獄範圍,腳環就會發出警報聲,越遠聲音越大越密集,而且還會把他的實時位置傳輸回公安系統,即便跑到國外都沒用。
他能跑到這裏來還沒被抓住,完全是因爲這個屏蔽器,知道這個屏蔽器的人極其稀少,他也是運氣爆棚在偶然的一個條件下才知道這個消息,花光了畢生積蓄,還要給屏蔽器的老闆做五年苦力,才能重獲自由。
都敢越獄的人,又怎麽可能安心呆在另一個監獄裏下苦力?所以這個屏蔽器的老闆很聰明,每隔一個禮拜都要重新充一次能,才能繼續屏蔽追蹤器。
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聞了魔魇三角淵的傳聞,便動了心思,趁老闆不注意想跑到這個地方試試運氣,他實在是太渴望自由了。
“該死!是哪個聽不懂人話的雜碎帶着電子設備上了船?老子今天非得宰了這個王八蛋不可!”一身腱子肉的大副一邊大聲地咒罵着,一邊撸/着袖子從駕駛艙裏面跑了出來。
一眼就看到了寸頭男腳腕上的金屬環,一雙拳頭握得“咔咔”作響。
砰!咚!
人狠話不多的大副,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上來就是一拳,寸頭男相對羸弱的身體哪裏承受的起這沙包大的卷頭,直接被打到了地上,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拳打出似乎仍未解氣,大副轉身就對着他的肚子又狠狠地補上了一腳,寸頭男的身體一下被踹出去幾米遠,還是撞到了船沿才停了下來,伴随着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似乎不僅僅隻是膽汁被吐了出來這麽簡單,大小便失禁也是極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