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外,眼見石門再度合上,喻會長又恢複了往日間清冷的模樣,跟先前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一路都沒怎麽說話的柳自塵看到這一幕,面色一驚問道:“老大,你怎麽把石門給關上了?”
這處洞天不僅他自己來過,還陪着好多會裏面的成員一起來過,因爲啓世圖可不僅僅隻有傳承一個功效,它還能分辨來人是不是其它組織派來的奸細。
以前每一次都是等所有人進去檢測完了出來之後,才會關閉石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将人送進去了之後就直接把人關在裏面了。
喻會長從石門上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道:“他要是能獲得傳承,出來之後他自然是我們築夢基金會的核心,可若是他不能獲得傳承,就讓他永遠呆在這裏面吧!”
一聽此言,柳自塵瞬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顯然他也沒想到前一刻還跟程善笙好好交談的喻老大,突然說翻臉就翻臉了,從來不結巴的他,突然結巴了起來:“老大,這...這是...爲什麽?”
喻會長回過頭看着柳自塵,眼神中既有失望又有無奈,“你啊!就是太過重情重義了,程善笙畢竟是差一點就成爲了空聞弟子的人,你就沒想過他有可能是空聞故意安排來調查我們的眼線嗎?”
“可是,可是程善笙他...”聽到空聞兩個字,柳自塵神色蓦地一變,有心想要辯解幾句,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麽。
喻莘媚沒給柳自塵組織語言的機會,直接反駁道:“可是什麽可是?可是他每天規規矩矩,深得葛教授的喜歡?還是他給我們帶來了一條消息?還是說是你主動找上的他?”
聽到這話,柳自塵眼睛裏面突然迸發出了神采,用力地點了點頭。
喻莘媚看着柳自塵的模樣氣急反笑道:“上一次灰衣人暗中尾随,那麽多兄弟都中招了,爲何唯獨你跟他沒有出事?”
灰衣人!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閃電晴空霹靂的炸響在柳自塵的腦海了,回想當時的場景,灰衣人的舉動的确是處處透着古怪,隻是當是他并未在意。
喻莘媚提點了一句後就沒再開口說話,身形一動就在并不寬闊的通道裏踱來踱去,在這種環境下,高跟鞋于地面撞擊的聲音異常清晰,每一個腳步聲落在柳自塵耳裏,就仿佛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還有這次托夢,你不覺得詭異嗎?程善笙剛成爲獵夢人不久,在我們會裏也算不上是真正的成員,這麽重要的消息消息,而且還這麽詳細,絕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夠知道的。
這種人又怎麽會大費周章的使用托夢術把消息告訴給程善笙?”看着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陷入沉思的柳自塵,喻莘媚又補充了一句。
過了好半晌,柳自塵才重新擡起頭來,直視着喻會長說道:“可是老大你不是都已經派天潼去暗中調查過他了嗎?不是沒有問題嗎?他現在不是已經在啓世圖面前了嗎?而且如果他真的跟空聞有關系的話,我們又沒清除過他的記憶,空聞應該早就知道我們的位置了啊!”
喻莘媚聞言也稍微地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說道:“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一直沒有對他動手,況且我不想你看着他死。”
說到這裏喻莘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目光深邃地看向那扇石門,看來隻有啓世圖能夠給出答案了。
當初柳自塵告訴她程善笙能夠對《啓世圖》的拓本産生反應後,在他的百般勸說下她最終還是放棄了給程善笙下毒的想法,改由黃天潼在暗中觀察他。本想借機催眠一下套出消息,好徹底安心,可不曾想程善笙居然是個膽大包天的主,竟在修行的時候親自動手摧毀自己的夢境空間,這樣一來黃天潼不僅沒有催眠成功,反倒還救了他一命。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讓程善笙的大腦記住了黃天潼的信息,再想不動聲色地催眠他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隻能在暗中跟蹤看看他有沒有什麽可疑的行爲。
可是這樣的措施,對于她這樣心思缜密的人來說,是不可能讓她徹底安心的,而且這些行爲在她看來實在是太巧了,隻是因爲《啓世圖》的原因,以及他的确沒有出現可疑的行爲,她才沒有采取别的動作。
“該怎麽對他還是交給啓世圖吧,如果他能被啓世圖認可自己打開石門出來,那就證明是我想多了,我自會将他當成真正的自己人!”雖然這種做法有些不地道,但爲了整個築夢基金會,喻莘媚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如果沒有呢?”
“如果沒有,那就是他自己倒黴,自己作死,不管你我的事。”
喻會長丢下這句話便沒有了再說的興緻,柳自塵一時間也想不到好主意也沒敢再多說...
石門另的一邊。
看着重新合實,沒有一點縫隙的石門,程善笙哪裏還顧得上看那幅圖,迅速沖到石門處将其拍的“啪啪”作響,嘴裏大聲呼喊道:“喻會長!柳大哥,你們爲什麽把門關了呀?”
拍了好一會兒,手也麻了,喉嚨也喊幹了,石門卻依舊紋絲不動,外面也沒有聲音傳進來,他才意識到聲音有可能傳不出去,連忙在四處摸索了起來,希翼能夠找到開門的機關。
苦尋一番無果後,程善笙頹然地坐在地上,腦海裏全是喻莘媚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玩味的笑容。
疑神疑鬼的他腦海裏得出了一個不太好的結論,莫非他們已經發現了我跟六大宗門還有炎國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懷疑我是卧底,所以故意把我騙到這裏面來,準備無聲無息的解決掉我?
這個想法一産生後,便迅速的在他心裏生根發芽,以不可遏止之勢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回憶起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他愈發肯定喻會長就是要他死,很有可能是把試劑清單洩漏的事情歸咎到了自己頭上,自己對《啓世圖》有反應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爲什麽現在才安排自己進洞天?
自己不僅跟程俊川是兄弟關系,還和沈芊瑩跟空聞大師有牽連,而且灰衣人那次襲擊自己也沒有出事...這些小細節一直以來都是他心頭的一個炸彈。
還有今天參加了那場會議之後自己頭腦一熱,竟然将灰衣人告知自己的消息說了出來,仔細想來那個時候柳自塵就發現了不對,若不是葛教授插話,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唉,終究是一腔心血喂了狗,程善笙心若死灰地看向頭頂,心裏面自嘲地想到。
這段日子下來他的内心其實已經認可了築夢基金會,不然他也不會選擇把灰衣人的消息說出來,隻是他卻沒想到自己壓根兒就沒被信任過,編了一個《啓世圖》的謊言就把自己一聲不響的解決了,實屬是有些可笑。
石門後的空間并不大,并不是那種藏有絕世秘籍的山洞,什麽世外高人的骸骨啊,什麽武學石刻啊...統統都沒有,也不是跟花果山的水簾洞天那樣的風水寶地。
就是一塊圓形的平地,除了一張石桌,兩張供人坐的石墩,以及石桌正上方懸浮的《啓世圖》之外,沒有任何點綴的東西,除了石門那一面,其它幾面甚至連牆壁都沒有。
是由一層透明光幕将石洞裏的世界跟外面的世界隔開,光幕外的世界是一片暗藍色,什麽東西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光源從哪裏來,整個空間水盈盈的,倒是有一種别樣的美感。
隻是此時的程善笙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片奇異的景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善笙無意識地一瞥,又看到了那副懸在石桌上空的《啓世圖》,看着這麽神奇的現象,他心裏面又漸漸地升起了一股希望。
先前石門突然關閉,自己心一慌,隻顧着往壞的一方面想了,現在仔細想來,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隻要我接受了這裏的傳承,是不是就能出去了?一幅畫都能懸空,一扇石門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吧?
想到這裏,程善笙心神一振,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石墩邊上,直到他坐下來之後,才發現這看似簡單的布局,實則一點都不簡單。
在他還沒有坐下的時候,必須得擡着頭才能看到完整的《啓世圖》,可他坐到石墩上之後,不用仰頭就能清晰地看到完整的《啓世圖》。
與那副仿品不同,這幅真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幅畫,反而像是一個3D的實物。
那是一種類似光一樣的流體,五顔六色的交織在一起,每一縷都在按照自己的軌迹緩緩地運動着,好像永不停歇一樣。
程善笙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發現周圍又開始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一樣,随着注視的時間長了,它們運動的軌迹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啪!的一聲,程善笙整個人像是突然丢了魂一樣直挺挺地摔在桌子上,昏迷了過去。
“大夢三千覺,真假叙時勢:古今多少夜,唯有我自知。”
迷迷糊糊之中,程善笙聽到了這首詩,心中有些納悶,我不是一個人呆在是石洞裏嗎?這又是哪裏傳來的聲音?
想到這裏程善笙立馬睜開了眼睛,從石桌上支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疑惑自己是怎麽趴在石桌上睡着的,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石洞還是那個石洞,隻是四周卻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架,而且自己對面的石墩上不知何時居然多了一名身穿白色長袍,鶴發雞皮的矍铄老者。
他手裏拿着一本書籍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一頭雪白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肩後,雖然滿臉的皺紋像是幹涸的河床一樣,但依舊影響不到他的魅力,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名極其難得的美男子。
程善笙在心中暗暗比較了一下,說不定比那個裴晟還要俊朗一些呢。
“小友可在老夫臉上看出了什麽?”就在程善笙暗中将老者與那些腦海中男神相對比的時候,老者突然轉過頭來和藹地說道。
看着這個改頭換面後的石洞,以及這名仙風道骨的老者,程善笙心裏面暗暗一喜,自己現在的情形不正是那些小說中主角即将獲得奇遇的場景嗎?
略一思量,他便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很有可能是在這個老者的意識空間裏,一想到在空聞的意識空間裏自己無所遁形的情況,程善笙重新在石墩上坐好,道:“我在将前輩與我心目中的那些男神所比較,發現還是前輩要更勝一籌!”
老者聞言先是一愣,随即又發出了爽朗的大笑聲,整個空間都在回蕩久久不能平息,像是許久不曾這般開懷大笑過了。
“有那麽好笑嗎?”程善笙有些疑惑地嘟囔了一句。